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与星相望

　　周一早上，林启星和林沐阳去医院看妈妈，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看到爸爸站在走廊里，手里拿着一份折叠的同意书，手指攥着纸角，都发白了。
　　“林启星，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签不签？” 爸爸的声音很凶，周围的病人和护士都看了过来，有人还拿出手机偷偷录视频，“你要是不签，我就把你妈妈从医院接走，让她死在家里！你弟弟也别想活了 —— 我现在就去拔他的输液管！”
　　林启星的身体抖了一下，却没退缩，他走到爸爸面前，手里攥着 “晚霞进度本”：“我不会签的！你要是敢把妈妈接走，我就报警！你这样做是犯法的 —— 护士姐姐已经录视频了！” 他的声音很坚定，却看着地面 —— 这是他第一次 “用证据对抗爸爸”，却还在怕 “爸爸真的拔输液管”。
　　“你还敢威胁我？” 爸爸生气地吼道，伸手就要打林启星，巴掌比上次更用力。
　　“别碰他！” 林沐阳赶紧挡在林启星面前，对着周围的护士喊，“护士姐姐，快帮忙！他要打人！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他的声音很响，却藏着 “怕警察来晚” 的慌 —— 他以前被欺负时，警察从来没 “马上到” 过。
　　护士赶紧跑了过来，拉住了林启星的爸爸：“先生，请你冷静点，这里是医院，不能闹事！我们已经联系保安了！”
　　爸爸被护士拉住，却还在大喊：“林启星，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你妈妈死了，都是你的错！”
　　病房里的妈妈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 她的脸色苍白得像纸，却用尽力气对着门口喊：“你别逼孩子了，我的命，我自己做主！”
　　爸爸听到妈妈的声音，赶紧推开护士，冲进病房：“你个死女人，都是你，把孩子教坏了！你要是有点良心，就自己签了同意书，救你儿子的命！你儿子要是死了，你也别想活！”
　　妈妈看着爸爸，眼泪掉了下来，却很坚定：“我有良心，但我的良心不允许我用自己的命换儿子的命！你儿子的白血病是慢性的，能化疗，能等骨髓移植；可我的肝癌是晚期，要是放弃治疗，就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你不能这么自私 —— 你只想着儿子，就没想过我和启星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每个字都像刀子，扎在爸爸心上。
　　周围的病人都围了过来，对着爸爸指指点点：“你怎么能这么对你老婆和孩子？太自私了！”“就是，为了一个儿子，要逼死老婆和另一个儿子，你还是人吗？”“赶紧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爸爸被大家说得脸都红了，从脖子红到耳朵尖，却还没走，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林启星和妈妈，像头被激怒的野兽。
　　林沐阳趁着大家围着爸爸，偷偷拿出手机，拨打了 110—— 这是他第三次报警，手还是在抖。十分钟后，警察赶到了医院，把爸爸带走了。
　　“先生，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二条，你已经涉嫌威胁他人人身安全，我们会对你进行口头警告，并处五百元罚款，” 警察严肃地说，手里拿着执法记录仪，“你妻子的治疗问题，应该和家人协商解决，而不是用‘拔输液管’‘逼签同意书’的方式威胁 —— 如果再犯，我们会依法对你进行行政拘留。”
　　爸爸被警察带走后，妈妈终于松了一口气，却因为刚才的激动，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林启星赶紧扶住妈妈，帮她拍背，手掌轻轻的，怕碰疼她：“妈妈，您别激动，没事了，爸爸不会再来闹了。”
　　妈妈笑着点点头，用冰凉的手握住林启星和林沐阳的手：“谢谢你们，我的好孩子。有你们在，妈妈就有勇气活下去 —— 妈妈还等着看你们的‘晚霞进度本’画满呢。”
　　林沐阳看着妈妈，笑着说：“妈妈，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会一直陪着您，把进度本画满。” 他没说，自己刚才怕警察来晚，怕妈妈被爸爸吓到 —— 他还在 “装坚强”，没敢跟妈妈说 “我也怕”。
　　周三下午，妈妈正在病房里看林启星画的晚霞明信片（已经看了第三遍），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染红了明信片上的晚霞。林启星赶紧按了呼叫铃，护士和医生很快就赶了过来。
　　“病人出现上消化道出血，情况危急，赶紧送 ICU！” 医生严肃地说，手里拿着听诊器，和护士一起把妈妈推往 ICU—— 病床的轮子在走廊里 “咕噜咕噜” 响，像在敲林启星的心脏。
　　林启星和林沐阳跟在后面，心里特别着急。到了 ICU 门口，医生对他们说：“病人现在情况很不稳定，需要立刻进行抢救，你们在外面等着 —— 有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ICU 的红灯亮了起来，像一颗刺眼的血珠。林启星和林沐阳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手紧紧握在一起。林启星的眼泪掉了下来，声音很哑：“沐阳，妈妈会不会有事？我好害怕 —— 我还没给她画完海边的晚霞。”
　　林沐阳紧紧握住他的手，强忍着眼泪（这次的眼泪是真的，没藏住）：“不会的，妈妈那么坚强，一定会没事的。我们再等等，一定会有好消息的 —— 她还等着看我们的进度本呢。” 他没说，自己也怕 “妈妈有事”，怕进度本永远画不满 —— 他的 “阳光”，这次真的快撑不住了。
　　可 ICU 的红灯，一直亮着。半小时后，医生出来了一次，摘下口罩说：“病人现在需要用‘PD-1 抑制剂’，这种药很贵，一支就要一万二，你们现在筹到的钱，还不够买一支。而且需要家属签字同意 —— 你们尽快凑钱，不然……” 医生没说下去，却摇了摇头。
　　林启星看着 ICU 的门，心里充满了绝望。他从口袋里摸出妈妈的刻度画笔，笔杆上的刻痕硌着掌心，突然 “啪嗒” 一声，画笔掉在地上，笔帽摔开了，露出里面夹的一张小纸条 —— 是妈妈的字迹，写着：“启星，要是妈妈走了，你就去找你舅舅，他在海边开画室，能教你画真正的晚霞。”
　　就在这时，林沐阳的手机响了，是苏姐打来的，声音很着急：“沐阳，不好了！有人在网上发帖子，说林启星的画是抄的，还说他卖画是为了骗钱给‘假妈妈’治病，现在很多人都来店里退货，还有人要报警！我该怎么办？”
　　林启星听到了苏姐的话，身体瞬间僵住了。他看着地上的小纸条，又看着 ICU 的红灯，眼泪掉得更凶了：“沐阳，怎么办？画卖不出去了，妈妈的药钱也没着落了，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妈妈还在里面等着，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林沐阳紧紧抱住林启星，声音很坚定（却带着哭腔）：“别放弃，启星。我们一定有办法的 —— 画的事我们可以找证据解释，药钱我们可以找舅舅借。妈妈还在里面等着我们，我们不能放弃。”
　　可他心里也很害怕 —— 他不知道舅舅在哪里，不知道网上的谣言能不能澄清，更不知道 ICU 里的妈妈能不能等到 “特效药”。ICU 的红灯还在亮着，网上的谣言还在发酵，妈妈的小纸条还在地上躺着，他们的 “救赎”，还没开始双向，就又陷入了更深的黑暗。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