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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三人站在殿外都觉得冷,环顾四周,发觉自己竟是处在云顶之上。苍穹碧蓝,偶有成双仙鹤飞过,另有几只落在牌匾之上,好奇张望匾下之人。
陆霜玉见程野解开机关,心里更是佩服,叹道:“程姑娘不仅功夫了得,还懂解谜,实在厉害。” 程野听他夸奖,心里美滋滋的,佯作谦虚,连道不敢不敢,忽而一旁脱尘冷哼一声,程野知自己出了风头,脱尘不喜,便在他周围左右转圈,脱尘正要伸脚绊她,突然那悠扬女声响起,远在天边,却仿佛在脑海旋绕。
女声说道:“几位贵客不过半刻便解了阵,着实不凡。各位往府内请。” 忽而间,云顶之宫猛然变暗,光辉消散,三人眼前漆黑一片,只看左右两边,一盏盏灯笼亮起,两排各有四位侍女,提灯伸手,示意三人可进殿内。
程野踏入殿内,天骤然大亮,仿佛适才一瞬漆黑是她错觉,暗暗称奇,那些侍女却不跟来,灯笼萤光随着天幕亮光而散,她与脱尘前后走着,陆霜玉在中,他四下里看,喃喃自语,偶然发出几声赞叹。三人走了一刻,才到一樽大门之外,望那府邸,气派却不奢靡,府外奇花异草点缀其间,远远便有一股清香。程野脱尘同时戒备,双人握剑夹着那观得出神的陆霜玉。
陆霜玉丝毫不察,东张西望。程野见那大门久久不开,摸不透知州是何意思,是怕又要出些考验,试探他们,便和脱尘对上视线,脱尘略一点头,程野便知其意,捏住剑鞘,使剑柄轻敲玉门,玉门叮咚作响,吱啦一声,门无人推动竟缓缓打开。府内不似大殿奇特,不过是普通园林,一花一木,一树一景,都精巧秀丽,一看便知是主人细心挑选打理过的。
程野往里一探,院中宁静祥和,偶有侍女从那流水小桥缓步走过,在她们身旁站着一蓝衣男子,背手看池。程野见到蛇仙,不再紧张,招呼身后二人一齐进了知州府内,快步走到蛇仙身旁,转了一圈,确认他全须全尾,才放下心来,本欲开口,那脱尘急急上前,也转了一圈。二人异口同声,问道:“仙人见到知州了吗?” 申殊看二人这般,略一浅笑,说道:“还未。吴知州邀我到府,却给你三人出了谜题,请我在这桥上观池。”
三人同时往那池水里看,池水清澈见底,锦鲤畅游,突然不知何人朝水里扔了石块,激起涟漪,那池水忽的浑浊,层层激荡,竟幻化出先前黑屋。
陆霜玉奇道:“厉害厉害。今日真是长了见识,实在是奇观。” 清脆笑声忽而响起,那院中屋门兀自打开,众人见一妍丽女子身着官服,站在门内,她看着年轻却难知岁数,高挑挺拔,眉心有一红痣,作揖迎接,举止大方。程野歪头去瞧,申殊微微弯身,左手一挥,女子便起身道谢,请众人进屋落座,说道:“在下吴芒寒,谢过各位侠客,慷慨相助,拔除强盗。那贼人阴险狠毒,狡兔三窟,在下屡查不到,根除不得,才使其为害一方。” 陆霜玉心想那岔路口并不在象与州治下,这知州竟以此为责,愧疚不已,实在勤慎。申殊见她又要行礼,便道:“修行之人本就以惩奸除恶为自任,吴知州不必多礼。”
吴芒寒不再拘礼,坐到主位,这才看清说话之人,霞姿月韵,有清澈灵气,可她慧眼凝神,细细去瞧,不知怎的,金戈铁马,尸山血河,在眼前浮现,不禁打了寒颤,不敢再探。几个时辰之前,她在府内阅读公文,眉心红痣忽然作痛,耳鸣不止,知有尊客来临,迎人入府,一个个都灵力浑厚。吴芒寒被蓝衣男子惊到后,瞥那一旁女子,饶是她如何使动慧眼去看,竟看不出她身后有任何气息,不是凡人,妖魔,神仙,竟似死人一般。
吴芒寒心中一震,却神色如常,谈笑风生,与面前四人介绍象与风情,额头渗出点点冷汗,她用手背拂去,蓝衣男子见她有异,问道:“吴知州可还安好?” 她点头应答,头痛欲裂,突然忆起当年面圣,想起什么,欲言又止,急忙叫了侍女上菜招待众人。
程野桌上只听只观,吴知州和蔼热情,又知她心系百姓,造福一方,心生好感,忽闻琴声阵阵,其韵悠长,吴知州喜笑颜开,拍手叫好,急急离席,过了半晌,带着一妙龄女子来到席间,招呼行礼,那女子约莫二十,一身黛粉纱裙显得她面若桃花,修长高挑,女子抱了古琴,屈膝表礼,说道:“不才吴锦,这厢有礼。” 吴知州站她身后,将她引到身前,笑道:“这是在下之儿,诸位有所不知,我虽通晓这治理之法,却为嫁娶之事犯愁,饶是我象州有无数儿女,都不得锦儿青睐,从此便以着古琴为令,如若锦儿有着意之人,便弹此曲子,表其心意。”
程野将其余三人看了一遍,心想:“脱尘还小,陆霜玉帅可吃相不好,蛇仙小气抠门......这美女眼光不行。” 起筷夹肉,恰好和陆霜玉碰到一起,陆霜玉将筷子收走,让给程野,脱尘见她们一心顾吃,殊不知那吴小姐目光紧盯二人,本要提醒,却靠后一坐,要隔岸观火。
吴锦与知州耳语片刻,知州微一点头,吴锦便走了出去。吴芒寒举一杯酒,绕至众人身后,走了几步,在陆霜玉身后停了下来要同他敬酒。陆霜玉猝不及防,惊得将那玉箸甩落在地,颤巍巍的,举了酒杯一饮而尽,吴芒寒大笑一声,说道:“这位侠客,好生热情。” 举了酒壶又斟了一杯,走到程野面前,问道:“这位姑娘,芳名可教于在下?” 程野朝蛇仙脱尘睁大双眼,用手指比划,那二人只转过身去,视若无睹。
程野暗骂几声,心有不忿,却不敢显于面上,双手捧起茶杯,以茶代酒,喝过一杯,才道:“小女姓程,单字野。” 抬头去望,吴知州笑眯眯的,眉间红痣似一弯明月,程野只觉体内寒流侵袭,哆嗦一下,回过神来,吴知州竟双眼睁大,死死盯着自己,吓了一跳,坐倒在地,被她扶起,听她说道:“姑娘可否应我所求,去赴锦儿之约?”
程野望其双眼,笑意绵绵,以为错看,起过身来,欲要拒绝,忽而耳旁生风,肩上被人轻轻掐住,鼻尖是那股白米药粉味,蛇仙一瞬到她身旁,替她回道:“欣然之至。” 吴知州满意点头,将赴约之日定在明日午后,知州府内。她以公务繁冗,再次向众人道谢,便要离席。
申殊见吴芒寒离去,不便作留,带着其余三人告辞离开,众人忽觉头晕目眩,强光乍现,闭上双眼,再一睁开已身处闹市。程野想到这狡诈蛇仙不问她意思就随意承诺,气从心来,不等那三人跟来,就闷头朝前,这般走着,回过神来,已不知身处何处,她一摸身上几个铜钱,连一晚客栈都住不起,便找了间当铺,要将蛇仙那把入世当掉。
当铺伙计一见此剑,锋利无双,泛着白气,急急唤了掌柜。掌柜体胖气虚,跑到店前,边喘边看,问道:“姑娘,可否借这宝剑一握?” 程野点头,掌柜握住剑柄,使劲出力,剑却巍然不动,定在桌上,他歇了一会,撸起衣袖,憋气提劲,收不住力,一晃坐倒在地。程野见状上前搀扶,掌柜谢道,从店内取出书籍算盘,一顿翻查,问道:“姑娘,你这剑从何而来?” 程野想起蛇仙,心有不忿,嗤笑一声,说道:“你收还是不收?” 掌柜见女子发怒,不敢多问,又道:“这剑是好剑,只是鄙店想收,也收不起啊。”
程野来了兴趣,用手在桌上一拍,入世翻转上空,一瞬落她手心,说道:“不过是一寻常小剑,掌柜你怎的诓我?” 当铺掌柜抹去虚汗,叫伙计把店门虚掩,才道:“这是那霍贼之剑,姑娘你不敢再将其揣在身上,被人认出,是要杀头的!” 程野一惊,欲要详问,可那掌柜无论如何,不再多说,叫伙计将她请了出去。
耽搁许久,天色渐暗,热闹街道,渐渐冷清。程野身上冷,肚子饿,心想她与那二人本就是塑料情谊,可也是命运相连,这批人竟找也不找,不管不顾,又见包子铺快要收摊,换了几个白馒,坐在一旁,吃了起来,吞下馒头,堵在喉咙,噎得她连连咳嗽,身旁有人递了水壶,程野闻到药味,才接了过来,猛喝不止,蛇仙坐在一侧,替她拍背顺气。
程野喝后,将水壶扔了过去,神色冷沉,斥道:“你怎么可以乱作主意?!” 程野打算听完蛇仙那些狗屁道理,再给自己找个台阶就算结束,毕竟她与那蛇性命相连,不喜不爽不过一时,等大功告成,就可一拍而散,又想到师父和现代生活,心中悲伤,忽听蛇仙说道:“......是我不对。” 他将手伸到程野面前,程野见他攥着糖葫芦,不再难受,却不想在面上显出,抢过他手中之物,背过身去。
不过一瞬,申殊还是瞥见她上扬眉头,从衣囊取出琉璃簪,十指绕她发丝,将她散发拨开,挽成简髻。程野吃着,感到发丝间是他指尖缠绕,心中不解,待他别上簪子,摸了一下才知他意图,面上笑颜怎么也藏不住,转过身去,问道:“好看吗?好看吗?” 申殊也笑道:“自然是。”
程野知他不过心虚才这般买吃买簪,奉承几下,面色一寒,说道:“你遇事要同我商量,不然我就将你这剑卖掉!” 申殊抬眉,接道:“好,不过......” 程野见他伸指去点当铺,明白他全都知晓,不知何时便已跟在自己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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