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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狱
墨枢一大早就在镇山居门口守着,看着他们把密封好的矿石一箱又一箱地装上马车。
所有矿石的箱子混在一起,已经让他完全看不出哪些是昨晚运出来的黑色晶石了。
墨枢原本只是漫不经心地记着在场人的长相和名字,没想到自己的师父却在快装车完成时从镇山居内走了出来,手拿着一个包袱直接朝那几辆马车走去了。
“墨大人,你这是要去哪?”墨枢冲上去拉住了墨琪,说话时声音都有些颤抖。
“小景大人,早上啊。裴二管事昨晚和我说,因为矿难的事情,镇山居人手不太够,所以想请我帮忙把这批货送出去,再把景大人需要的口罩运回来,”墨琪心情似乎还很愉悦,完全没有意识墨枢越来越阴沉的脸色,“我每天在这儿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正好跟着去帮帮忙。”
“裴二管事安排的么...”墨枢捏了捏拳头,“那我和你一起去!”
“您想一起去?”墨琪惊讶中夹杂着一丝高兴,虽然只认识景书几天,但他对这个小辈实在是太过喜欢,如果他能一起去,也算路上有个伴儿。
“小景大人,送矿队伍的人都是要提前和裴二管事上报的,您不能突然加入。”刚才还在马车那儿指挥装箱的一人听见这边的动静,急忙走过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从早上这个人出现在墨枢面前起,他就已经认出了,这是昨晚去矿洞前搬晶石的两人之一。
裴裕心机叵测,竟然让自己师父这个无辜之人牵涉其中,说不定就是因此才导致风潆对自己师父下了死手。想到这儿,墨枢把拳头都快捏出血来了,怒火中烧之下正想冲上前去,却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
“景书。”风镜知换了一身青色的衣服,跨过镇山居的门槛,款款往下走来。
虽然她昨天体力透支得厉害,但她本就不是个贪睡的人,沉沉地睡了一晚上后,她现在只觉得神清气爽。
“既然这位大人让你去找裴二管事上报,那就现在去找吧,”风镜知慢慢地走到三人面前,双手合在身前,压低了眉骨,却冲那人微微一笑,“不过在你回来之前,我都在这儿替你守着,你不回来,车队也别想走。”
风镜知虽然平时与人亲和,但她终究是自幼就浸染在圣殿那堆人里长大的。她摆起上位者姿态的时候,也足以让人脊背生寒。
“这...”那人虽然有些畏缩了,但也被风镜知这威胁的语气激怒了,“景大人,我们运送矿石是大任务,怎么能被你们耽搁在这儿呢?”
“你说得没错,既然是大任务,加一个青老亲自指派的匠师统领有什么不妥呢,”风镜知低下头,抚了抚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抬眼紧盯着那人道,“难道你们这一趟任务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被风镜知直接点出了心事,那人骤然脸色煞白:“这...我们就是运个矿石,正常流程,有什么秘密呢?景大人你不要随口胡诌。”
“是吗?没有秘密你这么紧张干嘛...”风镜知边说边绕着走到他身后,“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秘密。”
说罢风镜知就直直地朝马车快步走去。
“景大人。”门中一人高声一喝,叫住了风镜知。
风镜知停住身子弯了弯唇。
“石莲,怎么工作这么多年了还不懂得变通,”裴裕从镇山居内走了出来,看样子是已经有人通知了他事情的经过了,“小景大人也是一片好心,这种事情何必非要来问我呢。正好我们要去找城主大人批买口罩的银子,这不就可以让小景大人帮忙了吗?你说是吧?景大人。”
风镜知其实也并不想在此刻就揭穿黑色晶石的事情,见裴裕妥协,便转过了头来。
只要让墨枢跟着队伍一起去,说不定还能查到更多有用的信息,既然目的达成了,她也不想过多纠缠。
风镜知从袖口中拿出她今早刚刚写好的信交给了墨枢,又转头对裴裕道:“多谢裴管事成全我弟弟的一片好心。”
“有景大人和小景大人这样的统领,才是百姓之福。”裴裕眯了眯眼,又打起了他那一套官腔。
“时间差不多了,你们也该启程了吧。”裴裕一发话,石莲就转过头去吆喝了一声马夫,马夫立马把车队调转了过来。围观的众人也开始互相交流起来,拿行李的拿行李,上马的上马。
“你这一趟要注意安全,跟着墨琪叔叔一起走,听见了吗?”风镜知转过头来面对着墨枢,伸出手去假装帮他整理后颈处的领子,趁着这整理队伍的动静,贴近了他耳边轻声道,“你把这里的情况和城主大人汇报,问问她接下来怎么办。”
墨枢本来还被她突然靠近的动作整得懵懵的,风镜知又贴近他耳朵说话,墨枢的耳根都泛红起来,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好的,姐姐。”
风镜知见他这幅乖巧的模样,不禁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
可这举动让两人皆是一愣。
想到面前的墨枢并不是和他身体一样年纪的小孩,而是一个成年男子,风镜知有些尴尬地抽回了手。
“快去吧。”风镜知转而拍了拍他的肩,送他离开。
墨枢点点头,顺从地跟着墨琪上了最后一辆马车,转过头又冲风镜知挥了挥手道:“姐姐,你等我回来!”
“好!”风镜知也挥着手回应道。
墨枢转过头,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被风镜知掐过的脸颊,只觉得整张脸都在发烫。
墨琪坐在他旁边,见他这幅样子笑出了声:“小景大人已经是大孩子了,被景大人当小孩子哄还有点害羞吧。我们家墨枢也是这样,小小年纪非要装个大人模样。”
墨琪顿了顿,也伸出手摸了摸墨枢的头:“要我说啊,你们这些孩子就应该在还是孩子的时候好好当小孩儿,让你们担这么多责任实在是太累了。”
墨琪盯着墨枢的脸,眼神逐渐空洞起来,像是在透过墨枢看另一个人。
墨枢知道那是谁,那是十四岁还有师父可以依靠的墨枢。
===
“裴二管事,今天起得真早啊,昨天睡得也很早吧。”目送着车队离开,风镜知忍不住又对裴裕开启了嘲讽模式。
裴裕假装一脸震惊地望向风镜知道:“景大人何出此言呀?”
“昨天七号矿道出了那么大的事故,你竟然都不出面去看看吗。”风镜知低下头转过身,压根不想去看裴裕那明显是装出来的表情,慢慢向镇山居内走去。裴裕也放慢脚步与风镜知并排往里走去。
“景大人您已经去了,我去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昨夜我连夜做了报告,给大管事汇报了矿难的情况,”裴裕从袖子里把一个本子拿出来递给了风镜知,“这不,我想着工人受伤了,当然要给他们安排补偿,这耽误的日子,工资也该照发。我们矿场本来效益也不好,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风镜知接过本子来,翻看着没说话。
“景大人,您可不能冤枉我,您负责救人,我负责善后,我们不是搭配得挺好的吗?”裴裕在旁边一脸讨好的说。
补偿金额算是非常公道,但风镜知对他这幅滑不留手的官场混子模样实在是格外地不爽,于是把本子一把拍在了裴裕的胸口道:“多谢裴大人了。”
谁知裴裕并没有伸手去接,任由本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风镜知继续往前走着,裴裕在原地停留了几秒,最终还是弯腰把本子捡了起来,又快走几步跟上了风镜知:“景大人,我的过错论完了,接下来是不是也该论一论您的过错了。”
“我的过错?”风镜知诧异地停下脚步,紧皱眉头审视地盯着裴裕,想看他到底要说个什么错处出来。
只见裴裕脸上的假笑逐渐淡去,刚才还微向前倾想要与风镜知交流的姿态瞬间消失。他昂着头,俯视着面前的风镜知。
风镜知,现在这镇山居就留有你一人,你还敢如此嚣张,今日就让你逃无可逃。
“来人!”裴裕一声令下,十几人从他身后的门廊里冲了出来,“景大人,昨日救人时操作失误,导致一位旷工半夜死亡,且死状异常惨烈。你身为医者,冒进贪功,德不配位。依照大管事的命令,现将你抓捕入牢中,待大管事得到城主和青老给出的裁决之后,再行判罪。”
“是!”十几人听到命令涌上来将风镜知团团围住。
“你说谁死了?”风镜知满脸的不敢相信,她这么多年以来,救人还从没失手过。
“被钢筋捅伤肚子的袁峰,昨天晚上突然抽搐,瞳孔放大,尖叫后猝死。经我们的多位医师判断,皆因你昨日操作失误,在拔出钢筋的时候,损害了他的重要内脏。虽然当时你用了一些方法让他看起来像是没事了,但他回家后几小时内体内大量出血,最终导致其死亡。”
“他昨日的情况,只能把钢筋拔出来,你们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风镜知被几人用镣铐拷住了手,边挣扎边喊道,“况且我可以保证我昨天绝对没有留任何大的伤口,不可能流血过多而死。”
“如果您不能救,那就不要救,既然接下了,要是没做好,自然要承受相应的惩罚,”裴裕一脸轻蔑地看着风镜知,“这么简单的道理,镇山居的医师们都明白,你却不明白,还想混官场?可惜呀,没有机会了。”
风镜知被他这番无耻的暴论彻底激怒了。
尸位素餐的狗官。
她正想厉声呵斥,突然却感觉到脖颈后一股针刺般的痛,她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晕了过去。
===
月光从牢房上方的小窗口里洒进来。
风镜知幽幽转醒。
门口传来了侍卫开门的声音。
一个身穿黑色斗篷手提昏黄油灯的人走了进来。
风镜知抬起头,借着月光仔细辨认着来人。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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