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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雪稚,比较匆忙基本没什么准备。”白景不好意思地带雪稚去看摊在地上的一坨被称为是‘床’的东西。
本身族人们都会化形,住处也仿照人类,白景却是当中的一朵奇葩,他一百三十年都没有化形成功,住所根本不需要床铺被子的,只需往最里面一卧尾巴当被子,冷热都不是很明显。
雪稚表情没有变化,白景瞧不出喜怒,内心焦急不得法。
他提高声音保证:“明天!等明天我和阿爷说一声,我们就去野市采购。”
毛茸茸的身体伏地,前爪立在脑袋前,非常的诚恳。
雪稚不是很讲究,把背后的包裹取下,解开,从里面抽出来一条薄毯平铺在空地上。
把那堆成一团的东西铺开是一张不知道是什么动物毛皮,棕灰色的毛发和巨大的样子在雪稚认知中没有碰到过类似的动物,只有触感和雪山中野兔毛类似。
“这是穷色的皮毛,”白景伸出爪子帮雪稚抚平卷起的一角,“他们的毛最为柔软厚实,适合作为毯子。”
雪稚点点头,把毯子折成两层,正好可以当被子。
时间已经不早了。白景看雪稚已经躺在临时铺就的被窝中,没再多说:“那你先好好休息一晚吧。”
雪稚在毛毯里漏出来一双眼睛,对白景眨眨眼,表示知道。
白景这才放心离去,关门的时候,看到那盏油灯还在里面摇曳,雪稚一路上都小心着不让灯芯熄灭,看起来非常宝贵。
雪稚等到白景走后没有立马睡下,来到陌生的环境也要适应,前世虽然在弥弥族待过不短时间,但是从未在这种温暖舒适的地方好好休息过。
从莫名的重生到意外结识白景甚至突然成婚,一切都让雪稚感到意外,不过之后又能坦然接受,他对于这种身份的转换接受很快。
雪山村的开始,还没来得及融入就来到弥弥族,一切熟悉又陌生,该怎么去应对这些未知雪稚心里没数。
只能确保在白景继任族长前不要出岔子,之后也要想办法让白景他们清楚灰玄到底是抱有怎样的狼子野心,一天不解决灰玄这个不定时的危险,雪稚就无法安心。
白天走了一天,此时放松下来身体越发疲惫,他握紧身侧的弓箭,陷入沉沉的睡梦中。
又是相同的梦境,被大火烧得没剩完好的村子,紫色的眼睛,村民们的哀喊,大雪压断树枝的哔啵声。
梦中的场景不停地轮换着,无一例外都让雪稚痛苦,他的双脚如同树根扎在地上,动不得逃不了,也许这才是真实,他一直被困在这里根本没能出去。
前面那些天都是安慰自己的幻想和天真,雪稚挣扎不开,任由黑暗一点点吞没着身体。
直到一道急促担忧的呼唤和一双温暖的手从虚空中伸出来,温柔地拉起雪稚的手,脚下的吸力消失,声音焦急而温柔地喊着他的名字。
“雪稚?雪稚?起床了,再晚些时候集市上就没有好东西啦!”
是白景,雪稚从梦境里挣脱出来,浑身无力,脑袋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喉咙干得不像话,想说话都无法发声。
“你怎么了,我进来的时候你紧闭着眼嘴里却不停说着话,语速太快也没听清到底是什么,连喊好几声都唤不醒。”
雪稚支起疲惫的身体,抬手用力摁压脑袋,缓解不适,白景担忧地围在他身侧:“可能是新住处不适应吧,要不今天你继续休息,等好些再去集市,我问阿爷要些救急物品。”
雪稚连忙伸手阻止白景出去,头也没有那么疼,两息过后,他拍拍白景的前爪:“劳烦,搭个手。”
“啊?”白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爪子乖乖朝前递去,雪稚攀着顺利起身。才来第一天最好不要做些出格的事情,让白景陪着去集市已经算例外。
“你不用担心,这都是老毛病我有时睡眠很沉陷到梦中,多亏你叫醒我。”雪稚解释道。
白景这才放下心,侧着身体不让雪稚太过疲惫:“你别勉强自己就行,我在族中其他不说时间大把。”
雪稚确实也没有欺骗白景只是略过做得什么梦,没一会儿就缓和过来,和白景用过早饭收拾好包裹准备出发去集市。
白景的阿爷传人让他们出门前先去他那里去一趟。
“阿爷人很好的你不用害怕,就是和你说说注意事项。”白景在外同雪稚说,阿爷特意说明只放雪稚进去白景在外面候着。
比起白景焦躁地摆动尾巴,雪稚则显得平静许多,即便此时的老族长不找他谈话,他也会主动去找对方。
雪稚拍拍白景,转头进入弥弥族的供奉神谕的宫殿,老族长早已等待许久。
这是雪稚第一次见到老族长,前世只在弥弥族口中偶尔提到这位,他大概也能猜出老族长找他为了什么。
“族长。"雪稚率先问候。
老族长听到动静回过头,打量着被孙儿带回来的人类配偶。
厚厚的毛革裹在身上不显臃肿,小腿和小臂被一层厚实皮毛裹着也能看出充满力量。雪稚头低着只能看到一点面庞仍然有些稚嫩。
“不用这么拘谨,阿景先前同我说过你的事,我现在只是阿景的阿爷。"老族长说。
雪稚这才抬起头,看清眼前这个身着浅金色服饰的老年人,打眼一看确实和普通老人一样,但和人类有着区别的就是那双黄金色竖瞳,虽然因为年老而失去该有的光泽。
“首先谢谢你先前对阿景出手相助。”老族长说,“可是我并不认为这需要你们需要成婚才能感谢这份恩情。”
意料之中的提问,雪稚正要开口。
老族长伸手打断:“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只管点头摇头就好。”
雪稚点点头。
“你不会做出伤害阿景的事吧。”
没想到是这个问题,雪稚以为老族长再怎么也是问关乎弥弥族的,不过这个问题没有什么好犹豫的,白景并不会影响雪山村的安全。
他再次点点头,老族长欣慰地笑笑:“那就好,雪稚是吧,这个东西你拿好,第一次见面匆忙没来得及准备更好的。”
手中被塞进一件小巧精致的令牌,正面是一个兽头的形状,看着很像弥弥族。
“谢谢族长。”雪稚收好令牌。
“去吧,不要耽误你们去野市的行程。”
雪稚也没客套再次感谢后转身离开大殿。
“雪稚,我并不是想要求你,只是阿景这孩子从小便没了阿爸和阿妈又被我护着长大没什么心眼,平日里也请你多担待下。“老族长的话在雪稚快要走出殿门外才说出。
雪稚回头,那双蓝色的眼睛下藏起些什么情绪,老族长看不太清,但可以确定的是雪稚听到了他那番话,至于怎样还是要看这两个孩子的造化。
“阿爷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吧?”白景有些忐忑的问道。
“刚刚你不还说老族长人很好呢。”雪稚看着垂头丧气的白景。
白景抬起前爪刨地:“我那不是怕你紧张,其实阿爷他骂人还是挺凶的。”他可忘不了阿爷在辅导课业那副恨铁不成钢的凶狠模样。
“那到底你们说了什么啊?”白景驮着雪稚走在路上,走一半还是不放心两人到底都谈了什么。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集市啊。”雪稚看着四周白茫茫的雪地,前后也看不到什么标志性的地标,很难分辨两人到底走到了何处。
“唔,”白景仰起头,估摸着距离,“还要再走个三四里。”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雪稚好奇地再次观察起来四周,还是和前不久一样的景色。
“嘿嘿,野市的路不固定,主要靠味道找,我们兽类的鼻子通常都很灵敏也是为了防止人类发现这个集市。”
果然如白景所说,没多久眼前就看到一座黑峻峻的影子。
“是野市的大门,雪稚我们到喽。”
雪稚从白景的背上跳下来,一双脚便埋没在厚厚的雪层下面,走起来颇为艰难。
“这个你先披着。”白景从随行的包裹中翻出来一件纯白色的毛皮,把雪稚整个包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穷色的气味也能盖住人类的气息,穿上这个就不会有人发现你是人类,之后进去记得跟紧我。”
雪稚又把毛皮往脸上拽拽,准备推开那扇厚重的铁门,身后又被扯了扯。
他回头,看到白景还在扭捏:“还有什么事吗?”
白景呲着牙,露出白花花的大牙,模样有点谄媚:“雪稚啊,我阿爷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啊?”
好吧,看来不说点这家伙后面一定还会坚持问下去,雪稚才发现白景这家伙可能是只认死理的主,不问到答案就不会消停。
“说了些你的一些糗事,问我是不是确定要和你成为配偶。”雪稚说。
白景不好起来:“具体是什么事啊……”
雪稚:“你还要不要进去买东西了。"
见不可能再从雪稚这里问出东西,白景老老实实松开了爪子,反正雪稚也没有说不成婚,那些糗事想来不重要。
大门有些重量,雪稚连同白景合力才推开进去。
安静的大门后竟然是喧嚣的市集,有以物易物的兽人,也有做着奇怪吃食的小贩,两侧摆着地摊再往里还能看到矗立的拥挤房子。
雪稚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热闹的场面,先前最热闹的野市村中的雪山祭,这比雪山祭还要更盛大,来来往往一直在流动不曾停歇。
原来雪山村外真的有很多他不曾想但存在的事物。
“走啊,雪稚。”白景率先走进野市,回头招呼雪稚。
是啊,确确实实和曾经完全不同了,雪稚坚定地踏入这陌生的地方不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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