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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冒牌祖父
“神医……可曾听过蛊?”
乌白斟茶的手一顿,将茶盏递给侍卫,才缓缓出声道:“蔺小姐是想问乌某可会解蛊吧。”
蔺谦月无奈叹了声气,“神医聪慧。”
“实不相瞒,我怀疑我那弟弟并非得了什么恶疾,而是被人下了蛊。”
乌白看着她,“蔺小姐为何有此猜测?”
“据我所知,蛊之一道起于苗疆亡于前朝,天下知蛊者尚且不多,何况制蛊之人。”
蔺谦月摇头。
“神医有所不知,如今余孽作乱,我蔺家家主便是死于他们之手,祖父尸身停灵三日竟出现在闹市。”
“有人说曾见过祖父尸身站起,竟如同死而复生一般,可当我赶到,只看到一滩血水。”
蔺谦月将袖中绣帕放上石桌,摊开。
“神医瞧,这是血水中的东西。”
帕上,虫豸死去多时,乌白将其拿起,细看了看。
“血水之中仅此一条吗?”
蛊虫一旦进入体内,便会迅速蚕食宿主血肉快速繁衍,如此反复直到宿主身死。
蔺谦月思索一阵,摇头。
“当时混乱,还发生了好些事,我也不知有没有。”
只这一条还是她唤侍卫收拢血水时无意瞟到,才命人收起。
她想起先她一步靠近血水的褚令江,心想她或许知晓,不过来雀城一日还未能寻到他。
蔺谦月掐着掌心,将纷乱思绪尽数压回,问道:“如何,神医可能看出这是何物?”
乌白并不应她,起身把洞口边的罐子取来,当着蔺谦月面打开。
“蔺小姐请看。”
拳头粗的罐中挤满虫尸,其长相竟与她带来的那只一模一样。
蔺谦月一惊,身体后仰。
“这……神医制蛊?”
天下皆知,凡会蛊者都与前朝脱不开关系,十几年前前朝亡国,蔺谦月看着乌白身形样貌。
“敢问神医年岁几何?”
乌白笑着将罐子收起。
“蔺小姐不必去猜,乌某展示与你看的这些并非蛊虫,只是山间最普通的一类虫豸罢了。”
“蔺小姐可能还未发现,罐中虫豸与帕上的相似却不相同。”
“你瞧,”她指着帕上虫尸,“它的触须是鲜红色,此为一处不同。”
“此外,它有八足。”
蔺谦月顺着乌白话和指向一一辨认。
果然,确实不同。
她恍然大悟,“ 如此说来,此为蛊虫确凿无疑。神医方才说蛊虫进入体内会繁衍生息,岂不是蛊虫无穷尽?”
如此一来,天下百姓危矣。
乌白却道:“并非如此,我也无法确认此物是否为蛊虫。”
“不过后者却不用担心,蛊虫难得,宿主身死后蛊虫之间会互相吞食,最终只会余下一条,也兴许一条都剩不下。”
“我于此道了解浅薄,若是蛊,我解不了。”
乌白话出口瞬间,蔺谦月失望神色一闪而过。
“不过,说不得蔺小姐弟弟只是得了恶疾,乌某倒是可以帮忙诊断一二。”
“不知蔺小姐何时将病患带来?”
蔺谦月岁虽八成确定蔺谦飞是中了蛊,此刻心中仍生出一丝希望。
只是就如侍卫第一次传达那样,蔺谦飞情况特殊无法离开蔺家地牢。
她神色为难,“他还在病中,一旦离开束缚当即就会伤人,还望神医出山诊断。”
乌白见她表现,便知所言不假,可她亦有自己的考量,正要拒绝,身后轰隆隆声响。
石门升起,妇人从洞中走出。
“阿白,答应她。”
乌白听到声音表情骤变,猛地站起挡在妇人身前,试图挡住蔺谦月和侍卫的目光。
妇人却拨开她的手臂,朝两人颔首。
“你们好,我是阿白的姐姐,你们可唤我阿紫。”
蔺谦月扫向身后,侍卫低头,她冲妇人笑道:“紫姑娘,初次见面,我是蔺谦月。”
妇人点头,“我方才已经听到你们交谈,蔺姑娘可是想让阿白下山?”
乌白面色沉凝,身体还死死挡在妇人身前,不愿让步。
此刻听了阿姊问话,她猛地抓住妇人手腕,显然已经知晓妇人打算。
蔺谦月看见乌白动作,左眸眯起一瞬。
“紫姑娘,家中弟弟染疾不便来此,这才请神医随在家往家中诊断。”
“您放心,俪城距雀城不远,三日脚程即可,若是快些,两日半也是可能的。”
妇人听罢,掌心拍了拍乌白,轻声说了句什么,乌白不情不愿放开。
“阿姊……”
她尾音拉长,眸中隐含祈求。
妇人看她许久,“好了,你也知晓我躲不了太久。”
蔺谦月站在原处,有些摸不着头脑。
正值午后,金灿灿的阳光撒在姐妹二人身上,两张面孔于此时竟莫名让人生出一股熟悉之感。
蔺谦月将此事放在心中,又在原地等了一会,便见妇人拉着乌白走过来。
“蔺姑娘,天色未晚,不如即刻返程如何?”
蔺谦月闻言歉疚道:“实在对不住,我在雀城中还有要事未办,怕是无法与你们一同前去。”
“但您二人放心,竹己武功高强,可护你们安全。”
蔺谦月示意一旁侍卫,竹己双眸微微垂落,并不看妇人面貌,只随蔺谦月话音应道:“是。”
乌白本就不愿妇人冒险,如今一听蔺谦月并不同行,当即拉住妇人衣袖,“阿姊!”
妇人眸色认真,“好了,我决定的事莫要再闹,你去洞中收拾些行囊,我与蔺姑娘有话要说。”
蔺谦月神情一怔。乌白则是扫过两人,轻哼一声往山洞里去。
妇人与蔺谦月分坐石桌两侧,侍卫已上山顶准备待会攀爬事项。
“不知紫姑娘要与我说什么?”
蔺谦月坐在下风口,阵阵香气萦绕鼻尖,她轻轻嗅闻,心中舒缓下来。
妇人起先并不说话,只将她面容看了又看。
半晌,蔺谦月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置于桌上的手。
妇人收回视线,语气轻缓开了口。
“你祖父是何时去世的?”
蔺谦月有些疑惑,却还是如实答道:“大约半月前。”
妇人深叹一声,“都是孽……”
“不过你也无需伤心,早在二十年前你们真正的祖父便死在这四雁山脚,如今死的这个,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此话一出,蔺谦月眉头紧锁,“此话怎讲?”
她虽极其厌恶那人,可妇人这话没头没尾,让人不快。
妇人手掌下压,示意她莫要着急。
“我既开了口,便没有说一半留一半的意思。”
“当年,你祖父从商,他的孪生弟弟习武,两人一个继承家业一个从旁佐助,本是极好的兄弟。”
“蔺家在他们兄弟二人的努力下逐渐兴盛,钱财越积越多,人心也越变越歪。不知何时起,弟弟不再愿屈居哥哥之下,两人争执日渐增多。”
“终于在又一次争吵过后,弟弟自请除名,宁死不做蔺家人。”
听到此处,蔺谦月打断她。
“族谱除名也是需记录在册的,而我自小翻阅数次,并未看过有此记载。”
妇人看着她,神色莫名。
“那是因为他做了不该做的事。”
“自蔺家离开后不知为何他竟搭上苗疆之人,为报复蔺家,他暗中残害族中小辈,帮着那群余孽恶事做尽。”
“俪城一度成了炼狱模样,再后来事情败露,因他长相与家主一般无二,为防污家主名声,蔺家族老做主将他自族谱中彻底抹除。”
“然而在将他捉拿返回途中,队伍因意外被迫散开,你祖父跟着押车一起倒在四雁山脚。”
“我当时本就要去助他押人回城,谁知刚下山就见到那个冒牌货把你祖父杀了。”
“那你为何不阻止?”
蔺谦月对于妇人说辞并不相信,因而此时问出口不过是指出她话中漏洞。
妇人看出她不信,将衣袖撩起露出大块疤痕。
“我当时还没上前就被发现,他武功高强而我并不通武艺,他一路将我逼回山中木屋,接着一把火连同整座四雁山一起烧了个干净。”
她指着疤痕,又说起乌白。
“阿白也是受我连累才……”
乌白右半边脸累累叠叠满是伤疤,蔺谦月本以为是意外受伤。
只是都是妇人一面之词,蔺谦月无法相信。
妇人也只是偶然遇见故人之后,想将往事说与她听,她信或不信,妇人并不在意。
乌白从洞中走出来,背上是一个鼓囊囊的包袱。
“怎带这么多东西?”
妇人点了下乌白额头,怪她胡闹。
乌白抱着包袱躲开妇人伸来的手。
“都是有用之物,等出山阿姊就知道了。”
头顶,侍卫落下绳索。
“神医,紫夫人,拉紧绳子,我将你们拉上来!”
……
雀城,影杀阁分部。
十八包扎好伤口,接过少年递来的字条。
“十八大人,有关零九大人与卫秦媛的信息都在这儿,可还有什么吩咐?”
十八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下属先行告退,若大人有事唤一声即可。”
少年从屋内退出,将门轻手轻脚合上,十八看向手中字条。
只见其上字迹极其潦草,看得出书写之时时间紧迫,十八颦眉。
零九留下的信息竟只有短短一句。
“莫来寻我,事成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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