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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
就在刚刚,温珩礼察觉到一丝杀机。
温珩礼有着从无数场生死危机里锻炼出来的可怕直觉,对于杀机异常敏锐,所以顾维桢话音刚落,一丝极浅的,似乎离得很远的杀气从他背后传来,温珩礼下意识就站起来,伸手就要拔刀。
只是一瞬间,那丝杀机又消失了。
温珩礼向顾维桢身后望去。
顾维桢站起身,刚要调笑两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下一瞬,黑漆漆的夜里,一道寒光破空而来,利箭带着破空锐啸骤然袭至顾维桢身后,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那一刻,顾维桢下意识就要闪避,可他看到与他面对面的温珩礼,犹豫了,那一瞬间的犹豫,杀机已逼至后心。
千钧一发,温珩礼几乎是本能地暴起,他距顾维桢不过半步之遥,一只手抓住顾维桢狠狠一拽,另一只手腕微动,青梅嗅已脱鞘而出,寒光闪现,带着破风的锐响横斩而出!
“咔嚓!”
脆响刺耳,那支势如破竹的利箭竟被刀刃硬生生劈成两段!断箭带着残势擦过顾维桢肩头,钉进旁边的树干,而另一半箭羽已落在温珩礼脚下,断口平整如削。
青梅嗅嗡嗡作响,温珩礼目光死死钉在地上那一半箭羽上,那是黑雕翎尾羽。
“破风弩。”温珩礼看向箭袭来的方向,冰冷地说道。
破风弩是军营秘造利器,出箭如流星曳电,能于千米之外顷刻间断人生机,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搞来的东西。
顾维桢眼里闪过一丝寒芒:“小心。”
下一瞬,院子里便冒出数道黑影向亭子里的二人杀来,雪夜里,他们如鬼魅一般,手里的家伙都闪着要人命的光。
与此同时,顾维桢的护卫们也破门而入,向那些黑影扑去。
只是几息的功夫,院中融融暖意已荡然无存,只剩刀光剑影。
温珩礼没心思想其他,因为此时最快的几把刀剑已朝他砍了过来,封住他前后左右的路,动弹不得。
温珩礼不退反进,身子猛地一矮,让过头顶劈来的刀,手里的青梅嗅顺势就抹向了右侧那人的小腿,只听一声惨叫,一条热乎乎的小腿便飞了出去。
背后风声骤紧,温珩礼狠狠向后一撞,趁对方吃痛动作一滞的瞬间,拧身,挥刀,动作快得像一道影子,须臾间,刀锋划开了对方的喉咙。
大约是目标的实力远超对方估计,剩下几人动作微有迟钝。
这片刻的空隙,温珩礼偏头看了一圈,要对顾维桢下手的正与他的护卫缠斗,顾维桢站在树下蹙眉看他,打斗动静惹得树身摇晃,一大片雪倾泻,似乎要淹没树下的人。
温珩礼眯眼,眼中尽是冷意,手上动作越来越快,他格开左边刺来的剑,微微退后,将一鼎煮沸的火锅踢了出去。
黑衣人大骇,那沸鼎加里头沸水,重量不知几何,寻常男人就是用双手端起,也要费些力气,眼前这个姑娘,竟是那么一脚,就将整锅踹飞,极其准确又快速地砸到一个黑衣人面首。
重鼎砸人的闷声和黑衣人烫伤的惨叫相继响起,温珩礼看都不看,手腕一翻,以一种无法想象的速度转身,刀光如毒蛇出洞,捅进了背后刺客的心窝。
抽刀,带出一蓬热血。
还站着的刺客眼中终于浮起惧意,这个刺杀目标的实力过于可怖,他虚晃一刀就要退去。
温珩礼没给他机会,他快步上前,在对方转身的刹那,青梅嗅自下而上,干脆利落地劈开了他的后背。
黑衣人扑倒在地,抽搐两下,没了声息。
温珩礼持刀而立,微微喘息着,院子里的混斗也接近尾声,被捉住的全服毒倒地,最后的顽抗之徒已不成威胁。
夜风裹着浓重的血腥气吹过,还夹带了火锅的喷香,他甩了甩青梅嗅身上的血珠,却并未收刀,他还记着那架破风弩,他本可以追出去抓住他的,可刺客们扰乱了他那一刻的判断,此人藏身之处已难寻。
就怕还有暗处冷箭袭来。
他抬脚往顾维桢走去,转身之际,一个倒地的黑影骤然暴起,手里寒光直劈温珩礼面门。
糟糕!
极其不详的预感忽至,远处那熟悉的冰冷的杀机让他心头警铃大作,可黑衣人突然的袭击让他想也不想地做出反应,那是千万次危机训练出来的无意识反应。
没有思考,温珩礼侧身挡住黑衣人刺来的剑,下意识将他击飞,可背后突袭的锋芒让他意识到来不及了!
可是疼痛并未降临,利物刺穿皮肉的声音传来,温珩礼心头大震,转身看到的画面令他心头大骇。
顾维桢背对他,摇摇晃晃倒下,温珩礼双手颤抖接住他,见一支黑雕翎尾羽的细箭刺在他胸口。
顾维桢……顾维桢替他挡了箭!
温珩礼已经听不见周遭声响。
他只看到顾维桢倒在他怀里,双眼紧闭,顾维桢今日一身淡青色长袍,鲜红的血渗出,迅速将衣衫染红。
温珩礼浑身都在颤抖,他今日见了那么多血都面不改色,可此刻顾维桢伤口渗出的一小簇鲜血让他再也无法理智。
那可是破风弩箭啊!中者神仙难救的破风弩箭啊!
温珩礼双手染着血,颤抖着摸向顾维桢的喉间。
顾维桢还活着!
尽管很微弱,但顾维桢一息尚存。
“把吴敬一叫过来!”温珩礼冲别人喊。
温珩礼将顾维桢抱回屋内,给他喂了一颗小姐给的救命药,用他过去学到的应急手法帮他简单处理,顾维桢手下那些人他一个不认识,现在他们说的话他也一个不想听,有人想阻止他的动作,他将他们都赶了出去。
顾维桢躺在床上,一息极浅,温珩礼不敢眨眼,他怕一个眨眼,顾维桢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了。
老天保佑和劫后余生的庆幸褪去,他盯着顾维桢苍白的脸,轻轻喊道:“顾维桢。”
顾维桢的睫毛颤了颤。
温珩礼没有错过这个细节,他呼吸暂停,声音放的更轻了:“顾维桢。”
顾维桢双眼缓缓睁开,他双眼半睁,眼底朦胧,看着温珩礼又好像不在看他。
温珩礼声音发抖:“顾维桢,你不要死。”
顾维桢眼睛微微睁大,似乎很用力地在认眼前人是谁,半晌,他才很虚弱地笑道:“是你啊……你会丢下我去找别人吗?”
温珩礼:“你说什么?”
是问他死后自己会不会改嫁吗?他当然不会,他本来也不会嫁给任何人。
“我说,”顾维桢说的很费力,“今天的雪......下的真......好。”
才不好!要不是雪下的太大,吴敬一可能已经来了。
顾维桢扯了下嘴角:“我快死了......夫人一滴眼泪......都不舍得......”
温珩礼悲伤地看着他:“顾维桢,我哭不出来。”
顾维桢:“你还欠我......一个问题。”
“什么?”温珩礼微愣,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记得这个!
“你要问什么?你问什么我都不再骗你。”
顾维桢盯着眼前人,缓慢道:“我很喜欢大雪。”
“十三年前......京城也有一场大雪......那一次.....我快死了......可最终没死,那天......是我父亲去世后......遇到你之前最开心的一天......”
他太虚弱了,除了话说的慢,因为脑中缺了什么,说话次序也有些乱,温珩礼很耐心地听着,直到顾维桢终于问出了他想问的问题。
他说:“那时候......你也在京城......是吗......”
温珩礼想起,昨日他也问过这个问题,温珩礼记得,他当时问:
“十三年前,郡主也在京城吗?”
温珩礼眨了眨眼,好像有什么很陌生的东西要从他眼眶里出来,他忍不住。
他说:“十三年前,我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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