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极光般绚丽

　　来到病房时，奶奶已经清醒了许多。她躺在病床上，脸上写满了愧疚，像个给大人惹了麻烦的孩子。"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奶奶轻声叹息，"尽给你们添麻烦。"

　　童梦雅听着奶奶的自责，心里更不是滋味。或许在爱的人面前，我们总是习惯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却不知这样的自责反而让关心的人更加心疼。

　　她紧紧握住奶奶的手，眼眶里噙满了泪水，声音哽咽："奶奶，我刚才好害怕，生怕您......"后面的话她不敢说出口，生怕一说出来就会成真。

　　奶奶轻轻抚摸着她的头，目光慈爱："担心什么呢？奶奶这么大的岁数了，早就看开了。"

　　"不许您这么说！"童梦雅急忙打断，"奶奶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奶奶会心一笑，忽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问道："小陆不知道我的事吧？"她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童梦雅连忙解释："他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奶奶闻言沉默了片刻，长叹一声："又麻烦小陆了。"她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自责，眼神闪烁间，又流露出了想要回老家的念头。

　　李阿姨赶紧接过话茬："陆总那边的工作正好结束了，本来就要回来的。"这是陆鸣成交代好的说辞，就怕奶奶会觉得耽误了他的工作。

　　童梦雅也顺着说："是啊，鸣成那边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了。"

　　奶奶这才稍稍安心。

　　奶奶靠在病床上，精神头还不错，但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她担心自己时日不多，没见到童梦雅结婚，总归是不踏实。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梦雅，来，坐这儿。”

　　童梦雅乖乖坐下，心里猜到七八分——能让奶奶刚做完手术就心心念念的，除了我和陆鸣成那点事，也没别的了。

　　“奶奶，您就安心养病，别操心那么多了。”童梦雅试图蒙混过关。

　　“我能不操心吗？”奶奶握住我的手，掌心温暖却带着岁月的粗糙，“今天啊，我试探了下小陆妈妈的意思，她是很赞同你们两个先把证领了的。酒宴嘛，可以再请人看日子，慢慢办。”

　　果然！童梦雅的脸颊瞬间有点发烫。妙玲大师……啊不，未来婆婆居然这么开明？这进度条是不是拉得太快了点？

　　“奶奶，”童梦雅哭笑不得，“这事儿……总不能我们一头热吧？”

　　“怎么是一头热？”奶奶不赞同地看着童梦雅，“小陆对你怎么样，奶奶看得清清楚楚。他要不是真心想跟你过日子，能为我这个老太婆忙前忙后，安排得这么周到？”

　　这倒是。陆鸣成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可……结婚？童梦雅脑海里浮现出陆鸣成那张时常没什么表情的俊脸。让他这种分分钟上下百万生意的人，突然抽空去领个小红本？那画面太美，不敢想。

　　“他优秀，对你好，这就够了。”奶奶语重心长，“感情啊，有时候就像赶集，看对了眼，就得早点下手。好物件不等人，好男人也一样。拖久了，万一……”

　　童梦雅知道奶奶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像陆鸣成这样的男人，身边怎么可能缺少诱惑？事情悬而未决，别说奶奶寝食难安，童梦雅心里那点安全感，也像风中残烛，忽明忽暗。

　　“奶奶知道你脸皮薄，”奶奶一副“我懂你”的表情，“这事，我来跟他说。”

　　童梦雅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反对。心里一半是“这样真的好吗”的忐忑，另一半却是“好像……也不错”的隐秘期待。

　　让奶奶去当“先锋”试探一下，总好过我亲自开口，万一被拒绝，那场面得多尴尬？我都能想象出陆鸣成可能会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我，然后慢悠悠地问：“童小姐就这么急着嫁给我？”
　　光想想就脚趾抠地了！

　　“奶奶，您可别说得太直接啊，”童梦雅忍不住叮嘱，脸上温度更高了，“就……就稍微探探口风就行。”

　　“放心，奶奶有分寸。”奶奶笑得胸有成竹，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回头我再找机会，跟鸣成妈妈好好商量商量。你们两个小孩的事，我们长辈得给你们掌好舵。”

　　看着奶奶跃跃欲试的样子，童梦雅忽然有点同情陆鸣成了。被两位“战略家”盯上，陆总，您自求多福吧。
　　不
　　过，这种被人推着、期待着向前走的感觉，似乎……也不坏？就像原本在迷雾中独自摸索，忽然发现身边有了同行者，前路也变得清晰起来。

　　也许爱情不只是两个人的怦然心动，更是两个世界的温柔融合。当他的家人也张开双臂欢迎你时，那份安全感，足以抵消所有对未来的不确定。

　　正胡思乱想着，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到了下午五点多，陆鸣成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医院。为了尽快赶回来，他一路换乘了多种交通工具，连午饭都顾不上吃。

　　他的出现让童梦雅瞬间踏实了下来。原来爱上一个人就是这样，只要他在身边，再大的风雨都不足为惧。

　　奶奶见到陆鸣成，挣扎着要坐起身。陆鸣成连忙上前按住她的肩膀："您好好躺着休息，别乱动。"他仔细询问着奶奶的身体状况，语气温柔得让人心动。

　　奶奶感动得眼眶微红。见童梦雅和陆鸣成都在身边，她觉得是时候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她让童梦雅把病床摇高一些。
　　"您还是躺着吧，别碰到伤口。"童梦雅担忧地说。

　　奶奶看看童梦雅，又看看陆鸣成，缓缓开口："奶奶老了，不中用了。可心里还有件事放不下......"

　　听到奶奶又说这些丧气话，童梦雅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陆鸣成柔声安慰："奶奶身体硬朗着呢，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小陆，"奶奶注视着他，"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陆鸣成点点头："奶奶放心，我会照顾好梦雅的。"

　　奶奶欣慰地笑了，接着说："我跟你妈妈也商量过了，她也赞成。你们两个相处得不错，看看什么时候把证领了，奶奶也就安心了。"

　　童梦雅和陆鸣成对视一眼，都有些措手不及。

　　陆鸣成虽然猜到奶奶要提这件事，却没想到会这么直接。年过三十的他，竟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羞赧。不过，他心里其实很是得意。

　　见陆鸣成没有立即回应，童梦雅以为他还不愿意，连忙打断："奶奶，您先养好身体要紧。我们的事不急。"她的声音低沉，带着掩饰不住的失落。
　　"
　　等奶奶一出院，"陆鸣成突然坚定地说，"我就带梦雅去领证。"

　　这个答案让童梦雅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之前的种种顾虑瞬间烟消云散。原来被坚定选择的感觉，是这样让人心安。

　　可转念一想，她又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这家伙还没问我愿不愿意呢！凭什么就自作主张了？

　　在奶奶和陆鸣成面前，她只好低下头，脸颊烫得厉害。当然，她是愿意的——能够嫁给这么优秀的男人，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奶奶得到满意的答复，又补充道："领证前，记得去寺庙看看你妈，要尊重她的意见。"

　　陆鸣成郑重地点头，童梦雅也连忙跟着点头。

　　奶奶满意地笑了，一手拉着童梦雅，一手拉着陆鸣成，将他们的手叠放在一起。或许这就是长辈最朴素的愿望——看着小辈找到归宿，亲手将幸福传递到他们手中。

　　待奶奶睡着后，童梦雅和陆鸣成来到走廊的长椅上坐下。

　　想到陆鸣成是匆忙赶回来的，这会儿都到晚饭时间了，他肯定还没吃午饭。童梦雅心疼地说："我给你点了外卖，等下多少吃一点。"

　　陆鸣成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你应该也没吃吧？"

　　"我不饿。"童梦雅摇摇头。

　　"那怎么行？"陆鸣成捏捏她的脸，"陪我一起吃，反正我也吃不了多少。"

　　童梦雅靠在他怀里，突然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陆鸣成坏笑一下："关心员工而已。"

　　这不是童梦雅想听的答案，明显是故意逗她。她一拳捶在他肩上："就只是关心员工？"

　　"不然呢？"陆鸣成继续装傻。

　　"那么多女员工，你都这么关心？"童梦雅想起白天的惊心动魄，现在靠在他怀里，才真正放松下来。

　　"当然，"陆鸣成一本正经，"我对每个员工都很关心。"

　　"那你关心过多少女员工？"

　　"太多了。"

　　"具体多少？"

　　"数不过来。"

　　童梦雅又给了他一拳："找打！"

　　陆鸣成也不躲，反而把她搂得更紧："你这属于家暴。"

　　"怎么？想去告我？"童梦雅得意地挑眉。
　　"不行吗？"

　　"看样子，我们得立个规矩。"童梦雅眼睛一转，"第一条，老婆说的做的永远是对的；第二条，如果老婆错了，请参照第一条。"

　　陆鸣成故作惊讶："我这是上了贼船？"

　　童梦雅使劲点头，一副计谋得逞的模样："现在才知道？晚啦！"

　　这时病房里传来奶奶的咳嗽声，两人赶紧起身查看。医院的空调温度有点低，陆鸣成细心地给奶奶掖好被角。

　　他在医院待到很晚才回家休息，童梦雅则留在医院陪护。她不敢休息，尽管在医院，生怕再出个什么意外。

　　奶奶下午睡过了，晚上反而没什么睡意。陆鸣成安排的是单人病房，环境很舒适。

　　"梦雅，来坐这儿。"奶奶拍拍床边。

　　忙前忙后一整天，童梦雅确实累了。但她看出奶奶想聊天，便强打精神坐下，双手托腮，身子前倾："奶奶，您累不累？"

　　奶奶慈爱地看着她："小陆是个有担当的好孩子。你们领证后，要好好过日子。"

　　"我知道的。"童梦雅脸颊微红。

　　"你要勤快些，"奶奶谆谆教诲，"做饭、洗衣、打扫，都要学着做。不然什么都不会，时间长了难免被嫌弃。"

　　童梦雅乖巧地点头，心里却在默默吐槽：这都什么年代了，奶奶的想法还是这么传统。

　　"奶奶是为你好，"奶奶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你们年轻人总觉得爱情能战胜一切，可日子是要一天天过的。"

　　童梦雅明白奶奶的苦心，虽然不认同，还是应了下来。

　　聊着聊着，奶奶又叹了口气。其实她一直想不明白，条件这么好的陆鸣成为什么会看上她的孙女。这个问题她不好直接问，只能在心里琢磨。

　　话题渐渐转到了陆鸣成的母亲。奶奶稍稍撑起身子："他妈妈也是个苦命人。都怪我当年看走了眼，害了她一辈子。"说着，又是一声长叹。

　　童梦雅从奶奶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愧疚。上次在寺庙里，她已经从两位老人的对话中大致了解了这段往事。

　　"奶奶，您也是好心。"她轻声安慰。

　　"可就是这份好心，毁了一个好姑娘啊。"奶奶摇摇头，眼神黯淡。

　　童梦雅知道，陆鸣成的母亲从未怨恨过奶奶，可这份愧疚还是压在奶奶心头这么多年。

　　忽然，奶奶转头看向童梦雅，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也许你嫁给小陆，就是冥冥中注定的。就当是替奶奶，好好补偿他们母子吧。"

　　童梦雅理解奶奶的愧疚，可这话听着总觉得别扭。我和鸣成是真心相爱，怎么能说是补偿呢？爱情从来不该是赎罪的工具啊。

　　她轻轻握住奶奶的手，在心里默默地说：奶奶，您放心。我会用一生的时间，证明我们的爱情是发自真心，而不是出于任何亏欠。

　　夜深了，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进病房。童梦雅看着奶奶安睡的容颜，又想起陆鸣成坚定的眼神，忽然觉得，或许这就是最好的安排——让相爱的人相遇，让过去的伤痛在爱中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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