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天师小姐在哥谭

　　塞琳娜的拜访，开始呈现出一种不规律的规律性。她不再每次都带着明显的礼物，有时是一束品相不错的鲜花，有时是几样据说是从特定渠道购得的、风味独特的东方点心，有时甚至堂而皇之的空手而来蹭茶。她出现的时间也毫无预兆，可能隔上三五天，也可能连续几天都来”骚扰“。
　　凤玄机对此并无意见，像是一种近乎漠然的接纳。她依旧很少主动开口，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塞琳娜用那半生不熟的中文夹杂着英语，分享一些哥谭上流社会的无聊八卦，或是抱怨某家新开餐厅华而不实。塞琳娜很懂得把握分寸，从不询问凤玄机的过去，也绝不触及任何敏感话题，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位偶然结识、并对东方文化抱有浓厚兴趣的普通邻居。
　　这一日，塞琳娜带来了一副国际象棋。
　　“总看你一个人下那种棋，”她将雕刻精美的木质棋盘和棋子放在小桌上，笑容明媚，“试试这个？规则很简单，我教你。”
　　凤玄机看着那黑白分明的格子和造型各异的棋子，目光里掠过一丝看到新玩具般的兴致。她微微颔首。
　　塞琳娜心中暗喜，开始讲解规则。她讲得很慢，配合着手势和简单的词汇。凤玄机安静地听着，偶尔在她表述不清时，会用眼神或一个简短的词——如“王？”“后？”——进行确认。
　　规则讲解完毕，凤玄机也大致了然，和中国象棋有一定相似之处。
　　对弈开始。
　　塞琳娜自诩棋艺尚可，起初或许还带着几分指导的心态。但很快，她就发现凤玄机的学习速度快得惊人。最初几步，凤玄机落子还有些生涩，似乎在消化规则和评估棋子价值。但仅仅过了十几个回合，她的布局就开始显现出一种与她曾下过的中国象棋时类似的、缜密而深远的风格。她并不急于进攻，更注重对棋局的运营。
　　塞琳娜感到压力渐增。她不得不集中全部精神，才能应对凤玄机那看似平淡、实则暗藏机锋的落子。公寓里只剩下棋子落在木质棋盘上的清脆声响，以及两人平稳的呼吸声。
　　最终，棋局以塞琳娜的被将死告终。她看着棋盘上自己溃不成军的王，无奈地笑了笑：“你真的很擅长下棋。”
　　凤玄机看着棋盘，似乎在复盘，闻言抬眼看了看她，没说什么，只是开始动手将棋子归位。那意思很明显——再来一局。
　　塞琳娜求之不得。
　　第二局，凤玄机下得更快了，风格也越发凌厉。塞琳娜几乎是被牵着鼻子走，毫无还手之力，败得更快。
　　“好了好了，你赢了。”塞琳娜举手投降，脸上却带着真心的佩服，“我可不是你的对手。”
　　凤玄机停下收拾棋子的动作，目光再次落在塞琳娜脸上，这次停留的时间稍长了一些。她忽然开口，用清晰但语调平淡的英语说道：“You think too much.（你想得太多。）”
　　塞琳娜一怔。
　　凤玄机指了指棋盘：“看整体。”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Not only here.（不只在心里。）”
　　她的意思是，塞琳娜过于计较局部得失，被情绪和即时反应牵着走，缺乏对全局的冷静观察和规划。
　　塞琳娜愣住了。这不只是一句棋评，更像是一句对她为人处世的点醒。她看着凤玄机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那些小心思、小算计，在对方眼中可能一直如同透明的一般。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但紧随其后的，却是一种奇异的、被看穿后的释然。
　　她深吸一口气，收敛了脸上惯有的、带着面具性质的笑容，认真地点了点头：“谢谢。我……会记住。”
　　凤玄机不再多言，继续将棋子收回棋盒。
　　这次塞琳娜离开时，脚步比以往沉重了些。她坐进车里，没有立刻发动，而是回味着那句“You think too much.” 以及那洞彻的眼神。
　　“布鲁斯，”她接通通讯，声音有些低沉，“我想我们可能都低估她了。她比我们想象的……看得更透。我的‘表演’，在她眼里可能一直很可笑。”
　　蝙蝠侠那头沉默了片刻：“你的判断？”
　　“她对我没有恶意，甚至……可能有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对‘不够聪明的学生’的容忍。”塞琳娜自嘲地笑了笑，“继续接近是可行的，但任何伪装和算计都必须降到最低。她喜欢直接，喜欢……真实，哪怕真实并不完美。”
　　“保持现状，降低接触频率。我们需要重新分析她的行为模式和心理侧写。”
　　“明白。另外提醒一句，她现在已经能用英语进行日常交流了，我不确定她能听懂的范围。”
　　公寓内，凤玄机将国际象棋盒放在书桌一角。这种棋，有点意思，规则简单，但变化似乎比围棋更显直白激烈，是一种不错的思维锻炼。
　　至于那个叫塞琳娜的女人，心思活络，目的不纯，但至少懂得学习，也还算识趣。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亮起的霓虹灯。哥谭的夜晚，肯定一如既往的危机四伏，但对于她而言，只要这方寸之地保持宁静，外面的风浪便与她无关。
　　如今棋盘上多了一个偶尔对弈的人，也让这沉寂的日子，起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变化。她拿起那本英语小册子，翻到新的一页。学习语言，或许能让她更准确地理解这些异邦人的思维方式，从而更好地维持她想要的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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