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宇宙 人间卷

　　“看到了吗，那兔子果然不一般。”南宫老将军和靳氏长老围在留影石前，眼神锐利如刀，“她竟然无师自通学会了空间术，速度甚至比犬子还快。”
　　“大人所言极是，”靳氏长老拧眉道，“南宫小将军的神技破空，速度已经是神界最快，此兔初出茅庐竟然已经有如此神通，是留不得！”
　　“那就去吧，”南宫长老收回留影石，神色恢复如常，“南山的灵脉最近好像出点问题啊，你带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靳氏长老应下，恭敬行礼后便离开了。

　　林舒正在小木屋里悠闲地烤红薯，兔形态的林墨窝在他的怀里，香喷喷甜滋滋的食物蒸汽热乎乎暖烘烘地洒在一人一兔的脸上。
　　“族长爷爷！”
　　林舒抬头之后直接瞳孔地震：只见林文言竟然从天而降，一边飞速翻滚，一边带着满脸的眼泪鼻涕飞扑向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林舒火速一手托住林墨，一手抓住林文言的后腿，有点狼狈地把两兔都揽进自己怀里。
　　林舒感觉自己的衣服黏黏的，低头一看，林文言已经把鼻涕擦上去了——这只灰不出溜的小兔哭得哼哧哼哧，两只耳朵忧伤地耷拉在两侧，一边用两只兔前爪疯狂拍打他最近吃出来的小肚子，一边有点邪恶地偷看他的脸色，见他没有责怪的意味，便肆无忌惮地擦了更多鼻涕眼泪上去。
　　“怎么了，小文言宝贝，”林墨蹭蹭林文言的脑袋，从林舒怀里跳下来化为人形，又蹲下伸手把林文言接来自己怀里，“外面有坏人欺负你吗？”
　　“族长奶奶——哇——”林文言看着林墨那双温柔的眼睛，哭得更厉害了。
　　林舒一边有点狼狈地使用清洁术收拾自己的衣服，一边观察了林文言的情况，果然发现原本的十层封印已经只剩最后一层，便了然地走到林墨身边蹲下，对她耳语了什么，而后林墨震惊地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暴风哭泣的林文言，便把这只兔球交给了林舒，自己默默地出去守在门外了。
　　林舒先为林文言施展清洁术，再把这只抽抽搭搭的兔球放到烤红薯炉子的旁边，开始慢条斯理地为她剥烤红薯：“小文言，你是不是梦到了什么？”
　　“对……梦到……好可怕……”林文言接过金黄的小红薯，吸了吸鼻子，“我梦到金色头发的女人，族长爷爷，还有司马麟。”
　　“连那家伙都梦到了啊……”林舒笑眯眯地揉了揉林文言的脑袋，声音和那场梦里那个热烈张扬的少年截然不同，充满了岁月冲刷打磨之后的温柔和疲惫，“小文言，我有一些故事想讲给你听，或许能解答你的疑惑，你愿意听吗？如果不愿意，爷爷会给你赐福，让你忘掉全部的一切，继续留在爷爷身边做一只快乐的小兔子……小文言，你怎么想？”
　　“告诉我吧，族长爷爷，”林文言小口小口地啃着红薯，红红的眼圈看着可怜极了。
　　“确定吗，小文言，”林舒轻轻挡住林文言正要吃进嘴里的烤红薯，眼神变得悲伤而严肃，“这是整个南山最沉痛的往事，小文言一旦知道了全部，就再也没法回头了。”
　　“没事的，族长爷爷，告诉我吧，”林文言认真地看着林舒的眼睛，“清源哥哥说过，‘人生就那么点，宁愿死个明白，也不能活个糊涂！’”
　　可是你的生命还很长啊。林舒看着那双似曾相识的发光的眼睛，将劝服的话咽了下去，抬手轻轻戳在林文言微微冒汗的脑门，缓缓开口：“那么，我会慢慢讲给你听。”

　　“很久很久以前，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创造了这个世界。而后女娲娘娘作为世界的第一个意识诞生，创造了世界上所有的生命，并以‘因果’作为联系将世间万物连接了起来。同时，女娲娘娘为每个种族都设定了自己的‘能量池’，种族的全部修炼天赋都来自这个能量池，逝去的族人的能量会回归到池中，因此世间得以保持能量的稳定。”
　　“可是爷爷，这样的话，有的种族永远弱小，被强大的种族吞没了怎么办呢？”林文言缩了缩脖子，往嘴里放了一口烤红薯。
　　“所以女娲娘娘为每个种族都设定了‘变数’——每个种族都有一定概率出现所谓的‘改变种族命运的天才’，这些‘变数’的天赋远高于同族，且可以不断积累能量，突破能量池的限制。而且这种‘变数’往往成群出现，当一个‘变数’出现的时候，这个种群就会不断地涌现出各种各样的‘天才’，让羸弱的种族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也促使各个种族良性竞争。”
　　“族长爷爷，你是那个天才吗？”林文言想到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
　　“我不算什么天才，哈哈哈，”林舒望着窗外苦笑一声，“但我的师父，山神娘娘林莫堤，是南山林氏自从自古以来最强的天才。”
　　“族长爷爷的……师父？！”林文言狠狠捏住了手中的烤红薯。
　　“是的，小文言，我的师父，”林舒很怀念地将这个久远的称呼在唇齿间咀嚼，“我的师父林莫堤，年少的时候在南山中被一位法号‘莫提’的尼姑收留，后来展现出惊人的修炼天赋。不过大家一开始都没有在意，直到那天她成功度过了成神雷劫，化神成了自女娲娘娘创造初代神后，凡间自主修炼而成的第一位神。”
　　“好厉害！原来南山还有这么厉害的神！”林文言捏碎了烤红薯，一双兔眼紧紧盯着林舒，“然后呢然后呢，山神娘娘究竟是为什么会自爆啊？”
　　林舒眉头一紧，震惊地看着林文言，确实没想到她竟然连这个都已经知道了，于是斟酌后开口：“小文言已经知道了这么多啊，不过少安毋躁哦，这已经是后面的故事了。师父成神之后声名大噪，为了帮助其他想要修炼的孩子，建立了‘南山修炼班’，亲自教导有一定修炼天赋且有心进步的孩子们。师父待人温柔，为人方正，不仅教授修炼方法，还教孩子们为人处世的道理与方法，渐渐地，南山修炼班成为了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孩子们真正意义上的家。”
　　“所以族长爷爷，是南山修炼班的大弟子？”
　　“没错，你梦到的司马麟，是师父的二弟子，也是我最亲近的师弟。”林舒的眼神望向远方，不知道在看着哪里，那双眼睛里渐渐起了薄雾，“那段时光真快乐啊，可惜好景不长，旧神不满师父开设课堂助人成神，担忧她借此壮大新神的势力，而这些不满也在他们发现师父的神技竟然是只有初代神才能有的‘赐福’后，彻底爆发了。”
　　竟然是赐福……林文言手心冒汗，不祥的预感隐隐笼罩在心头。
　　“旧神里和南山冲突最严重的玉兔氏，在两千年前的一天，趁着师父外出血洗了南山。”林舒罕见地扣了扣自己的手，才继续道，“那天，只有出门采购物资的司马麟和因为灵力低微而没有被发现的林墨躲过一劫。后来师父求告无门，为了复仇才冲上玉兔氏宫殿自爆，和仇人同归于尽。”
　　“那族长爷爷您……”
　　“我没保护好他们，”林舒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是女娲娘娘震怒，许我还魂，我才得以带着林氏幸存族人隐入南山深处。而师父的全部力量，连带着她的一部分记忆与悲伤，开始在南山的后代小兔中传承。”
　　“族长爷爷，难道……”
　　“没错，”林舒抬头，已经满脸是泪，“你，和以前所有的‘福星’，全都是师父力量、记忆与悲伤的继承者，而你们所接受的所谓‘赐福’，其实是我的十层封印。这些封印经历千年的精进，到你这里的时候，本来应该已经能够完全压制住师父的一切才对。”
　　“族长爷爷。”林文言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任何的光亮，往日晶莹如葡萄一般的眼睛如今只剩下死掉的黑紫色，“所以，最后一层封印打开的时候，我就会变回兔神娘娘，对吗？”
　　林舒错愕地望着她，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刚想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却第一次被这只小兔子躲开。他第一次无法从这只他从小带大的孩子身上看到任何情绪，缓缓开口：“其实，最后一层封印已经在刚才被我解开了，小文言，你——”
　　“南山族长林舒听令！速速出门迎接神驾！若有怠慢，后果自负！”
　　带着威压的声音打断了林舒未落的话音，林文言被这强大的压力一下子摁到地上，林舒见状赶紧将林文言捞起来，放在柔软的被窝里，认真设下结界，无限眷恋地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出门了。
　　“别怕，孩子，”林舒的声音传入林文言的脑中，“族长爷爷会永远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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