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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乐子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比起岳宁王送了多少钱给国库,显然端王和妖女的香艳故事,更合老百姓的胃口。
一个个说得像天天趴在端王床下听墙脚似的,从端王如何被妖女迷得神魂颠倒,到他与除妖司官官相护包庇妖女,再到他薄情寡义,妖女因爱生恨,冒死潜入千秋宴,各种故事数不胜数。
对百姓来说只是茶余饭后的闲谈,对有的人来说,却是一个送上门来的好机会。
“好了!”周珏看着这群人因为举荐下一任漕运总督的事,吵得不可开交,不由得头疼,他看着安静站在后方的工部侍郎元文颢,干脆拍板道,“便由工部元侍郎兼任漕运总督,即日上任。”
“臣领旨。”元文颢不卑不亢地站出来,无视掉周围各怀鬼胎的目光,接过旨意。
漕运总督是个肥差,前任漕运总督是端王岳父齐丞相家的亲戚,坚定不移的端王党,没什么本事,也不起眼,但仗着有端王这层关系,贪污受贿一个不落,吃得脑满肠肥。
此次流言刚起,便有人拿他当做第一个试探周珏态度的筏子。
弹劾的奏折和贪污受贿的证据一并呈了上去,当即被周珏撤了官职,连带着齐丞相也在早朝的时候被斥责,半点没有给端王留面子。
再加上,这空缺如今到了平王一派的手上,不少中立党开始观望,这是否是平王再次获得圣心的信号。
周麟越也没有想到,自己日日打压,这些传言还是传到了周珏的耳朵里。
周珏不介意自己的儿子一时被妖族蒙骗,但介意他和除妖司一起欺上瞒下。谣言不可尽信,但有句话却不无道理,端王与妖族来往,凭什么瞒得过除妖司?若非二者勾结,那妖女如何能在京城逗留,甚至混进千秋宴?
因此,纵使周珏表面上相信了周麟越的辩解,对他的态度也不免冷淡了几分。
周麟越低下头,将情绪藏在阴影下,他不相信,这一切没有他那位好皇兄的推波助澜。
退朝后,他快步追上周博扬,见他满面笑容地同元文颢道贺,嘲讽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兄不会还在妄想,有翻身的机会吧?”
周博扬闻言,只是温和地笑了笑,说道:“弟弟都这么慷慨地留了机会,当哥哥的怎么能不好好把握呢?”
“机会?”周麟越嗤笑一声,“不及草芥人命私吞灾银来得大,你说对吧,皇兄?”
周博扬笑容愈发和煦,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不解:“弟弟这是在说什么?”
“哼,希望你今后也能笑得这么开心。”周麟越沉下脸,眼底满是阴狠,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周博扬看着他的背影,笑意渐浓。
回到端王府,周麟越接过暗卫送上来的书信,看完后将信纸捏成一团,砸在地上:“方珉是个废物,他严之柏也是吗?一只没用的狐狸而已,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发泄完情绪,他沉吟片刻,提笔写了一封书信,交给暗卫:“给我把这封信,送到除妖司去。”
“是!”
......
除妖司内。
“这十八年来,所有在除妖司待过的弟子,包括了离开、失踪和死亡的人员文书都在这里了。”为了查到严洺熙所说的黑衣人是谁,黄烨这两天按照他的要求,找来了历年除妖司弟子的文书。
幸好除妖司内人员的记载相对完善,在登记时还附有样貌描述和画像。
两人询问了各地的管事,又不日不夜地查了两天文书,却并没有查到严洺熙所说的那个人。
“再之前的呢?”严洺熙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角,问道。
他和黄烨两人在这两天里,翻了得有两到三千份文书,可惜王少安最终还是被王国舅逮回家了,不然还能多一个劳动力。
“你可能不知道。”黄烨回忆了一下,十八年前刚好严洺熙还没有出生,“前任司主追杀作乱的大妖时,带去了不少司内弟子,听说,当时无一生还。在那之后,除妖司混乱了一段时间,一直到司主重新整理好内务,但有很多文书都在那时候丢失了。”
所以那个人的文书是在十八年前丢失了,还是......?
正想着,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长啸,一只通体雪白的鹰从窗边一闪而过。
它在半空中盘旋了两圈,找准位置俯冲下来,精准地落到一名少年的肩头。
少年笑容明媚,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他曲起手指,敲了敲肩上白鹰的喙,推开门:“师弟,小鸡说你们在阁楼我还不信,这是在做什么呢?”
见到少年进来,黄烨略显拘谨地站起来,叫道:“琪昭师兄。”
少年就是严之柏的儿子——严琪昭,他年龄小、有天赋、性格好,又是司主的儿子,与除妖司弟子们的关系一向都很好。
而小鸡,则是他肩膀上这只威猛矫健的白鹰,本是在灵兽群里实力超群,作威作福的老大,在和严洺熙结契之后,变成了一只委委屈屈的“小鸡”。
严琪昭正要往里走,发觉小鸡看着黄烨跃跃欲试地想要冲过去,伸手把它薅住,说了声“别闹”。
小鸡被他提溜着翅膀扔下来,不情不愿地扇了两下,飞到窗边站定。
严琪昭这才看向黄烨,问了声好:“黄师弟。”
黄烨有些受宠若惊,他和严琪昭并不熟识,顶多见过一两面,没想到严琪昭还能记得他是谁。
“小师兄回来了?师父知道吗?”严洺熙笑着打了声招呼。
说起来,他和严琪昭的渊源不浅,他自小在除妖司的育幼堂学习武艺,六岁时曾作为陪练,与除妖司的年轻弟子们过招。
那时候心高气傲,也不懂得委婉,一个人把这些弟子们挑了个遍,其中也包括严琪昭。
虽然因此被师父发现了天赋,收入门下,但除妖司内很多人讨厌他,便是因为这事。
还有一些人则是喜欢以己度人,自认为可以借排挤他来讨好严琪昭。事实上,虽然严琪昭在约战他的路上屡败屡战,屡战屡败,但两人私下关系其实一直不错。
或者说,很少有与严琪昭关系不好的人。
“别提了。”严琪昭撇撇嘴,“刚从他那儿逃出来。”
见他的样子,严洺熙了然地问道:“又吵架了?”
严之柏大多数时候,对弟子们都称得上和颜悦色,但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却不免有些严苛。
偏偏严琪昭又是个不愿意受管教的性格,人生的目标就是不务正业,父子俩吵架的时间比见面都多。
“我是真不知道我爹怎么想的。”严琪昭听到那堆大道理就头疼,“除妖司以后有你管着,就让我每天开开心心的,不行吗?”
他说着,想到了什么,警告地看向严洺熙:“你以后可不能听我爹的,给我安排这种无聊的任务啊。”
为了磨他的性子,他爹专程给他找了个鸟不拉屎的偏远地方,每天无聊到只能拔小鸡的毛玩,还让同行的弟子们守着他,完成任务前,哪儿都不能去,可给他无聊坏了。
严洺熙无奈地笑了笑,没用说话。
“所以,你们在这儿干嘛呢?”把痛苦的回忆从脑子里甩开,严琪昭好奇地看了眼桌上的文书。
“查一个人。”严洺熙干脆把这段时间京城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说到那晚遇到的白衣女子时,他顿了一下,不知为何囫囵略过了。
“哇!”严琪昭听得惊叹连连,也没有注意,他不过是出去了半个月的时间,就错过了这么多事,果然他爹就是他寻找乐趣的绊脚石,“这么说那狐妖和蛇妖还没一被找到?还有一个不知名的,用舌头攻击......是壁虎吗?还是蜥蜴?端王是真的养了妖族帮他做事?还有一个疑似除妖司弟子的人?”
严洺熙点点头,捡了几个重要的问题回答:“端王那......应该是真的,而且替他们遮掩妖气的,大概率是曾经除妖司的人。”
“原来是这样。”严琪昭意味不明地咂咂嘴,“怪不得你们要查这些文书,那找到线索了吗?”
“没有。”严洺熙摇头,“之前的文书有些缺失了,恐怕要换个方向去查。”
“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办正事了。”故事听听便是,要掺合进去就大可不必了,严琪昭庆幸地瞄了一眼桌上厚厚的一叠纸,决定走为上策。
这种事严洺熙也不指望严琪昭愿意帮忙,便点头应了一声。
“啊,对了。”严琪昭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身说道,“我回来的时候带了几壶好酒,不伤身体的,明天给达叔拿去。”
说完不等严洺熙回答,便带着小鸡溜之大吉。
达叔是育幼堂里,一个照顾起居的小老头,名叫李达,脾气又臭又倔,但对包括严洺熙在内的这些孩子们都很上心,在严洺熙贫瘠的童年生活里,扮演了一段时间父亲的角色。
每月严洺熙都会带些简单实用的东西去看他,太贵重了,李老头不要。
严琪昭也跟着去了几次,他嘴甜又会投其所好,倒是比严洺熙更受欢迎。
如今算算时间,也该去看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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