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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代价
密室中,能量核心低沉的嗡鸣仿佛被无限放大,敲击在两人紧绷的神经上。
萧凛站在入口处,身体僵硬如铁铸。祖父的名字——萧崇山,像一颗炸雷在他脑海中爆开,将他一直以来所认知的家族荣耀和自身责任,炸出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隙。他深灰色的眼眸中,翻涌着惊涛骇浪,那不仅仅是愤怒,更多的是被至亲背叛般的震骇与一种世界观崩塌的茫然。
林启的问题,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现在……你相信,‘代价’是什么了吗,元帅?”
萧凛的目光缓缓从那个恢复稳定、却仿佛隐藏着无尽罪恶的几何晶体上移开,落在了林启身上。眼前的Omega脸色苍白如纸,额发被冷汗浸湿,眼神却亮得惊人,那里面没有胜利的嘲讽,只有一种近乎悲凉的、洞悉真相后的疲惫。
代价?
他母亲的郁郁而终,或许并非源于Omega的“脆弱”,而是源于对这套被精心设计、甚至可能被自己家族长辈亲手推动的系统的无声反抗与绝望?
他从小被灌输的、作为Alpha和帝国元帅的职责与荣耀,其基石竟然建立在一个危险的、试图窃取异世界坐标的阴谋之上?
他一直试图在系统内部进行修正和改良,却发现系统的根源早已腐烂,而腐烂的源头,可能直指他血脉的源头?
这代价,是无数被牺牲的个体,是可能波及两个世界的灾难,是他萧凛一直以来自以为是的信念和坚持!
一股混杂着暴怒、屈辱和巨大无力的情绪在他胸中冲撞,几乎要冲破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他周身的雪松信息素不受控制地狂暴起来,不再是冰冷的压迫,而是带着一种毁灭性的气息,充斥了整个密室。
林启在这恐怖的信息素风暴中踉跄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Omega的本能让他想要蜷缩、臣服,但他死死咬住下唇,用疼痛维持着最后的清醒,毫不退缩地迎着萧凛那几乎要噬人的目光。
“你……”萧凛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你早就知道?关于我祖父?”
“不。”林启喘息着回答,声音微弱却清晰,“直到刚才……听到那段日志。陈梵只警告我小心你身边……我猜过萧家内部,但没想过……是上一代的执掌者。”
他顿了顿,看着萧凛眼中那剧烈的挣扎,补充道:“现在看来,‘继承者’……名副其实。”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萧凛心上。他猛地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眼底的血丝清晰可见,但那毁灭性的气息却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决绝。
“守卫三分钟后会抵达这里。”萧凛的声音恢复了平直,却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寒冷,“你非法入侵元帅府核心禁地,证据确凿。”
林启的心一沉。萧凛还是要抓他?
然而,萧凛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愣住了。
“但‘摇篮’核心出现短暂异常波动,触发古老日志回放,揭示重大历史疑点。入侵者……在守卫抵达前逃脱。”萧凛一字一句地说道,他的目光扫过那几何晶体,又落回林启身上,“你需要消失。彻底地。”
林启瞬间明白了。萧凛要放他走!并且要利用这次“意外”获取的信息,作为在内部斗争的筹码,或者……作为他清理门户的开始!
“我怎么走?”林启立刻问道,时间紧迫。
萧凛快速操作了一下自己的个人终端,将一段加密坐标和一个临时权限码发送到林启的终端上。“府邸东侧,第七号应急通道,权限已临时解锁。出去后,去这个坐标,那里有……相对安全的地方。”他没有说那是哪里,但眼神表明那里并非帝国势力能轻易触及。
“陈梵……”林启想起那个神秘的女人。
“我会处理。”萧凛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现在,走!”
林启不再犹豫,深深看了萧凛一眼,转身快步冲出密室,沿着来时的路向第七号应急通道跑去。身后,萧凛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只是面对着那幽蓝的“摇篮”核心,挺拔的背影在能量场的辉光中,显得异常孤寂而沉重。
三分钟。
林启用尽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在空旷的走廊里奔跑,心脏几乎要炸开。他找到了第七号应急通道,用权限码刷开了厚重的隔离门,闪身而出。
外面是元帅府边缘的一条狭窄小巷。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带着一丝暖意。
他不敢停留,按照坐标指示,快速融入城市复杂的街巷之中。
就在他离开后不久,元帅府内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但规模似乎被刻意控制在了一定范围内。
密室中,萧凛看着冲进来的守卫队长,面无表情地指了指那恢复平静的几何晶体,以及旁边仪器上记录的、刚才那短暂的异常波动数据和被触发的日志回放记录。
“封锁消息。启动内部调查,优先级最高。”萧凛的声音冷得像冰,“查清楚,刚才的异常波动原因,以及……所有与‘摇篮’项目、林远舟、以及我祖父萧崇山相关的,未被记录在案的档案和操作日志。”
守卫队长感受到元帅身上那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意,心头一凛,立刻躬身领命:“是,元帅!”
萧凛最后看了一眼那幽蓝的核心,转身离开了密室。他的步伐依旧沉稳,但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碎裂的冰面上。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面对的将不仅仅是帝国的敌人和潜在的革命军,还有来自家族内部、隐藏在历史阴影中最深的毒刺。
而林启,那个来自异世界的“回响”,带着部分真相和巨大的不确定性,已经消失在帝都的阴影中。他既是钥匙,也是信标,如今,更成了点燃萧凛内心清算之火的火星。
风暴,终于从帝国的最核心,开始酝酿、席卷。而林启穿越的真相,以及“摇篮”背后隐藏的、关于维度与贪婪的终极秘密,也随着这混乱的序幕,缓缓揭开了更深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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