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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午饭后,徐诚己收拾了碗筷进厨房洗碗,吴悦则是去徐清涵的房间帮她准备过夜的衣服和明天去学校要带的东西。
徐清涵拉着赵和宁在阳台晒太阳,错落有致的盆栽被打理的很好,两盆凤凰振羽在角落里开得热烈,红黄交错的花瓣肆意卷曲,就像名字一样如同凤凰振翅。
徐清涵见赵和宁一直盯着那盆菊花,有些得意:“好看吧?这里所有花都是我跟我爸一起种的。这两盆凤凰振羽也就这两天才开,你真是赶上了!后面阳台还有一盆茉莉,也开了两朵,香香的。”
她坐在椅子上随手一指,就能精准说出那是盆什么花,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开得最后一茬。末了,徐清涵还有些可惜:“本来还有盆昙花的,今年夏天正好赶上开花,我还没来得及拍照就被我爸摘了做汤。”
赵和宁听得有些羡慕,她只能笑笑,偶尔应和两声,万幸徐清涵自己就是个热络的性子,就算没人接话她也能说很久。
洗好碗的徐诚己给俩人倒了杯热水放在中间的小桌上:“多喝水,每天这么多话到时候嘴上起皮了你又要叫。”
吴悦也收拾好徐清涵要带的东西,一个粉色的提包被她放在沙发上,等会俩人出门正好就能带着。
赵和宁也学着徐清涵的模样瘫坐在宽大的椅子里,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身上,各种花叶的香味混杂在一起,调和出名为温馨的初冬气息。
从徐清涵家附近的地铁站上车,10站路,23分钟,这就是她们两家的距离。赵和宁带着徐清涵刷卡进小区,绕过中间的花园,联排别墅最西边的一栋就是她家。
张婶在院子里浇花,下午的阳光照过水雾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隔着院墙的栏杆,她笑着说:“回来啦,先进屋吧。”
徐清涵回了个笑容,低声问身边的赵和宁:“她是你哪个亲戚吗,我是不是要喊阿姨?”
赵和宁说:“是一直照顾我的保姆张翠,你跟我一起喊张婶就好。”
徐清涵立刻抬头,重新喊了一声:“张婶!”
“哎,你好你好。”张婶笑应,“让和宁带你进屋坐吧,我先把这几盆花浇透就来。”
“没事,我在家也帮我爸浇花的,我帮您一起。”徐清涵把包放在院里的石桌上,挽起袖子就要接过张婶手里的水管。
张婶可不敢真让她拿,闪躲间水柱扫过一边站着的赵和宁,幸而她反应快,后退两步,只是裤腿上被溅湿了一点。
“徐清涵,我们进去吧,你别给张婶添麻烦。”赵和宁倒是没生气,只是怕等会真闹起来再把徐清涵也浇湿了。
徐清涵被吓了一跳,赵和宁又总是一副淡漠的表情,让人猜不透心情,只能老实跟在她身后换鞋进屋。
空旷的客厅里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赵和宁找了半天,最终发现是电视柜上摆着的鲜花。自从住校后她就很少回家,即使回来也多是待在二楼,所以明明是自己家,多了什么少了什么她也很难意识到。
徐清涵倒是认识,她忍不住凑过去:“哇,好香的狐尾百合,旁边这支是国华大社吗,养得真好哎。”
进来的张婶很是欣喜:“是呀,我在后院种的,剪了一支下来配百合。你还认得菊花呀,蛮厉害的。”
徐清涵一说起自己熟悉的领域更是打开了话匣子,从种花选土到浇水追肥,说得张婶心花怒放,几乎是遇见了人生知己。
赵和宁也没打扰她俩交流,自己拆了包零食坐在沙发上看她们蹲在那瓶切花前进行一番长篇大论。徐清涵说到兴起,忍不住站起身想跟着张婶现在就去后院看看她种的那些花。
但不知道是蹲太久还是怎么了,她眼前一黑,直接向前一扑。幸好张婶就在旁边扶住了,不然这一下真会摔得不轻。赵和宁把零食袋子往旁边一放:“怎么了?”
她紧紧抓着徐清涵的胳膊把人扶到沙发上,徐清涵知道自己应该是蹲太久,几次说自己没事,都被赵和宁按在了沙发上。
直到张婶端来一碗刚冲的糖水,赵和宁看着徐清涵喝了半碗,这才松手:“差点吓死我。”
徐清涵嘿嘿一笑:“我真没事啊,都说了就是蹲太久眼花了。而且我不也没摔嘛,张婶把我接住了呀。”
尽管她这么说,但赵和宁还是不放心,没再敢放她一个人自己玩。徐清涵又不是个能坐得住的性子,赵和宁想了半天,干脆带着她参观自己家。
一楼是会客区,巨大的客厅占据了三分之二的面积,另外的位置则被厨房、洗衣房和张婶的卧室分割。
三楼是父母的卧室,就算那俩人一年也不见得能回来住个几天,但赵和宁也很少会踏足他们的领地。二楼几乎都是给赵和宁准备的房间,除了她睡觉的卧室,另外几间房被分别打通,改成了衣帽间和书房。
徐清涵看得眼花缭乱:“你家好大啊宁宁,这个衣帽间我上次看见还是在芭比家里。不过你也跟芭比一样,聪明、善良、温柔、长得漂亮、坚强……”
她掰着手指数赵和宁的优点,转头就看到书房的玻璃柜里陈列着的小提琴,忍不住“哇”了一声:“天呢,好漂亮的琴。宁宁,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赵和宁上前帮她打开玻璃柜上的锁。柜子里陈列的都是这些年她用过或者是宁雁带回来收藏的小提琴,大部分都已经不能使用,只有个纪念意义。
最顶上的架子托着的就是那把由Jan Baptista Spidlen在1997年亲手制作的小提琴,宁雁在02年作为赵和宁的出生礼物送给了她,但直到赵和宁7岁那年第一次拿到比赛冠军,她才被正式允许可以使用。
如今这把琴虽然被束之高阁,但能看出它被赵和宁保养得很好。淡淡的松香味穿透云杉木,带着从前每一次演出的余音,落在陈列架上。
“你要试试吗?”赵和宁看着徐清涵目不转睛的样子,问道。
徐清涵扭头惊喜道:“可以吗?”
“嗯。”赵和宁把一边的步梯推过来,踩上去取下放在最顶上的小提琴和琴弓,递给徐清涵,“自己调一下肩垫。”
徐清涵捏着琴弓,完全放松了身体,她的下巴贴上腮托,琴弓掠过琴弦,发出一阵急促的颤音。是很简单也最基础的小星星,徐清涵双眼微阖,嘴里跟着轻哼:“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How I wonder what you are…”
一曲终了,徐清涵习惯性地鞠躬谢幕,她把琴递还给赵和宁:“宁宁,我可以听你拉一曲吗?”
赵和宁下意识摇头:“我已经很久没碰过小提琴,全都忘记了。”
恰好这时张婶上来喊她们吃饭,赵和宁把小提琴放回玻璃柜里,重新锁好:“下去吃饭吧。”
徐清涵还想再问,但看着赵和宁不愿意说的模样,也不再强求,跟在她身后下楼。
虽然只有她们三个人吃饭,但张婶做得菜摆了满满一桌。赵和宁一直吃得不多,很快就放下了筷子,拿了只螃蟹在碗里慢慢剥肉。徐清涵倒是很给面子,每样都尝了几口。或许是因为没有大人在,徐清涵倒是很自在,左一句好吃右一句美味夸得张婶都有些不好意思。
一顿饭倒也算得上宾主尽欢,直到吃完饭赵和宁才想起来要跟张婶说一声徐清涵要留宿,客房得铺床的事。
张婶有些为难:“睡倒是能睡,但客房的被子我这两天刚拆开洗了,只有一床夏天的薄被。”
赵和宁想了想,说:“那就不用收拾了,她睡我房间吧。”
出乎意料的是,徐清涵对于和赵和宁挤在一张床上有种诡异的激动,她抱着小小在赵和宁的卧室里来回转,之前在电玩城送给赵和宁的一堆玩偶都被好好地摆在各个地方。
转累了,她一屁股坐在床尾的椿凳上,满足道:“我还是第一次在朋友家留宿,我们这算不算是睡衣派对?以前我只在电影里看到过这种场景,天呐,我居然也能实现,好神奇的感觉。”
赵和宁的床是King size,俩人却一左一右地侧躺在床边,中间空出一条楚河汉界。
徐清涵突然说:“赵和宁,我其实一直很嫉妒你。”
为了表示亲近和彰显自己跟赵和宁独特的关系,徐清涵从来都是用各种昵称喊赵和宁。从初见的小玫瑰,到熟悉后的宁宁,她总喜欢叠字喊人,此刻却突然完整地喊出赵和宁的名字。
没等赵和宁想好怎么回答,徐清涵自顾自地说道:“从你还不认识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的名字,从那个时候我就很嫉妒你。”
“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真的很讨厌,不管遇见什么都是同一个表情。不管面对别人的夸奖还是质疑,甚至就连在北京拿了冠军你也没什么表情,跟我看过的傀儡娃娃一样。”
“前几年在北京的那场比赛,我们俩并列第一,我本来想去找你合影的。我想说嗨,Chandra,我叫徐清涵,是这次跟你并列第一的选手。你好厉害,我们可以做朋友吗?结果主办方说你比赛结束就离开北京了,你甚至在不知道名次的情况下就走了,只留了个邮寄地址,好像你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一定会是冠军一样。”
徐清涵说的这些赵和宁完全不知道,她只记得因为宁雁收到了来自曼彻斯特的一场国际音乐赛事的邀请,所以她匆匆地把赵和宁送回燕城,她连机场都没出就直接上了飞英国的航班。
赵和宁不知道怎么解释,其实就算当时她们没有离开,她也不会跟徐清涵成为朋友的。她的人生前十几年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乖乖女,宁雁不让她喊妈妈,她只能跟着宁雁的助理一样喊宁女士;宁雁不允许她有朋友,她连自己的同班同学都没记全。
为了得到宁雁一丝关注,她逼迫自己早上五点就起来练琴,哪怕手指被琴弦勒的生疼她也只是在冰水里泡几分钟就拿出来继续练习。所以那个时候的徐清涵就算能够和赵和宁说上话,也不会被宁雁允许成为她的朋友。
沉默在房间里流淌,就在赵和宁以为徐清涵已经睡着的时候,她突然翻了个身平躺着:“对不起,原谅我吧,赵和宁。我从没想过我们真的会成为朋友,所以你能原谅我吗,原谅我曾经阴暗地诅咒过你,原谅我故意在你面前展示我幸福的家庭,原谅我的嫉妒。”
赵和宁说:“我很嫉妒你,你是国际冠军,是天才小提琴少女,是被家人宠爱的徐清涵。你知道撒娇有用,因为所有人都爱你,而我连拥有自己的情绪都不敢。”
“唉,幸好在北京的时候我们不认识,不然我一定不会跟你说话的。”赵和宁叹气,“奥斯汀那场比赛之后,宁女士一直说如果她的女儿是Keyah就好了,我对Keyah的怨恨不亚于我对自己的厌恶。”
“对不起,我不会原谅你,因为你从来没做错什么。”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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