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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时光荏苒,季燃和季暖转眼便满了一周岁。两个小家伙褪去了新生儿的红皱,长得玉雪可爱。季燃像季焰,眉眼间自带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季暖则更像生父顾宸一些,五官精致,但性格却奇异地继承了沈屿的沉静,一双大眼睛总是好奇地观察着周围。
他们居住的别墅,早已不再是季焰产后暂居的那个临时住所。苏宸动用了关系和人脉,悄无声息地置办下这处安保严密、空间宽敞的产业,美其名曰“为了孩子们更好的成长环境”。这里成了他们三人——或者说,加上两个孩子,五人——心照不宣的“家”。
清晨,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餐厅。
季焰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头发还有些凌乱,正试图给坐在儿童餐椅里、不耐烦扭动着的季燃喂糊糊。他动作算不上熟练,眉头微蹙,带着点训练时的专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暴躁。
“张嘴,季燃,最后一口。”
小家伙脑袋一偏,糊糊蹭到了脸上。
“啧。”季焰放下勺子,有点没辙。
这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碗和勺子。沈屿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穿着简单的浅色毛衣,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药草清香。他俯下身,用极轻柔的声音哄着:“燃燃,乖,我们吃完就可以去玩小汽车了哦。”
他的声音似乎有种魔力,躁动的小季燃居然真的安静下来,张开了嘴。沈屿耐心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着,动作娴熟而温柔。
季焰看着这一幕,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他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沈屿专注的侧脸上。无论外面如何风雨,沈屿总能给他一种脚踏实地的安定感。
“今天下午和‘龙腾’的训练赛,别忘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餐厅入口传来。
苏宸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或是准备出门。他倚在门框上,目光先是掠过沈屿喂孩子的画面,眼神微暗,随即精准地落在季焰身上。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这是他们战队最近的战术分析,我让团队连夜整理出来的。”
他走过来,将文件放在季焰手边,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季焰的手背。那触感带着一丝凉意和属于苏宸的、不容忽视的侵略性。
季焰“嗯”了一声,拿起文件翻看。苏宸在事业上给他的助力是实实在在的,最新的情报、最优的资源、最强硬的公关手腕,让他可以心无旁骛地专注于比赛和训练。这种被强大力量托举着的感觉,让他沉迷。
“晚上有个酒会,几个平台方的老总都会到场,对你明年续约很重要。”苏宸继续说,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安排,“我陪你一起去。”
季焰抬起头,对上苏宸深邃的眼眸。那眼神里有掌控,有欲望,也有一种近乎纵容的支持。他知道,苏宸需要的回报是什么。他点了点头:“好。”
沈屿喂完了最后一口糊糊,拿起湿巾仔细地给季燃擦嘴,仿佛没有听到这边的对话。只是他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了一小片淡淡的阴影。
这种微妙的平衡,已经持续了数月。
白天,季焰大部分时间投入到训练中。沈屿会处理好家里的一切,照顾孩子,打理他的健康饮食。苏宸则在外为他运筹帷幄,扫清障碍。
夜晚,则充满了不确定性和无声的较量。有时季焰会在苏宸的半强迫或利益交换下,留在他的主卧。有时,他会因为疲惫或是单纯地想寻求一份宁静,走进沈屿那间总是弥漫着淡淡药香和书卷气的客房。
苏宸对此并非毫无芥蒂。他会在商业场合,借着敬酒的动作,强势地揽住季焰的腰,宣示主权。他送来的礼物越来越昂贵,也越来越私密,带着强烈的占有意味。
而沈屿,则用另一种方式固守着他的阵地。他会记得季焰训练后容易腰酸,提前备好热敷的草药包。会在季焰被苏宸带着参加完应酬,带着一身酒气回家时,沉默地递上一杯温热的醒酒汤。他从不主动索取,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温柔的牵绊。
季焰沉溺于这种被两人共同“饲养”的感觉。他享受着苏宸带来的权势和刺激,也贪恋着沈屿给予的安宁与治愈。他像一个在沙漠和绿洲间徘徊的旅人,既需要烈日的炙烤来感受存在,也需要清泉的滋润来维持生命。
偶尔,在夜深人静,身边躺着的人或许是苏宸,或许是沈屿时,他也会望着天花板出神。这种扭曲的关系能持续多久?他不知道。但他清楚,无论是苏宸那带着掠夺性的热情,还是沈屿那沉默而深沉的守护,他都已无法轻易割舍。
两个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似乎也习惯了这不同寻常的家庭结构。季燃会咿咿呀呀地朝着苏宸伸手,索要那些最新奇的玩具;季暖则更黏沈屿,在他怀里总是格外安静乖巧。
这天晚上,季焰最终还是跟着苏宸去了酒会。回来时已是深夜,别墅里静悄悄的。他带着一身酒气和疲惫推开自己卧室的门,却意外地发现沈屿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就着一盏阅读灯在看医学期刊。
“还没睡?”季焰有些意外,脱掉外套扔在一边。
沈屿放下期刊,站起身,没有问他酒会如何,只是走到他面前,抬手轻轻碰了碰他微烫的脸颊。“喝了不少?我去给你倒杯蜂蜜水。”
他的触碰温柔而自然,带着熟悉的关切。
季焰看着他转身去厨房的背影,又想起酒会上苏宸在众人面前,那充满占有欲地落在他腰侧的手。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在他体内交织、冲撞。
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沈屿,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沈屿的背影顿了一下,没有回头。过了一会儿,他才端着温水走回来,递到季焰手里。
“睡吧。”沈屿的声音依旧温和,听不出什么情绪,“明天还要训练。”
他没有回答那个问题。
季焰看着他平静的侧脸,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水。那温水似乎并没能缓解他喉间的干渴,也没能抚平他心底那团越烧越旺的、名为贪欲的火焰。
他知道,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再荒谬,再艰难,他也只能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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