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畜看到弹幕后拒绝走剧情

　　*

　　2027年仲夏，工作日，扬帆集团。

　　舆论战告一段落后，秋青遥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了追查幕后推手的事情上。

　　然而，这件事情比她想象的要难得多，对方显然是个中老手，做事情做得相当干净，几乎没留下什么可追溯的痕迹。

　　想来想去，秋青遥觉得最关键的还是两人激吻的那张照片。

　　这张照片引起她的注意的点在：两人是在酒店窗边被拍到的，窗帘刚好露出一角，在露出的缝隙里两人又恰好在接吻……时机和角度都过于“完美”。

　　这张照片说明这个偷拍者明确知道了房间号，又“运气”很好地拍下了这一幕。

　　但运气真的是运气吗？在这环环相扣的事件里，秋青遥最不相信的就是运气。

　　顾随帆是个很谨慎的人。在此之前，媒体顶多拍到他与女人并肩密切同行的照片，但从未拍到任何实锤的亲密照。入住任何酒店，他都会例行开启信号屏蔽仪与摄像头查找器进行反侦察，更别说拉好窗帘这种最基本的基础操作，他向来滴水不漏。

　　在秋青遥看来，顾随帆唯一不太谨慎的地方就是他对他的床伴的态度。他仿佛把这些女人用他自己的标准分好了类，贴上了标签，他不关心这些女人具体的性格与故事，非常公式地对待着她们。

　　但就秋青遥帮他处理后续的经验看，人怎么会是只见一两面就被分类得了的呢？她们都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故事，各有各的性格，人心复杂，远非几个标签可以概括。

　　呵，顾随帆总有一天会在这些事情上栽跟头。

　　这次不就来了吗？

　　*

　　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后，秋青遥看着照片，渐渐笃定了想法——

　　黎菲欣有问题。

　　那张照片是黎菲欣故意让对方拍的。

　　黎菲欣应该和幕后黑手串通好，提前告知了定位，并在约定的时间里“不经意”拉开窗帘被捕捉到“私情”。

　　既然其他调查事情暂时没有头绪的话，也许从黎菲欣处入手是个眼下不错的选择，她是这条线索上最可能被突破的环节。

　　现在因为营销，黎菲欣成为让“顾二少收心的女人”，甚至还有传言说二人已经谈婚论嫁，黎菲欣马上将成为豪门太太，如今身价大涨。

　　虽说黎菲欣的公司与顾随帆旗下公司是竞争关系，但白来的热度没人会拒绝，两家公司如今也在谈合作，开启战略蜜月期。

　　秋青遥琢磨在顾随帆和黎菲欣的下一次见面时试探一下黎菲欣——或者说，秋青遥想试探一下弹幕。

　　呵呵，观看她的人生还算有意思吧？那是不是得给点利息了呢？

　　*

　　周末，某个高级会员餐厅。

　　私密包厢里，鎏金吊灯的光晕落在骨瓷餐盘边缘，折射出细碎的暖光。

　　顾随帆指尖捏着银质刀叉，切割牛排的动作优雅，目光却越过杯沿，落在对面的黎菲欣身上。

　　黎菲欣今天穿了条酒红色方领长裙，颈间碎钻项链随动作轻晃。

　　“黎小姐，今天可真夺人眼目啊……”顾随帆笑道，嘴角微扬。

　　黎菲欣没动面前的法式蜗牛，只用小勺慢悠悠搅着咖啡，睫毛垂下时投下一小片阴影，她微笑道，眼睛直接看向对面的顾随帆：“顾总，几天没见，想我了吗？”

　　如果整个包厢只有他们两个人都还好，但坐在一旁的还有秋青遥和韩森麒，他们身后还站着商知机和黎菲欣的保镖。

　　秋青遥只佩服两位主角强大的调情能力。

　　*

　　“咳……”待晚餐享用完，秋青遥清了清嗓子，开始谈论公事，“顾总和黎小姐的合作协议，双方律师已经拟好，我和韩经纪已经过目，二位可以看一下。”

　　秋青遥掏出两份合同，递给顾随帆和黎菲欣，二人开始翻看起来。

　　黎菲欣没有怎么认真看，只是随意说：“既然小韩已经看过了，那我也没有什么问题了。”

　　“顾总，你还有什么问题吗？”黎菲欣托着下巴，媚眼如丝，似有似无地盯着顾随帆。

　　顾随帆看完合同后，喝了一口红酒，餐巾轻拭唇角，语气似乎意有所指：“黎小姐需要绯闻炒作热度，我需要稳定形象安抚股东，这场双赢的戏，黎小姐得认真谨慎地演呢……”

　　黎菲欣装作没听明白，反而回道：“顾总才是要认真点呢？如果顾总传出其他绯闻，我这边才难办了呢……”

　　顾随帆低笑了一声，游刃有余地道：“彼此彼此。”

　　“我这边不需要黎小姐操心。”顾随帆轻轻晃着红酒杯，“但黎小姐那边的前辈后辈们可要安抚好了。”

　　*

　　秋青遥低着头，一声不吭。

　　是的，这是海王和海后的对决。

　　就秋青遥背调出来的信息，黎菲欣表面上营销着清纯玉女，但这个外号得改个字。她裙下之臣不计其数，从已婚的影帝到刚出道的小奶狗歌手，不胜枚举。

　　说实话，秋青遥都被顾随帆历练出来了，但她看到这些资料的时候，还是小小吃惊了一把。

　　毕竟，顾随帆还有“四不碰”的标准，而且也不对已婚的人出手，但黎菲欣多多少少有些荤素不忌了。

　　秋青遥也查到了黎菲欣年纪尚轻时遭遇过潜规则，虽然同情，但过往的经历也不是她现在去潜规则别人的理由。

　　至于这么多年为什么还没有相关爆料……秋青遥悄悄看了一眼韩森麒。

　　可能归功于时代娱乐的老板和黎菲欣的前经纪人吧……

　　时代娱乐的老板是黎菲欣跟得最久的一个金主；而黎菲欣的前经纪人是业内传奇，同时也是韩森麒的母亲。

　　现在的韩森麒也算是子承母业了。

　　*

　　另一旁，顾随帆点了点合同，对黎菲欣道：“期限六个月，每月至少三次公开同框，期间不许有其他绯闻传出，细节在这里。”

　　黎菲欣没看合同，反而倾身靠近了些，领口的香气若有若无飘过来。

　　“至少三次啊……”她声音压得低，像情人间的低语，“那是不是可以更多呢？”

　　顾随帆也没否认，态度散漫地摩挲着玻璃杯的杯脚，尾音微微上扬：“那是当然了……黎小姐想多见几次呢？”

　　“当然是，多多益善。”黎菲欣轻笑。

　　“但见多了，赵总会不高兴吧。”顾随帆挑眉。

　　赵总，时代娱乐老板，黎菲欣的情人。

　　“哦？顾总是吃醋了吗？”黎菲欣问道。

　　“是的，怎么叫黎小姐是位大美人呢？”

　　黎菲欣背往后一靠，露出棋逢对手的微笑，又道：“演情侣，总得有点说服力。那不如现在就练习一下？”

　　黎菲欣忽然伸手去够顾随帆手边的纸巾盒，莹白的手腕越过桌面时，指尖“不经意”碰到顾随帆的手背。

　　顾随帆面不改色，绅士地给黎菲欣递了一张纸巾，只是在收手时，指尖掠过黎菲欣的手指，像羽毛扫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不用练习了吧？我相信黎小姐的演技。”顾随帆垂眸一笑道。

　　*

　　看到这一幕，秋青遥的手指蜷了蜷。

　　因为尴尬。

　　秋青遥：老天爷啊！信女如果作恶多端，请让法律来惩罚她，而不是让她近距离观看海王和海后调情。

　　秋青遥不经意和韩森麒对视，只见她可怜的老同学眼里也尽是打工人的疲惫。

　　两个社畜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更损的是，秋青遥的手机不断有消息跳出。

　　秋青遥趁顾随帆不注意，偷偷查看。

　　是商知机发来的。

　　【会议纪要：

　　A：赞扬美貌

　　B：想念问候

　　AB：互揭老底

　　B：肢体接触

　　A：反弹】

　　秋青遥看到消息，有一瞬间都快绷不住了，她回想了近期疲惫的工作，才稍微收敛了表情。

　　损还是你小子损。

　　秋青遥心里笑着，回头看了一眼站姿挺拔面无表情的商知机。

　　商知机突然又发来一条消息。

　　【学姐，什么时候告诉黎菲欣，她撩的是你的小腿？】

　　秋青遥强忍着笑意，偷偷打字。

　　【算了吧，说了就太尴尬了。】

　　【但话说，你是怎么打字的？】

　　秋青遥见商知机双手背在身后，双脚与肩同宽，身姿挺拔，完全看不出来他在偷偷摸鱼。

　　【背后打字，高端操作。】

　　商知机侧头看了一眼手机后，回复道。

　　秋青遥叹为观止。

　　*

　　就在此时，没有辜负秋青遥的期待，弹幕终于出现了。

　　【来了来了！今天的追更！】

　　【这是在干嘛？签合同吗？恋爱协议？好老套，但是我好喜欢！我是土狗，我爱看。】

　　【和黎菲欣吗？这个搭配太经典了，总裁x女明星哈哈哈，还是对家公司的明星哈哈。】

　　【娱乐圈、契约、替身、对决关系、假戏真做……在我的xp上蹦迪！！！请为我锁死顾黎好吧？】

　　【但这个黎菲欣不是有很多前任吗？还和她老板有一腿。反正我不太喜欢她……还是秋秋老婆好。】

　　【秋秘书！我的秋秋！我命中注定的老婆！舔舔～】

　　【上面毒唯滚啊……谁不知道这都是男主的后宫？】

　　【上面太监滚啊！男主都没说什么，你个阉人兴奋上了是吧？还挑上了是吧？谁不知道这是一篇买股文，最后结局是1v1的。】

　　【挑剔黎菲欣的有什么资格？你们男主也是个菜花，要我说，海王和海后配一对得了，内部消化不要流通出去了。】

　　【楼上对男主这么有怨言，还来看小说啊？花钱买罪受，那不是贱得慌吗？】

　　【我就要看怎么着？我花钱买乐子，就要看看作者怎么编，男主下场是怎样？如果和海后配对，我就欢欢喜喜放鞭炮！】

　　【虽然我也站黎菲欣，但理由和楼上不太一样。你们不觉得两个情场浪子都为对方收心，又势均力敌又非常甜蜜吗？这可是历经千帆后的选择，又有阅历又成熟。】

　　【支持！早就看腻了白纸女主和花心男主了！】

　　【呵，实际上海后和海王在一起，结局无非是双双出轨，都收不了心的。】

　　【楼上戾气真重。都不相信男主会浪子回头，还来看小说干嘛？而且都看小说了，还那么代入干嘛？又不是现实。】

　　……

　　【等等？最近怎么涌入这么多新弹幕？以前的弹幕不都是在讨论谁才是女主和剧情吗？现在新弹幕怎么了都讨论些奇奇怪怪的？】

　　【好像有个推文博主把这本小说当纯爱言情文推了……】

　　【《浪子回头》不算纯爱言情吧？我看tag打了……等等，它居然没打tag？分类也是“不明”，没说这是男频还是女频啊？我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管他的，要当男频，要当女频都可以看吧……反正明确知道是男主视角，内容买股，结尾1v1，能踩雷到哪去呢？】

　　……

　　【只有我一个人是纯来看脸的吗？这场晚餐真的是颜狗盛宴啊！男主就不说了，女明星也美，经纪人也很帅，司机和保镖都是大帅哥！】

　　【哈哈哈，楼上怎么不说秋特助？小心秋特助打你哦！】

　　【哈哈秋特助底子很好，但这发型和穿衣风格，我确实不能get。】

　　【建议楼上看看大学时期的秋特助的照片，会有惊喜哦。】

　　【不懂秋秋的有难了，谁懂我就吃在外面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家里摘下眼镜换个造型是绝色大美人的人设。】

　　【我是新人，怎么看正文没有写的专属人物过去的故事啊？】

　　【退出追更直播，点开特定人物，里面会有回忆录，就有人物必要故事……我也是看了秋青遥的回忆录才知道她在大学期间就开始暗恋顾随帆了，两人不仅是学长学妹的关系，两人还一同在顾氏集团总部工作过，顾随帆当年出来单干，秋青遥二话不说就跟出来了……所以我真的很磕他们两个，又有校园又是战友，默默等待的秋特助真的太惹人心疼了……】

　　【能够实时全息追更的文就这点好处，能够直观看到每个人物的故事，看文十分身临其境……作者的世界观也能够很直观地给你全息展示……现在我看纯文字的小说都看不进去了。】

　　【哎，但现在全息小说还是太少了，什么时候技术才能支持全面全息呀？】

　　【楼上全息小说的缺点可半点不提啊……又贵又容易烂尾，出了多少作者写着写着就完全写飘，甚至有本全息小说最后主角都被配角嘎掉了。】

　　【听内部消息……有些全息小说的剧情走向不是作者能完全掌控的……作者也不能决定结局。】

　　【上面这个话说得好恐怖，难道是小说人物决定的吗？作者赚了那么多钱就不要甩锅了。】

　　……

　　*

　　虽然秋青遥没有得到想要的关于黎菲欣的信息，但今天弹幕所讨论的内容给了她更为炸裂的情报。

　　全息小说？

　　人物回忆录？

　　烂尾？

　　作者不能决定？

　　……

　　她感觉隐隐约约捕捉到了更深层次的关于“弹幕”和“幻听”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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