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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房学徒
唐喜睨了眼范小八,拿起桌上的袋子,不确定打开瞧了眼,随即睁大眼睛,“这不就是我先前给你的两个银珠子吗?!算上这荷包,全是我给你的!”
范小八尴尬一笑,摸了摸后脑勺,“嘿嘿,就这么多了——”
唐喜嘟囔着,“小赌鬼,就这点身家还拿出来赌······”
“你就说赌不赌吧!”
瞧着范小八银子没多少,但气势十足的样子,李顺不禁笑了笑。
唐喜也跟着气笑了,拿着他给的荷包和银珠子跟他打赌,这手空手套白狼使得好啊!
“你想赌什么?”
范小八上下打量了一下唐喜,唐喜顿感不妙,只听见她说:“我跟你赌你今天带来的银两——”
范小八话还未说完,唐喜直接果断拒绝,“不行!”今日他带来的银两已经抵上他一半身家了。
范小八连忙绕到他面前,唐喜见状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
“哎呀,你放心,我又不是那种强盗,那你说赌什么,我听你的。”范小八见他的动作下意识往他捂住的地方一瞧,嘴上还是说着。
唐喜嘴巴动了动,像是想到什么,话锋一转,“除非——”
“除非什么?”范小八和李顺朝他都看了过去。
“除非你拿你差事到手的第一个月月例跟我赌!”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不管这次打赌有没有找到差事。”
房间中一时陷入了沉默,李顺见范小八不回话,也同唐喜一齐看向了她。
范小八觑了一眼唐喜,双手环胸——从一个七八岁小孩儿手里骗钱这件事,似乎不大做得出来,她有些于心不忍。
“好啊,就拿我第一个月的月例跟你赌,我这回能不能不花银子找到一份差事。”
范小八眯了眯眼,她可从头到尾没说一定是好差事,从小孩儿手里骗压岁钱这件事儿,虽说没做过,但可见得太多了。
唐喜一听这才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有些警惕,“要设定一个期限,东厂结束培训之前你得自己想法子找一份差事,不能花一分银子。”
说到这儿,他瞧见桌上的荷包,范小八也发现他的眼神锁定了荷包,顿感不妙。
两人对视一眼,竟立马同时将手伸向了荷包,最终范小八棋差一招。
唐喜抢到一瞬便与范小八拉开距离,微微举起荷包,眼底尽是得意,“为保险起见,我先替你保管这些财产。”
范小八撇了撇嘴,举手表示:“这不公平!我申请由小顺子保管我二人的筹码,谁赢了,所有筹码就归谁。”
唐喜一听似是耍赖地甩了甩手里的荷包,“申请无效。他与你同住这处,由他保管就是在变相地偏袒你,谁知你们会不会搞——诶?那词儿叫什么来着······”
李顺闻言摸了摸鼻子,替他补充说道:“暗···暗箱操作。”
“噢,对,暗箱操作。”唐喜似是才想起来,还看了一眼李顺。
范小八闻言蛐蛐了两下,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放心,我不贪图你这仨瓜俩枣的,你先跟我说说,你准备去哪里?”唐喜顺势坐回凳子上,一脸好奇瞅向范小八。
范小八自然而然接了一句,“自然是哪里有差事就去哪里。”
唐喜往后一仰,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说得轻松,你去打听就得出银子。”
“那我就去打听那种不花银子的。小顺子你还没上药,你坐近些,我来帮你。”范小八一副无所谓的姿态,继续接着给小顺子上药。
唐喜听见她这么一说,表情有些凝重,身体微微前倾,“你可要想好,不是什么差事都是好差事的,别为了这点赌注,让你后面日子不好过。”
李顺将凳子挪动着靠近了范小八一些,听了这话垂眸,沉默片刻后,抬头看向范小八,“我今···今日去送文书时听···听武管事说,东厂膳房那头要招···招一个学徒······”
范小八闻言擦药的动作一顿,眼睛一亮,“这话可是真的?!”
唐喜在一旁也注意到李顺说话与常人的不同之处,倒是未说什么,只是微微睁大了双眼。
李顺有些不自然地点点头:“嗯······说是膳房大···大师傅招学···学徒,机会难···难得。”
范小八连忙向李顺打听是个什么情况。
“那大师傅叫林加···加非,年纪二···二十来岁,虽说年···年纪不大,但整个膳···膳房都归他管着。”
“加加——非?”范小八莫名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似是在哪处听过,挠了挠脑袋,“你可知这个林师傅是什么来头?”
李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只···只知他很受提督倚···倚重。”
范小八摩挲着下巴,二十来岁···还在东厂膳房···蓦地她想到了亭子中的贵人,“说起来,我近日遇到一个人,今日正想回来问问你。”
她想着这连着十几日那人都穿着黑色衣服,“小顺子,你可知,那林师傅是不是常穿一身黑衣?”
李顺思索了一番,“这···这我也不确定,平日里,基···基本见不着他,我到东···东厂三年,就见着一回背···背影,似是穿着黑衣······”
范小八也满脸疑惑,唐喜在一边嘟囔着说:“都是一膳房的主事,还不叫人见着,不是其中有什么猫腻,就是长得见不得人,他招学徒能是什么好差事······”
范小八想着亭子里那身形修长,细看还颇有些姿色的人,心里不免腹诽:那可未必。不过——那人也不像个做菜的厨子呀。
范小八想到这里,眉头轻蹙,那人每日来寻她一起吃饭的举动是为何?莫不是叫她试菜?这样似乎说得通了些。
“明日我去打听打听。”
李顺见她有意,赶忙又提醒她:“你识···识得孙公公,可···可去问问他,我听武···武管事的意思,应···该会把这件事交给他。”
范小八颔首。
翌日。
范小八一到午时便匆忙跑去饭堂,三五下把粥喝完就揣了馒头跑去找赵大娘,今日她未避开人群,有不少内侍都朝她跑去处张望。
赵大娘这会儿刚将食盒摆出来,就见着范小八,“哟,小八子,今日倒是来得早。”
范小八每次听见这称呼心里都不太美妙,强扯嘴角一笑,“是呀,今日有些事,想着送完早些回去。”
赵大娘也没多问,将食盒递给范小八,“只是今日没有黄瓜蒂了,喏,馒头也给你。”
范小八接过食盒和馒头,转身便急着走,“无事,我先去了,大娘。”
赵大娘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突然范小八刹住了脚步,快步回头,“对了,大娘,向您打听一件事。”
她往赵大娘身边一凑,低声问道:“您可知,这膳房主事,林加非林师傅是不是常穿一身黑衣呀?”
赵大娘想了想,有些狐疑地瞧着范小八,“是倒是,你打听这做甚?”
范小八一听,心里有了底,咧嘴一笑,“谢谢大娘!”说完便飞快地跑了。
赵大娘站在原地,瞧着她的背影,小声嘀咕了一句 ,“别说,这小子还真白了些。”
这头,范小八不出意外又被拦在了亭子处,这回她极其将主动将食盒放在一边,坐上了桌。
高阵瞧着范小八眼底有种莫名的兴奋,连步子也比平常快了许多,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奇怪——两根黄瓜能给她高兴成这样?
范小八搓了搓手,扫了眼面前一大桌子菜,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每日都是不同花样的菜,果然是在试菜。
她抬头望着眼前人,一脸期待,“贵人,我们开动吧!”
高阵本想挥手让属下将黄瓜和那两锭金子拿上来的手突然一顿,莫名的,他停下了动作,脸上不动声色地将手一转向,顺势拿起了筷子。
范小八见他动筷,也立马开始,夹菜间,眼睛滴溜地转来转去,谋算着该如何开口。
高阵余光瞅着她一副藏着小算盘珠子似的小狐狸模样,勾了勾唇,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夹了颗花生送嘴里,一点也不着急。
终于——
“贵人,再过些日子,我便不能陪您一起吃饭了。”范小八放下了筷子,说着一脸遗憾,余光还不忘瞟着旁边人的反应。
“这是为何?”高阵瞬间沉下脸色,虽知她说话间带有表演的成分,但是不能一起吃饭这件事还是有些严重了些。
范小八眼瞅着有效果,小脸也一下子垮了下来,“今日管事说,东厂的培训再过约莫半月结束,后面我就要被派去别处,接手新的差事了。”
高阵一听,原些严肃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他瞧着眼前小内侍紧皱的眉头,眼底的笑意又浓厚了些,“噢?是嘛——”
范小八悄摸注意着他的反应,一见高阵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愈发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是呀,届时我便不能再替膳房的赵大娘送饭,不能再路过这处亭子,不能再跟您一起吃大餐了!要是我一直是膳房的人就好了,呜——”
范小八说着说着,嘴巴就扁了下来,拿着袖子就开始抹自己通红的眼角,说到不能吃大餐,她那是真伤心,不过伤心之余,她还是不忘时不时瞧瞧高阵的反应。
高阵听着她的话,瞧着她这副模样,微微颔首,唇角不自觉又上扬了几分:该说不说,演技差了些,话还是有几分道理,林加非那厮这几日还嚷嚷着缺人手,就把这小内侍送他那儿去玩玩好了······
他重重点了点头,佯装一脸惋惜,“还真是——太可惜了。”
范小八一听高阵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声,生怕他没明白自己的言外之意,又瞧着他似不经意说了一句,“我听那赵大娘说,那膳房大师傅要招学徒,我也想去试试。”
这下该听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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