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服效应

　　经历陆温辰逃婚一事，别人也只当邵佳佳日子不好过。
　　没想到她今日公开出席活动，精神却不错，半点没有强颜欢笑的样子，反而满面红光，比以前还丰腴了，有种珠圆玉润的美丽。
　　司景明赶忙站起来，回身对她笑了笑：“正要找你去呢，去巴厘岛冲浪好看又好玩，你景明哥哥请你去，好不好？”
　　平日是司亦媛常和她玩，司景明还是小时候见邵佳佳多些，现在玩笑一句“景明哥哥”，既是提点小时候的熟悉，又是捋了捋邵佳佳的火，让她今晚无论如何，都给自己一个面子。
　　今天这个场子，邵佳佳如果冲动闹起来，无论是寻陆温辰的仇，还是找邵年的不痛快，打的，都是陆寒卿的脸。
　　邵佳佳身上穿的裙子是不收腰的宽松款，直上直下的珠光面料，笑起来贵气：“我也正是来找你，亦媛前几日和我说她要去读那个MBA，真的假的，她不着急结婚了？”
　　司景明侧身，表面是从侍者手里，给邵佳佳拿杯香槟，其实是拿身体正好挡了那边垂着头的邵年。
　　也笑了笑，他装作是糊弄的：“这谁知道她，学不学，嫁不嫁，结不结的，都随她。”
　　邵佳佳却懂他的放任和袒护，眼里流露出羡慕：“你爸妈开明，做你们家的孩子，幸福成这样。”
　　“她爸妈也开明。”
　　但司景明的话音才落，那边沈致言突然又叫一声。
　　不知道怎么搞的，旁边的邵年又泼他一腿红酒。这回更惨，连胸前的白衬衫都溅了暗红的点。
　　邵年的目光很安静，没有与人对视，他只是低着头，陷入一个错误竟然同时犯两次的木讷。
　　愣上许久，才从西装里面掏出一个手帕，递给手忙脚乱的沈致言。
　　邵佳佳的眼光挪过去，眼神变了，司景明就同时也放下了酒杯。
　　她本来很自然，但从认出邵年开始，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却没说得出什么。
　　一模一样，她那个过于年轻的，被爷爷藏在外面养了几十年的姨奶，生出来的这个儿子，活脱脱就是那个女人年轻时的同一张脸，虚伪的纯良。
　　邵佳佳的父亲从来没有对外承认过自己有这个弟弟，但是，每年的家族聚会，邵年其实仍会低调地出席。
　　司景明侧身到她脸侧，放平了口气，只对她一个人说：“佳佳，犯不着戳自己的心，上上辈人的糊涂账，烂就烂了，埋土里是尘归尘的旧事，翻出来，痛快的不是你，是别人。”
　　邵佳佳胸口起伏，也勉强地恢复了些笑容。
　　当然得尽量体面，现在正是陆温辰突然逃婚，陆家在邵家面前没理的时候，她万一没忍住怒气，影响了今夜的晚宴，那陆家说不准就收回对邵家的愧疚了。
　　转过身，背对着那桌，她却暗暗拉近司景明，悄声说：“哥哥，那你帮我一个忙。”
　　司景明笑得温和明朗：“哪有人能不帮女孩子。”
　　“帮我查查这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
　　能怎么进来，陆寒卿特邀的呗，难道还有人能不光混进，还混到了他这一桌？司景明坐在哪里，哪一桌肯定就是陆寒卿亲自经手的。
　　司景明面上配合地点点头，心里却清楚了，邵佳佳是完全不知道邵示群借陆温辰，把赃款倒陆家头上的事。
　　她还不觉得邵年能出现在这里，尤其是出现在司景明这一桌，一定是有来自于陆寒卿的授意。
　　她把陆寒卿想得太讲道理了，像拧断手脚一样砍掉邵家的商业布局，这事对陆寒卿来说不费力，可是他不要。
　　快刀斩乱麻就在于太快了，不足以给邵家留出太多痛苦的时间，让他们直接面临绝望而不必经历痛苦挣扎的过程。
　　可陆寒卿要他们经历，邵年的出现，将会是剖开邵家心脏的第一步。
　　司景明了解陆寒卿的这一方面，睚眦必报。
　　陆温辰没那么让陆寒卿喜欢，可是陆家人也好，陆家的产业也好，陆寒卿动得了，其他人，千万别动。
　　像狮子看守自己的领地，多一步，都是危险的挑衅。
　　从始至终，坐在那里的邵年都像不认识邵佳佳，只关注乱七八糟收拾自己的沈致言，低垂的眼睛不掀风浪。
　　有侍者过来，带沈致言去房间换衣服。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定要拉上邵年，说邵年这个始作俑者，必须为自己负责。
　　司景明又在这里坐了一会儿，他这桌的女士都矜持安静，连香槟都不怎么喝。她们小声地谈论着珠宝收藏，司景明已经无聊地看起台上的演出。
　　这段小提琴曲不知不觉还真听进去了，因为台上表演的，正是秦理。
　　司景明看人是对的，那日的英俊脸庞，身高，长腿，现在聚光灯下，氛围一配合，合身的西装把他打造得近乎完美。
　　收起那副略有挑剔和刻薄的神情，秦理的仪态一旦优雅起来，太引人注目了，他天生属于舞台。
　　司景明浅浅抿了口酒，陆寒卿为什么带了这个人回来，他现在猜到了。
　　陆寒卿的眼光，也是对的。
　　这时忽然有侍者靠近司景明，站在他椅子后面弯下腰：“司先生，陆总在二楼等你。”
　　没说是今天陆家的哪个陆总，但口吻熟稔。
　　司景明站起来就走，带走了那杯红酒。
　　到处都是想和他攀谈的人，司景明在门口令陆寒卿亲自去接的场面，已经在网络上惊起巨浪，内场本来不知道的人现在也知道了。
　　司景明一路往楼梯那边去，三三两两的人都要顺便搭讪。他就和对方隔空举一举酒杯，和和气气地擦肩而过了，一路都没耽搁。

　　他被人带着，才来到楼上的一处看台，竟然是单向玻璃，外面看不出来，里面却可以俯瞰整个会场。
　　司景明进去，门在身后自动关上。
　　陆寒卿坐在玻璃那边的椅子里，靠近身侧的落地灯。
　　司景明过去，坐上那椅子的扶手，半倚着陆寒卿的手臂，喝完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你要把秦理捧成明星，来对抗邵家的娱乐布局？”
　　又笑了笑：“邵家在娱乐传媒行业耕耘三代人，影视制作有，头部艺人有，投资的4部电影虽然今年上不了，但之前签了电影学院的一批毕业生，他们演的两个真人秀却火了，邵家是深谙其道，你赶得上人家吗？”
　　陆寒卿微抬头，眼神不轻不重地落他脸上：“你在门口下车的时候底气那么足，这会儿想坐我腿上却不敢，还要我追你，你这怎么吸引到我？”
　　司景明用手指轻挑地刮了一下他的脸，不痛不痒地说：“觉得你想，就没想让你太满意。”
　　陆寒卿说：“欲擒故纵不适合你。”
　　司景明又露出了虎牙，盯着他：“哎呀，和你比，确实班门弄斧。”
　　椅子旁边的落地灯被陆寒卿抬高了角度，暖黄灯光仅仅洒在他们两人身上。
　　他掀开旁边餐盘上的保温罩，端着拿到司景明面前。
　　“我没有输过，对邵家，只是一个实验而已。”他抬手将司景明拉到了自己腿上，拥着他的腰，嗓音沉了点，“怎么坐在那里光喝酒，吃点东西，再下去玩。”
　　是奶白色的鱼汤，陆寒卿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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