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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就丫鬟吧
难道，这个时间，兰陵王竟然还没有成家吗？
林晞心头略过一丝惊喜。
唉，我在期待什么呢？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身后的人生气之余，声音中也带了一丝倔强：
“再说了，这也由不得你。你既已落在本王手里，何时轮得到你做主了？”
林晞一阵无语，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有这样一面？
这时，兰陵王策马的缰绳又紧了紧：“敢不敢再试一次？”
林晞紧张：“试什么？”
兰陵王咬咬牙，道：“从马上跳下去，如果摔不死，我就放你走。”
“我又没疯，干嘛从马上跳下去？”林晞吓得赶紧趴下抱住了马脖子。
“要是一下摔死也就算了，要是摔不死，摔了个半死不活的，殿下能负责吗？”
“能！”兰陵王的语气中带了一丝凶狠的决绝：“你就是躺在床上一辈子，我也养你一辈子！”
“可是我不想啊！”想到自己会瘫会残，会躺在床上一辈子，林晞的心提到嗓子眼，怕极了他真会发疯做出什么冲动之举：“无非是去跟你回王府住大宅子，要是拿下半辈子来换，我去就是了！”
马蹄声渐渐缓了下来。
“你到底为何执意不愿？”
林晞想了想，说：“我不能一直依赖你。”
兰陵王态度软了下来，从后面轻轻抱住了她，下巴枕在她的肩头上:“那你哄我，我不开心了，你把我哄得开心了，我就放你下去。”
林晞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这还是那个平日威风凛凛的兰陵王吗？
她垂眸问：
“怎么哄？”
“你自己想。”
“我给你唱首歌？”
“也行。”
“你先让马停下来。”
“不停。”
林晞怒:“这么颠我怎么唱？”
“那是你的事，要是唱得鬼哭狼嚎的可不作数。”
林晞清了清嗓子：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风忘了吹，鸟忘了飞。就连□□的战马，蹄子都乱了一个节奏。
旁边的士兵纷纷侧目。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嘿！留下来！”
“你，给本王住口！”
兰陵王忍无可忍，他对音乐是有高雅品味的，他想象中的“哄”，是月下清笛，是窗前低语，最不济也是乡间小调……他无比后悔，没在她开口第一个字时就捂住她的嘴！
“丫鬟，就丫鬟吧。”
他叹了口气，将马停下。
“既然是你自己选的，”他侧过头，余光扫过她的脸，“那就要守好丫鬟的本分。”
反正，只要还在他的身边，在他的眼皮底下，以后如何，还不是由他说的算。
到了邺城，兰陵王先要进宫面圣，林晞便先行回府。待一众将领汇报完此次战情，皇帝高湛例行嘉奖过后，目光扫过阶下的兰陵王，淡淡一句：“长恭留下。”
殿内一时只剩下君臣二人，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高湛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御案，阴晴不定地打量着阶下的高长恭。
半晌，他才慢悠悠地开了口，声音听不出喜怒：“长恭啊，朕听说……你这次归期延误，是因为一个女子？”
兰陵王心头一凛，躬身回道：“回陛下，延误归期是臣之过。途中遭遇周军残部袭扰，且有伤兵拖累行程，故而臣才……”
“哦？是么？”高湛拖长了语调，身子微微前倾，那双狭长的眼睛里闪烁着玩味的光，“可朕听到的版本，却更精彩些。说是你为了身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不仅亲自照料，更是为她放缓了全军速度……甚至独自跑到周军大营里去救她？”
他顿了顿，观察着兰陵王每一丝细微的表情，继续道：“朕还听说，那女子在军中与你同吃同住，形影不离？长恭，你糊涂啊！你是主帅啊！你的安危，关系着我大齐的战局！怎可为她一人，孤身犯险？你何时也变得这般……儿女情长了？”
“陛下！”兰陵王强压着情绪，声音因急切而微微颤抖，解释道：“彼时周军以她为饵，布下陷阱，臣岂能任其折辱，影响士气军心？臣救她，是为稳住军心，并非出于私情！”
“巧言令色！”高湛忽然将茶盏重重一顿，锐利的眼神投向他，“可朕看来，她已然成了你的软肋！一个能让你高长恭失了方寸、忘了规矩的女人！”
他站起身，缓缓步下台阶，走到兰陵王面前，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你的忠心，朕从未怀疑。但你的身边，容不得任何可能让你失去判断的隐患。”
高湛绕着他走了一圈，最终停在他身侧，阴沉说道：
“明日辰时，让那名女子，单独进宫一趟。朕……要亲自见见她。”
林晞听完兰陵王所述，她故作轻松地笑了下：
“殿下不必为难，陛下要见我，我去就是了。”
兰陵王握紧了拳头，声音里带着懊悔，“早知道，带你回来会让你面对这样的事，我宁愿当初没有带你回邺城！”
林晞的手轻轻按在他的腕上，轻轻摇了摇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希望明天，只是虚惊一场。”
“可陛下他……”他真的会伤害你……
兰陵王将她的手指紧紧攥于掌中，“听着！明日，我就在殿外等你，若你半柱香的时间还未出来，我就冲入殿中，无论会发生什么事，就是拼上我的性命，也定要保你周全！”
“嗯。”
次日，殿门被内侍轻轻推开，光线透入大殿，林晞穿着一身素裙，缓步走入，她抬起头，目光落在正前方龙椅之上。
皇帝高湛悠闲地坐着，待她走到殿中，才慵懒地向下瞥了一眼，没有言语，只是轻轻一挥手。
旁边的太监躬身领命，端着一个铺着明黄锦缎的托盘，无声地走到林晞面前。
她下意识地低头一看——
只见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三样东西：白绫，药瓶，匕首。
她的心陡然一沉，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高湛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终于慢悠悠地开口：
“看来，你认得这些东西。”他冷冰冰的声音传来：“选一样吧。朕允你自行了断，已是恩典。”
她这是犯了什么太岁？所有的皇帝，个个点了名的要见她，杀她，先是宇文邕，如今又是高湛，这一切，皆因她被视为“兰陵王的女人”，一股无力的绝望感缠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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