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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我要非要管呢。”任意低下头看着脸快肿成猪头的无鱼,心头的怒火愈发的大。“你尽管说,我来给你主持公道。”
“他是陶安安的爹。”无鱼声音颤抖,“他要把她掐死给人配阴婚!”
那人听了不以为然,“老子生的她,没有老子还能有她?现在到这个赔钱货报答我的时候了,你一个外人掺和个屁。”
“你还想和别人做局把我送进牢里?老子可不是吃素的。”男人越说越生气,挽起袖子还要打的架势。
任意死盯着男人,大有他敢往前一步就让他脑袋分家的杀意,嘴里却是对着无鱼说的话,“我先带你去医馆。”
无鱼揪着他的衣角不放,“不行,不能让他回去,他回到家陶安安就完了。”
“完了?”那人好像听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老子供她吃供她穿,养了她十多年,现在到她报答我的时候,你还替她拦住了。”
“知道那位大人开了多少钱吗?”他伸出五根手指在任意面前晃了晃,“五十两。”
“这是陶安安的福气,你不是总说你和陶安安是朋友?现在你朋友尽孝了,你不支持反而在这里阻拦?”他吐了口唾沫,朝着无鱼的脸而来。
任意抬手挡住,唾沫粘在他的手上,他掏出手帕擦拭,“五十两我有,我来给你。”
“就当我买了陶安安。”
任意掏出银两掷在地上,像是喂鸡一样,碎银撒了一地,“你现在就滚。”
那人果然见钱眼开,他赶紧趴在地上捡起地上的碎银,两眼放光地往自己怀里揣,还时不时咬一下看看真假。
如此丑陋姿态看得令人作呕,任意背着无鱼离开了城西破庙。
“你怎么有这么多钱。”无鱼趴在任意背上,鼻血止不住地流。
“写信赚的。”任意想分散无鱼的注意力,“识字赚钱吧,都说了让你跟我学认字。”
“陶安安她爹不会放过她的。”无鱼把头埋下去,声音闷闷的。
“怎么说?五十两还不够花,真贪啊他。”
“我觉得我现在还好。”无鱼挣扎着要从他的背上下来,任意赶紧制止。
“怎么了?下来做什么?我带你去医馆包扎一下。”
“我得去她家看看陶安安走了没,不然我不放心。”
“你们还声东击西上了?”
“放心吧,这五十两花也花不了那么快。我带你先去医馆看看,可别伤了脑子。”
“本来就笨。”
无鱼猛地一拳捶在任意的肩膀。
“这么有劲儿,看来是没事。”
“那是自然。”
无鱼从小长到大,毒打就没少挨,好在全是皮外伤。
任意出手阔绰,大夫也包的麻利,三下五除二就包扎好了。
任意扶着无鱼走出医馆,张了张嘴,发出了个单音节,“我……”
他想把那天没来得及道的别和这些东西留给他。
可是对上她的眼睛……尽管被包扎的看不出来面孔,这么多天的相处,任意还是能猜出她的神情。
她现在一定疑惑不解,让他有话快说,别吞吞吐吐。
“有话快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话音和猜想同时响起。
任意忽然很高兴,这次的离家出走也不算浪费时间,至少认识了她。
“你不是想去陶安安家?我陪你一起。”
“我怕遇见他父亲会打你。”
“刚给了钱就打,这么凶?”任意满不在乎,他双手抱着剑跟在无鱼身边。
说句心里话,他一直以为无鱼嘴里的陶安安……也是小乞丐,没想到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两人在城里绕着绕着,走进了一处巷子,巷口有人叫卖着豆腐,巷内有踢着蹴鞠玩耍的孩童。
“就是这里了。”无鱼在一户小院门前站定,她透过门缝瞄里面的情况。
巴掌大的小院,一眼就能看全。
无鱼看见院内房梁下的风铃被摘下了,有些欣喜,“这是陶安安亲手做的,她说走的时候一定要带走。”
“这东西被摘下了,他爹又不像回来过的样子,她一定是成功走了。”
任意看无鱼欣喜的样子,情绪也被感染几分,调侃她,“你朋友就这样走了,以后你们怎么见面?”
“害。”无鱼倒是看得潇洒,“有缘自会相见,总在这里过苦日子也不是办法。”
“你倒是洒脱。”
“人生嘛。”无鱼得意地砸吧嘴,尽管他们和秀才一起商量给她爹送进牢里这计谋没成,但好歹也是拖延好时间让她走了。
“走吧。今天请你吃斋饭?”无鱼拉了拉站在原地的任意。
任意皱起眉毛,“里面不对劲。”
他听见了微弱的呼救声。
任意抬脚踹开院门,哐当一声,吓了路过的小孩一跳,咿呀呀地哭了起来。
无鱼也吓一跳,赶忙跟了进去。
只见陶安安她爹双手死死掐住陶安安的脖子,双目迸裂,像是要把她的脖子扭碎。
嘴上还喊着,“老子供你吃供你穿,你还想跑!”
眼见陶安安双手已经无力地垂下,来不及了!
任意拔出佩剑向前掷去。
那一瞬间像是慢动作,无鱼看见剑从任意手中脱手而出,凌厉的剑花在空中旋转,穿透了陶安安她爹的胸膛。
陶安安她爹感到刺痛下意识松手,看着胸前被血染红的剑尖,他跌坐在地上。
无鱼三步并两步,跑了过去,扶住了跟着倒在地上的陶安安。
她把头放在陶安安的心口,听见微弱的心跳声松了一口气。
包着脸的纱布蹭到了陶安安她爹溅在陶安安身上的鲜血。
无鱼这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个人,她抖着手试探陶安安她爹的鼻息,气息全无。
陶安安的爹死了。
无鱼抬起头看着缓缓走近的任意,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任意默不作声从他的胸口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血没有了压制,喷射而出,洒在几人身上。
他站定在地,用袖子擦拭血迹,血迹鲜红蹭在了身上,屋内场景犹如阴曹地府一般。
“杀人啦!!!”最开始好信儿的小孩抬头过来看,陶安安家怎么今日如此吵闹,却不想看见了这一幕。
直到官府派人过来,任意也没说一句话。
无鱼看着官府的人把陶安安带去治疗,看着官府的人把任意套上镣铐带走。
她猛地站起来拉住了官兵,“是陶安安她爹先要杀人的人,我们只是反击!你们不能判他刑!”
官兵不耐烦地甩开她,“判不判是判官的事,你少来多嘴。”
任意走着走着站在原地,转过头看着被甩坐在地上的无鱼,声音有些颤抖,“替我和她说声对不起。”
任意被关进了牢里,关了十天,无鱼也在外面求了十天。
甚至陶安安也过来作证,她爹是突发恶疾死的,再不济她作为唯一的家属还可以出谅解书。
这可把判官老爷都气笑了,人赃并获这草民还胡搅蛮缠。
第十一天,任意还在牢里。
因为家属的谅解没有升堂,没有那拍下惊堂木后宣读的罪状,甚至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陶安安打着哈欠,虽说她对这个父亲没有丝毫留恋,但他死了的葬礼还是得她来操持,还要时不时来衙门看看这位恩人的诉状传没传出来,这几日也是疲惫不堪。
陶安安拍着无鱼的背安慰她,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崔秀才倒是皱了皱眉,“这任意身份如此不简单,找他爹不就好了吗。”
对啊,找他爹!
无鱼猛地站起来,吓了二人一跳。
无鱼向宰相府狂奔,在门口像疯了一样地大喊我有任意的消息。
不一会管家真的闻讯赶来,“你真的有少爷的消息?”
无鱼喊的嗓子沙哑,她猛地点点头,“就在牢里,快去!他们要杀少爷。”
管家一听着急起来,转头消息就告诉给了夫人。
无鱼在府外看着府内乱作一团,也是松了一口气,他终于没事了。
其实无鱼不知道,任意刚被抓进来的第一天,就没事了。
在看到告示牌上的画像时,县令笑的谄媚问任意吃食准备的还合不合口味。
任意默不作声,“人是我杀的,要判就判吧。”
“哎。”县令拦住了任意的话,“他女儿都过来写证词了,是他自己恶疾发作撞到剑上的。”
任意皱起眉毛,“是你们逼她的?”
“我们哪有这本事呀,人家自己写的,俩小姑娘一起把这纸递过来的。”
任意接过来扫了一眼,那证词言辞诚恳,字迹清秀,估计是无鱼常念叨的那个崔秀才给写的。
他把纸还给了谄媚的县令,“那我可以出去了?”
“这个嘛……”县令犹犹豫豫,“宰相让您过几天再出来。”
“过几天?”
“十三天。”
任意在心里掐算了一下日子,那刚好是新兵报到的最后期限。
他抿了抿嘴坐了回去一言不发。
任意出狱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不再把保家卫国挂在嘴边,也没再见过无鱼。
后来的无鱼也曾经来到宰相府门口蹲过几天,看着众人簇拥着的任意春风得意的模样,她忽然放心下来,任意什么事也没有。
他们本来就不该有交集,现在事情回到正轨,陶安安也没有了伥鬼父亲,一切都以最好的结果发展。
是的,最好的结果。
无鱼低着头离开了任府门前,也离开了任意垂下眸的余光。
任意掩下眸间的失意,抬手举杯,“来!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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