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女尊仍靠男子上位

　　第十三章

　　三个人的饭桌上，气氛出奇的和谐。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这道芹菜肉丝真是下饭。”我嘴里塞满了菜，虽说前几个月吃得也不错，但是比起今日，算是小巫见大巫，“小周神医，你好厉害呀，又会看病又会下厨。”

　　周砚文白皙的脸上多了一层醉意，他羞赧地笑笑，正要做手势，又想起对方看不见，忙住了手，看向齐乾。

　　“谁娶了你真是她的福气。”我继续夸赞道，夹菜的筷子不停。

　　齐乾顿了顿，原本不欲说话的脸写满了讽刺，“你是不是随便对哪个男子都这样说？”

　　“啊？”我呆呆地看向他，“我，没有吧。”

　　我急匆匆解释，“我是真的觉得小周神医是一个很好的男子。”

　　“那我不好吗？”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抛出这样一句话来，他单手撑着桌子，玩味地看着我，眼神聚焦，像是十分认真地等待我的答案。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胸腔呼之欲出，我连忙找补，“你当然也很好。”

　　“是吗？”齐乾像是失了兴趣，转回头，嗤笑一声，“那你可真是博爱。”

　　我一时失语，低了头默默吃着碗里的菜。这齐乾，怎么处处针对我？

　　周砚文来回看着两人的交锋，噗嗤笑出声来，他温柔地看着，一旁的烛火摇曳，将这份暖意笼罩。

　　“你喜欢她吧？”周砚文对齐乾打着手势，“从没见过你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呢。”

　　“怎么可能？”齐乾矢口否认，又像是自语，“我不会的。”

　　是不会还是不能？周砚文看着一旁的女子，即使对方看不见也并没有遮挡她的半分光芒，反而使她的眼睛更加清澈明亮。更不用说这举手投足，像是大户人家出身的，现下不过是明珠蒙尘而已。

　　周砚文低头，轻轻抿了一口杯中酒，一股涩意直入喉间，是与不是，都与自己无关。

　　酒过半巡，都有些醉了。我倒还好，脑子还算清醒，倒是齐乾和周砚文俩人，平时不怎么喝酒，这日有些贪杯，多喝了些。

　　见那俩人没有回应，我跨出屋子打算透透气。

　　过了大寒，再过几日便是新年了，不知道那一日我能不能看到周围的景色，哪怕只是一点也好。

　　冷不丁地，手中被塞入了一个暖暖的东西，我慌忙托住，意识到是手炉。

　　“齐乾？”我轻轻试探，“外面风大，你还是进去吧。”

　　“今夜也没有月亮，”齐乾站到我的斜前方，倒是挡住了不少的风，他转头看着我，“眼睛看不见，多有不便吧。”

　　我一愣，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开启这个话题，只是斟酌着回答，“起初是很不适应，现在倒也好多了。”

　　记忆突然闪回到那个大马村小屋，我呆愣地拿着水壶，从地里溢出的水渐渐浸湿了我的鞋，然后是脚，我感到一阵冷意，而那股冷意又渐渐地从脚底蹿到了全身。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是先扔掉水壶，还是先卷起裤腿，亦或是落荒而逃。我是逃走了，以一种非常不体面的方式。

　　“其实，有时候看不见也很好。”看不见自己的懦弱，看不见这世间的种种恩怨，我蓦然开口，“但是，我答应了一个人，要好好活下去。”

　　“谁？”齐乾像是漫不经心，语气里却带了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紧张。

　　我笑了笑，“就是当初救我的人。”

　　我躺在那张床上的几个月，阿浅并不知道我已经有了意识，有时候会在耳边对我说话。我从一开始的绝望，不耐烦到渐渐恢复了理智，然后是生的渴求。

　　“那人告诉我，要好好活着，才有无限的希望。”我的眼神遥远起来，充满了回忆。但是我为什么要离开呢？

　　所以等齐乾问我离开的原因，我才喃喃说了一句，“应该是我害怕吧。”我怕耽误了他，又怕自己没有机会，既然不可能，不如离开。

　　“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呢？”齐乾不解，“你离开了，救你的人也会很害怕吧。”

　　是吗？一时竟被他的话怔住，我微张嘴，我的确不知道，当时离开，是不是令阿浅感到难过，而且我还是不告而别。

　　那就等，下次眼睛能看见了之后，好好地再去跟他道个别吧。我想。

　　等再见到小周神医时，已是一日后了。自从上次事件过去，妙春堂的名声更是传扬了出去，看病的人也越来越多。我听着门内外进进出出的人，没有停歇的时候。

　　晚间，到了把脉的间隙，我看俩人都在，乘机提议，“小周神医，我看白日里看病的人很多，你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不如我来帮你吧？”

　　闻言，小周神医看了眼侍从，见对方摇摇头，才惋惜道，“阿深姑娘，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早在之前，我们便相互通晓了姓名，只是这阿深姑娘从对方口里说出来，怪好听的。

　　“我平日也没事可干，”我两手交叉着握了握，“我可以帮你整理房间，也可以抓药。你只要告诉我在哪个位置就行，我的鼻子很灵的。”

　　小周神医看着女子恳切的模样，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不顾侍从的摇头，答应了下来，“那你先整理，试试看。”

　　我咧了咧嘴，将桌案上的东西试着分门归类。每一样东西都有自己特殊的气味和触感，我稍微一触摸，便知晓了是何物。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不见，我的嗅觉和触觉比之前都要精进许多，也算是因祸得福。

　　“这是公子平时写的一些心得。”齐乾见我拿着几张纸在嗅着，不觉有些想笑，他忍住笑意，声音里带着无可奈何的宠溺，“你放在右上角就是。”

　　我点点头，“我一开始还不熟悉，后面马上就可以上手了。”

　　周砚文打着手势，示意齐乾讲话温柔些，“公子说，慢慢来，不着急。”

　　不愧是小周神医，如此心善温柔，人定然长得也不错。如此想着，我手上的动作更麻利了些，在这里白吃白住，还给我看眼疾，便是亲人也不过如此了。

　　只是没想到，当天下午就出了事。

　　齐乾进来的时候，我还在床上休憩。对方见我没有应答，直接破门而入，便看到我还在酣睡的模样。那个女子就这样大咧咧地躺着，连帐子也不曾放下，像是对外人不设防，看着就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走近了，发现此人身上的被子卷到了身后，因着姿势，胸口露出一抹雪色，又贪凉？齐乾脸上显出一丝恼意，也不怕着凉？

　　他怔怔地看了好一会，才小心捏了捏那人的脸。又在对方耳朵里轻喊，“起床了。”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听到有什么在我耳边嗡嗡，我手一挥，碰到了一处柔软。

　　齐乾连忙撤了手，加大了音量，“公子上午放在书案的药方不见了，你可看见？”话一出口，他就觉得不对，忙转了话锋，“你收拾的时候，有没有摸到一张纸？”

　　我摸到了好多张呢，也不知道是哪一张。

　　“我随你一起去找找。”忙下了床，穿了鞋。

　　书房里，周砚文看着我到处翻找，也很是过意不去，不管对方看不看得见，只是慌乱地打着手势，“本来那个病人上午就该拿走方子的，她临时有事就先把方子放在这，下午再来拿药。我想着没事，也就忘记跟你说了。我，”

　　后脚赶到的齐乾打断了周砚文的话，凉凉看着，“某些人不是很能干吗？”

　　没有料到齐乾会说这样的话，周砚文用眼神示意，这是做什么呢？她已经很自责了。

　　那人却没有理会，继续往下说，“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我的鼻子一酸，翻找的手也慢了下来，好不容易积累的信心被这一刻打碎了。“对不起，”我站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哽咽。

　　“怎么？”齐乾拉开周砚文阻止的手，看着我，一字一句，“又想逃？”

　　“我没想逃。”怎么回事？这一刻，我无比唾弃自己的矫情，被说几句，就委屈得像个小郎似的，真是没出息。“我的错我承认，我一定会找到的。”

　　“可能是被其他人拿走了，或者，”周砚文对着我，一顿比划，“或者被我自己藏到了哪里。”他着急地看着齐乾，想让他帮自己说说话。

　　齐乾却不着急，“你再回忆下，是不是放在哪里了？”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仔细想了想，如果不是在书案，可能，我往右上角翻找，果然，一张小小的纸张就夹在其中。

　　我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小周神医，是这张吗？”

　　周砚文使劲点了点头，将我手里的方子接过，见齐乾迟迟没有说话的意思，他只好自己将我微微压低的身子扶了起来，拿起我的手小心地摇了摇。

　　我一下子明白了对方的安慰，“小周神医，真的对不起，我想，”看着齐乾的方向，“我想我可能不适合做这些。”

　　“呵，”齐乾挖苦道，“要做得也是你，不想做得也是你。”

　　我被他的话噎了下，一阵沉默。

　　对方还在继续，“谁没有犯过错？改正，反思，交出更好的答案才是正理。”

　　啊？我抬头呆呆地看着他？他的意思是我可以继续做这些事吗？

　　改正，反思？这个齐乾，说话真的很有意思，怕不是一个侍从那么简单吧。脑子还在犹疑刚才的话语，身体却很诚实地动了起来，“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周砚文还没有回神，就被拉着到了书案前，只见身边的女子离自己只有一尺之遥，他的脸马上红了，没来得及制止，就见对方已经拉开了距离。

　　“每天来看诊的病人，我便将病症和药方一一记录，让齐乾念我写，如何？”我眼里冒着光，“这个方法就可以避免刚才的问题，之后如果有类似的情况，还可以借鉴查阅。再者，如果可以编辑成册，也可以造福百姓。”

　　周砚文越听，眼神越亮，他激动地看着我，慌乱地打着手势。

　　齐乾看着俩人越离越近，眼神很是不耐。我正跟小周神医聊得欢呢，一只手从身后拽着我的胳膊就站了起来，“男女授受不亲，公子的名誉被你败坏了。”

　　“是是是，”然后指了指他放在我胳膊上的手，用眼神示意那你呢？

　　不过，“很感谢你点醒了我。”我尽力对准他的脸，像他行礼致谢。

　　行到一半，那人拦住我，“谢我做什么，谢我们家公子才对。”

　　我忙点点头，“对，等我眼睛好了，你们都来尝尝我的手艺。”

　　只见齐乾冷不丁冒出一句，“别等你眼睛好了，就现在吧。随便炒几样，我跟公子的要求都不高。”

　　“是，是吗？”我为难地揉了揉手，就算是眼睛好时，这菜也没做过几回，现在瞎了更是要出糗了。

　　“要不，”我提议，“还是等下次吧。”

　　齐乾打断我的话，“走吧，别下次了，我帮你。”

　　嘿，这人真是好大的口气。我跟着前面那人进了厨房。

　　周砚文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看着两人越走越远，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