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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娶
众人坐定,静待帝王。
钟鼓声响起,傅薪一袭龙袍阔步上殿稳稳坐在龙椅之上,十四载沉淀的气势尽显在眉宇之间,不怒自威,气吞山河。身后跟着魏江行以及一位样貌绝佳的女子,二人与其他人一同面向傅薪按礼制行礼。
傅若华用余光瞟了一眼身边站着躬身行礼的女子,应是溪国公主萧映月,她没有行跪拜礼,但举手投足之间能感知到她对父皇及大宸的敬意。
傅薪宣布宫宴开始,举杯致辞,特意介绍来自溪国的公主及莫先生并表示两国友好邦交,萧映月温婉大气,从容地感谢大宸皇帝以上宾待之。
沈心怡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同傅薪一起出席,而容妃兰绮山也没有到场,现在应该称为容贵妃,她于大宸八年秋生下二公主傅韶菁,傅薪下旨将其升为贵妃,两年后再次有了身孕,但因救落水的女儿没有保住胎儿。那时傅若华十岁,前往和穗宫探望兰绮山,看到平日骄傲的宸光公主心疼地看着她却不知说什么时,兰绮山心中很是感动,指尖轻抚傅若华的脸颊带着一丝笑意温柔地说:“没事的,还好保住了一个,不是吗?今后我的菁儿肯定会长命百岁,连同那孩子没有见过的风景一并看了去,它也一定想让姐姐好好活下去的。”兰绮山笑的样子很复杂,傅若华觉得是一种既欣慰又十分痛心的笑,像是为了安慰替她难过的傅若华,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兰绮山入宫之初几乎从未在傅若华面前出现过,傅薪一直忙于朝政很少去她宫中,他们二人都很清楚她因朝局需要而入宫,无关风月。平日里兰绮山在和穗宫练剑打拳、浇花施肥,过得如同在山野间自在,她对傅薪也不甚在意,毕竟她知道这个皇帝只一心为了百姓社稷,他连自己整日吃斋念佛的结发妻子都顾及不得,她兰绮山算什么?
直到一日,和穗宫上空飞来一只鹰隼将兰绮山养的小白兔给捉了去,情急之下,兰绮山飞身一跃,拿着弓箭站在屋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弯弓射去。
与此同时,傅薪正领着傅若华去御花园放纸鸢,途经和穗宫西墙外 。
“你这妮子,为父画的大雁纸鸢不好看吗?女子家家喜欢什么雄鹰,还非要凌清给你画,在你心中父皇比不过魏凌清那小…丫头片子吗?”
傅薪如顽童般拈酸吃醋,傅若华在心中偷笑,不是你自己早早将她卖了吗?前世赐婚也没有与她商量,这会子瞎起什么劲儿?
“当然是父皇在华儿心中最重要,喜欢鹰也是因为它像父皇一般英勇,雄鹰展翅、逐鹿中原,将来大宸在父皇的治理下,必定海晏河清,无人可欺!”
傅若华说得慷慨激昂,傅薪听得喜笑颜开。
“那父皇得更加勤勉,做华儿心中的雄…”
“咻!”
“嘭!”
“鹰”字还没有说完,父女二人面前便砸下一庞然大物。
“有刺客!快护驾!”
傅若华已然抽出腰间的流云,傅薪倒是镇定如若,抬手让宫人不要慌,将也称得上英勇的女儿护在身后,傅若华跟着傅薪靠近面前的物体。
“父皇,这是…鹰?”
傅若华感到匪夷所思,这是什么情况?自己可是刚拍完父皇的马屁啊,难道是老天听不下去,派这傻鸟来打她的脸?
地面上的鹰隼鲜血淋漓,一支箭自其下颌射穿头顶,角度刁钻,箭尖却不沾一点血迹,在烈日的照耀下反射出森冷的光。
“它还在动!”
傅若华以为鹰已死,大胆地再往前走了几步,结果看见鹰的翅膀在上下耸动,吓得她一激灵赶紧抓住傅薪的手。
傅薪正惊叹射箭之人的射艺了得,可能他都不及,听到傅若华的喊叫,他自知鹰定然一招毙命,一边安抚女儿一边带她上前掀起鹰的翅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突然蹦了出来,它的腿脚似是不便,但在惊恐之下,还是一瘸一跳地逃命去。
“是只兔子!”
可惜不随兔子之愿,它被傅若华兴奋地揪起来抱在怀中,几番挣扎后便放弃抵抗,将头缩进傅若华臂弯里。
“臣妾兰绮山,向圣上请罪!”
说话之人语气冷静,只是额头上的汗珠出卖了她的假装镇定,因跪得匆忙,将手中的弓压在右腿膝盖之下,即使硌得生疼也咬牙忍住,不敢挪动半寸。
傅薪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端详兰绮山,这女子不亏是出生武将世家。
他没有回应,只是慈爱地看着傅若华说:“将兔子给容妃。”
傅若华有些不舍,虽然她不是很喜欢弱小的动物,但这只可是在鹰爪下逃生的兔子。
“公主若是喜欢,臣妾可以送给公主。”
兰绮山话语柔和了些,不似刚才的生硬,她明白这位帝王并不打算治她的罪,为了感谢,将她心爱的小白赠与这个小公主也不是不可。
“不用了,君子不夺人所爱。”
傅若华腾出一只手将兰绮山扶起,她抬头望向眼前高大的男子,见他并没有不满,便顺势起身,然后看到小公主将兔子举起来直接放到她手上。
傅薪牵着女儿转身打算离开,便听到后面的兰绮山再次说道:“叩谢圣上未降罪之恩!”
傅薪只是背对着兰绮山冷淡说道:“此处离御花园较近,华儿喜欢去那里嬉戏,以后莫再有今日之举。”
他真是个好父亲,兰绮山内心没有一丝失落,全是对傅薪的赞赏。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兰绮山只觉这一幕只有寻常的父女之间才有的景象,平凡却珍贵,在这高高的宫墙之中,竟还有这般温情的存在。
对话不多,一见倾心。
兰绮山第二次见到傅薪是因为与傅若华在演武场偶遇,她被傅若华要求教其射箭。
没错,被“要求”,她兰绮山,曾随父出征,打得还是她父皇的军队,被这霸道的公主一声令下,开始每日教她射艺。
傅若华起初是为母后打抱不平,对容妃心存芥蒂,后因被她的那一箭折服,欲学之却总不得要领,恰逢失意之际遇到兰绮山,想向她求教,又抹不开面子,便有了上面的一幕。
傅薪除了国家大事之外,剩下的时间便是陪傅若华,久而久之,他与兰绮山渐渐有了交集,然后兰绮山便有了身孕。
而此次宫宴容贵妃没有出席,是因为她即将临盆,因有过滑胎的经历,此次她万分小心,不敢妄动,傅薪也不愿她太过辛苦。
傅若华给魏凌清不停夹菜,引来旁边萧映月的轻笑,傅若华转头看去,原本有一丝恼意,却见这位溪国公主对着她古灵精怪地眨眼,侧身对她说:“在溪国映月听过宸光公主许多事迹,总想见一见真容,而今遇到,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敢问映月能否成为公主的知己?”
萧映月直白的达意倒是将傅若华想要发作的情绪憋咽心底,同时好奇起来这溪国公主怕不是有两幅面孔,方才俨然是一个优雅得体、温婉贤淑的公主,这私下里竟懒得装了?这倒是和自己有些共通之处。白费刚才对她的赞赏之心,认为她便是母后心中最期盼最合心意的公主模样。
“诶?”
两人目光流转,忽然夹在她们中间的魏凌清不小心打翻了茶盏,沾湿傅若华的衣摆,他有些慌乱地擦拭,傅若华倒是不在意,反正她的飞鱼服之前被雪水浸湿的还未干透,衣裳颜色深,也看不出什么,拍拍魏凌清的手以表安抚。
此时在乐师舞姬华丽表演下已将宫宴推至高潮,众人皆是推杯换盏,和气融融。
而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却从对面传来。
“父皇,借今日喜庆,儿臣想求父皇赐一道圣旨。”
傅薪微微皱眉,但未深想傅子墨此番举动的用意,按他平日的做派多半是趁自己高兴求任某职罢了,便随口问道:“哦?你想要什么?”
傅子墨听傅薪这般问,激动不已,抱拳的双手挤得更加紧密,抬头高声说道:“儿臣今年已过二十,还未娶正妃,儿臣…儿臣已有心悦之人,望父皇成全!”
为一同抵御胡国,溪国有意与大宸成为盟友,结亲是历朝历代最快也是最合适的方式,溪国派映月公主前往,已是诚意十足,能与之地位相配的,便是作为皇子的傅子墨。
而此时傅子墨的请求让百官不禁捏了一把汗,这大皇子若是求娶映月公主,虽冒失,有不尊重溪国之嫌,但也算是顺水推舟。
大学士林渊与户部尚书秦书予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心想:就怕求娶的是他人…
无疑是不顾溪国和映月公主的脸面,意图拒婚!
秦书予比林渊又多了一层担忧,扫过女眷席的秦真臻,见女儿也在低头沉思,心下焦急万分,手心都冒出汗,都怪这丫头平日里眼光颇高,他张罗的人家都不满意,如今一十有七算是官家女子中年岁偏长的,他女儿可是名冠都城的才女,说句大逆不道的,万一被这草包大皇子看上可如何是好啊!
傅若华看着郑重下跪的傅子墨,右眼皮不自己地跳动几下,总觉得皇兄没安什么好心,再看看父皇的脸色,傅若华再了解不过,心下一叹,今日这场面只能是她这个娇纵的公主化解了。
她虽时常比傅子墨顽劣,但在大事上总有明辨是非、远见卓识之能,这便是朝中大臣对宸光殿下心倾其才、无奈其行的复杂之感。
所以在傅薪冷眼沉默,百官犹疑不定之时,傅若华先一步开口:“父皇,儿臣也想求个差事!”
傅薪盯着傅子墨的视线转移至旁边傅若华身上,语气少了些锋利,缓缓问道:“你兄妹两个莫不是商量好了?你也说说看。”
傅若华假装感知不到此刻的紧张气氛,旁若无人地从席位上站起身,挥一下衣袖潇洒恣意地说道:“儿臣仰慕锦衣卫统领石赫的本领久矣,想跟着他学习一二,儿臣所求不高,做个巡查小吏便可,保护都城百姓安危,也配得上儿臣今日的装扮。”
“你以为巡查官是如此好当的?还将贪玩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为了都城的百姓,朕不允!收起你的小心思!”
傅薪看似生气,实则话语间带着笑意地拒绝傅若华,说到最后眼神是瞥向傅子墨的,锐利冷峻,使得傅子墨心尖一抽,不敢再说什么,立即起身与满脸不快的傅若华一同回到自己的座位。
此插曲在傅若华的搅和下无疾而终。
傅薪没有兴致,宫宴提早结束,原本魏凌清期待的林渊与莫一无的论道下令择日再进行。
御书房中。
“你要求娶魏凌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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