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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狐狸
阮芒周末醒来的时候还趴在桌上,她明明记得自己下午在努力赶稿,结果竟然在是梦里吗?
虽然高中毕业有不少年了,但阮芒还是坚定不移认为趴桌子上睡觉是睡得最香最容易入睡的睡法,没有之一。
除了有点儿硌得慌。
用倪风凝的话说就是,孩子打小就特能吃苦,高中多艰苦的环境啊,非但不抱怨,还能征服环境,是个强者。
阮芒慢吞吞抬手揉了下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抬眼望向窗外,太阳已经快要完全落下去了,只有远处柔软厚重的云层隐约析出些金色的光来。
她椅子一滑,滑到了窗台前,端详起之前养的一盆小多肉,长势正旺,甚至还新发了个小小的嫩芽儿,阮芒大喜,赏!
她拿着小喷壶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给小多肉喷了个透,然后才拉上窗帘。
睡觉也是件非常消耗体力的事儿,阮芒忽然感觉有点儿饿了,她踩着拖鞋踢踏着出了卧室,在冰箱里找了好半天,存货告急,最后好不容易才从保鲜层翻出来一根绿油油的小黄瓜。
久远到想不起来什么时候买的,掐了一下竟然还很新鲜,没有蔫吧,阮芒洗洗干净嘎嘣咬了一口,水分充足,清凉爽口。
回到卧室,这时候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了震,拿起来一看是倪风凝发来的语音,在对面咆哮:“软妹!!你知道我这两天好不容易能回家休个假发生什么了事吗?太魔幻了!!”
阮芒扣了个问号,啃着黄瓜答了句:“还能有什么魔幻的,你也被仇人陷害相亲相到正方体了?”
对面很快也回了个问号:“?”
倪风凝旋即风风火火直接打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阮芒没想到,自己随口胡扯也有一语成谶的一天。
倪风凝不愧是播音主持专业的,口条这一块儿没得说,没等阮芒接上话就开始了滔滔不绝的讲述,大概就是她爸妈跟她说中午出去简简单单吃个饭,结果一到饭店对面儿同样坐着一家三口。
“我过年那会儿经常刷短视频看见有人发什么,馋猪误入相亲局,结果今天真的人生第一次相亲初体验了。太特么尴尬了,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人,连人名儿怎么写都不知道,就要搁那把家底翻出来查户口。”倪风凝一口气说了一大串,最后真情实感地感叹一句阮芒之前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软妹,你能坚持和陈女士打了那么久游击战,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阮芒:“……”
越听越心酸是怎么回事?
“一年了,整整一年了,”阮芒脆生生一口咬掉最后一截黄瓜,把瓜蒂扔进垃圾桶里,表情凄怆,“你知道这一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倪风凝在那头安慰她:“没事儿,现在反正不是有个帅哥邻居帮你糊弄陈阿姨吗?对了,好久没听你提了,你们俩怎么样了,不演戏的日子还联系吗?”
提到裴时樾,阮芒那天和他在办公室进行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养鱼海王辩论之后,当天晚上,就做了一个非常诡异的梦,梦里几大只孔雀鱼一脸嚣张追在自己屁股后面跑了一夜。
一边追还一边喊:“要不要养鱼?”
“……”
阮芒叹了口气,把对裴时樾的误解还有那天在办公室的经历,全部一五一十和倪风凝说了一遍。
倪风凝听完之后诡异地沉默了两秒,然后开始肆无忌惮地爆笑,笑得快要撒手人寰:“卧槽,我刚贴的面膜要掉了,能不逗我笑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阮芒握着手机一脸懵逼。
“哪来的小学生啊,”倪风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停下来,“你这么多年乙游白玩了?手机里五个帅哥好感度条注水填满的是吧。”
阮芒“啊”了一声,眨巴眨巴眼睛,真诚发问:“不是我真金白银一毛一毛氪出来的吗?”
倪风凝认识她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小姑娘清奇的脑回路,她啧啧啧感慨两声:“我就说上学那会儿要勇敢早恋吧,不然二十多了情感经历还纯情得跟小学生似的。你听我跟你分析,你说有个妹妹来找他,你很不爽,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
阮芒歪了歪脑袋:“叫?”
倪风凝拖长了腔调,旋即又顿住,“算了,还是让你自己探索感悟吧,这样比较有意思一点儿。道阻且长,加油哦软妹。”
“......”
说完她啪叽把电话给挂了,阮芒把手机丢到一边,自己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盯着空荡荡的天花板,整个人有些放空。
被倪风凝这么一引导,不知怎么,那天在办公室里的场景忽然就在她脑海中放电影似的画面重现。
傍晚的室内光线昏暗不明,裴时樾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微微倾身压迫感十足,冷冽的木质香随之迎面而来,侵略性极强地笼罩在她鼻息间。
男人一双桃花眼微挑,笑起来轻佻又好看,像只千年老狐狸幻化成了精,她一老实巴交小书生哪里见识过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勾引,绝对是勾引,赤裸裸明目张胆的勾引。
阮芒翻了个身,脸颊贴着柔软的床单被褥,随手抄起一个枕头蒙住了脑袋。
“啊啊啊啊啊——”
阮芒哀嚎够了立马翻身下床,行动力极强地冲到浴室接起一捧水洗了把脸。
洗完之后她又拍了拍脸颊,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脑袋里不对劲的想法通通驱赶出去。
做法结束,阮芒面无表情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天晴了雨停了,自己又行了。
“不能够啊,阮芒同志,革命意志不能这么不坚定,别成天瞎脑补。”
根据她这么多年的生活经验,人一般只有在闲出屁的时候才会想东想西,阮芒当机立断换了件出门的短袖,拿起手机,顺道带上门口垃圾袋,风风火火出门大采购。
-
小区附近有个大型商场,平时人流量大客人很多,尤其是周末节假日。还没进去,阮芒就远远地看见有乌泱泱的人群不停的进进出出。
纠结犹豫了三秒,阮芒直接三百六十度掉头转弯拐进了隔壁零食超市。
在货架里来来回回穿梭了几趟,把平时爱吃爱喝的东西差不多都补齐了,之前一直断货的某款薯条也上了新,阮芒美滋滋去前台把账结了。
采购完毕,她左右手各拎着一袋儿,晃晃悠悠走出了零食店的门。
一会儿的功夫,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夜色浓稠,超市后面是片颇有年代感的老旧小区,往日里行人稀疏,错综的漆黑小巷不知会延伸到何处。
不远处路灯被几只叫不出名的小飞虫包围挑逗着,灯光昏昧黯淡,显得没精打采。
路边的墙根底下站着个人,自上而下投射在地面的绰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光线匮乏的缘故,他又是倚着墙边,五官匿在阴影里看不清真切面容,只能依稀分辨出身形高瘦,姿态散漫。
不知怎么,阮芒却莫名觉得这个人和裴时樾有点像。
懒散的站姿有点像,肩颈流畅的线条有点像,整个人挺拔的轮廓也有点像。
阮芒鬼使神差走近了些,缓缓地,脚步很轻,她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裴时樾,他只要稍微侧过头,或者灯光能再亮一丢丢,她就能看清了。
就在这时,倚着墙根的人动了,男人衔着根烟,单手拢在下颌前,护住风。
漆黑夜色中,小小的一簇猩红火苗窜起,火舌上卷舔舐烟草,薄红的火光照亮了一瞬他轮廓分明的下半张脸和冷白侧颈上凸起的锋利喉结。
青白色的烟雾在空气中缓缓弥散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却又在很近的位置消失不见。
裴时樾眼睫微垂,最先看见的是在他面前停下的,属于女孩子纤细瘦削的脚踝,包裹在浅色的短筒袜里,再向上是一截白皙笔直的小腿,连膝盖骨都匀称漂亮。
他缓慢地抬起眼,视线和阮芒在半空中交汇,眼神和表情都很淡,空茫茫的有些发散,没什么焦点。
往日挑起的桃花眼此时此刻眼尾耸垂下压,衬得神情更加寡淡冷感,眸光幽暗深沉,眼底匿着读不懂的情绪,薄唇紧抿,绷成一条平直的线。
他分明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可不知怎么,阮芒忽然觉得他情绪好像不是特别好,整个人和平时看起来也不太一样。
细想一下,谁好端端闲的没事儿干大晚上在漆黑的小巷子口杵着。
阮芒眨巴下眼,欲言又止道:“裴时樾?”
柔软清亮的嗓音轻飘飘落在一片寂静的夏夜晚风中。
裴时樾良久地注视着她,漆黑的眼睫颤了下,这才如梦初醒般动作迅速地掐掉了烟。
“抱歉。”
声线低沉,沙哑得厉害,像是失水很久在砂纸上打磨过。
阮芒赶紧低头从手中的袋子里拿出一瓶果汁饮料:“只有这个了,凑合一下吧。”
裴时樾无声地张了张嘴,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没动,也没有伸手去接,见她不解地望过来,欲盖弥彰地与她错开视线。
同时垂在身侧的手臂类似痉挛的小幅度抖了下,他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子,像是在刻意掩饰什么。
阮芒不是探究欲很强的人,有些事别人不想说,那就一定有不想说的道理,她不会戳破,更不会主动去问,全当没看见不知道。
阮芒歪着脑袋,见他迟迟没有反应,唇瓣已经干燥到起皮,她顿了两秒,还是上前半步,想把饮料递到他手里。
“不润润吗……”
剩下的半句话堵在她的嗓子里,戛然而止。
阮芒呼吸一滞,眸子倏地瞪大了些。
在裴时樾右侧手臂上赫然一道像是被什么尖锐利器划破的伤口,不深,但是很长,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小臂,伤口周边的血已经凝固了,他肤色本就苍白,在夜色映衬下那抹鲜红就显得更加刺目。
见被她发现了,裴时樾没再遮遮掩掩,他垂下眼,缓声解释道:“怕吓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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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降温,让作者本就不富裕的三位数时速雪上加霜TvT
大家也要注意保暖哦=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