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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乱
随国边境,因节度使陈绍叛变,皇上特意调了五万精兵,前去平复叛乱。大军在行了二十多天后,终于到达。
大帐中,军中将领已陆续到齐。坐在最上首的,便是这次的主帅陆景轩。
“鄞州刺史在哪?”陆景轩腿搁在前方矮桌上,一副嚣张至极,吊儿郎当的样子。
“将军,在下洪乾,正是鄞州刺史。”一人拱手起身回道。
“说说吧,现在是什么情况?”陆景轩抬头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
“回将军,反贼已被我们打退至一小城内,只是那小城地势颇高,我们攻了几次都没有攻得上去,只好先行围住,等待将军来定夺。”洪乾说完,看向上首的位置。
“嗯,坐下吧。”陆景轩说完这一句,闭眼假寐起来。
“将军,接下来该如何?”那洪乾见他未有表示,与众将互看了一眼,壮着胆子问道。
陆景轩置若罔闻,仍在位置上悠闲地躺着,全然不将底下一干人放在眼里。
洪乾也只能忍气吞声静静坐回位置上,一众人虽然心头不快,但也不敢表现出来。
陆景轩的母亲便是平阳公主姬云乐,平阳公主是先皇后所生。圣上与先皇后是青梅竹马,恩爱非常。只是先皇后在诞下公主不久后便已离开人世,过了十多年,皇上才又与其他妃嫔有了孩子。
圣上与皇后只得下这一位公主,自然是对这公主十分宠爱。公主成年后,不光给她封了地,还给了她一支军队。
后来平阳公主嫁人,生下的孩子被圣上接去亲自教导,而这个自小长在皇帝跟前的孩子,就是陆景轩。因他长得又好,自小便招人喜欢,皇帝更是当亲孙子般疼爱。这世上,鲜少有人敢惹他不痛快。
“陆将军。”沈玉掀帘进来,见众位官员皆已至账中,依次而坐。连忙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一众人见她来迟,纷纷开始幸灾乐祸。毕竟晚些时候进账的人可是遭了陆将军好一顿责骂。
正待看她出丑,哪料陆小将军一见沈玉,便立刻将腿放下,换了副笑脸起身迎了上去。
众人一脸诧异,都不明白这陆将军为何独独对沈玉是如此态度。
陆小将军对她如此亲近,这得源于一年前的一件事。
一年前,孙明衍为了大义,从城楼一跃而下。沈玉眼睁睁看着他死在面前,心下悲痛,毅然决定离开这里,便将孙明衍的安葬事宜全部托给了裴豫安办理。
虽然她在南郡王造反一事上功不可没,裴豫安十分看重她,要把她举荐给朝廷,但最后她拒绝了,一个人去了边境参军。
那时,正遇随国与申国交战。因她骁勇善战,足智多谋,总是以少胜多,倒也小有成就。
最后一次交锋中,她率领的那支队伍,直接将敌军冲得七零八落。随军乘势,将敌国军队打得节节败退,再没有还手之力。
那敌军将领见势不对,连忙带了剩余部队落荒而逃。陆景轩见了,立马领了一队人,纵马前去追赶。
等沈玉解决完残余,回头却不见主将。
她逮了一名士兵过来问话:“陆将军去哪了?”
那名士兵指了一处,回道:“刚才陆将军领了小队人马,往那处山谷追赶敌军去了。”
她顺着所指看去,暗道:“不好。”连忙飞身上马,往那处峡谷疾驰而去。
她进到那处峡谷里面,越往前走,道路越来越窄。她谨慎留意四周动静,驱马继续前行。行至一处,突然听得兵器打斗声。再往前,便被一块巨石挡住,巨石旁仅有一匹马通行的狭窄道路。她悄声勒马停住,下马走到那巨石旁边,朝有声音的地方看去。
前方竟然是一片空地,空地上站着的都是申国的军士,而地下横七竖八倒着十几具尸体,近乎全是陆小将军带去的那小队人马的尸体。
“陆景轩,想不到吧,你今日就得死在这!”说话之人正是申国太子阿拿那,他看着被包围在中央的陆景轩,笑得猖狂。话毕,拿刀朝着陆景轩砍了过去。
陆景轩铠甲已经破损,肩膀伤处还在不停向外冒血,他的眼神已有些涣散。但他咬牙不让发软的腿跪下,奋力抵挡住阿拿那的一刀。
沈玉不再犹豫,重新上马,挥鞭快速冲了过去。那群士兵正围在陆景轩周围,还未注意身后动静,便被沈玉猛地撞来,几个小兵登时被撞飞出去。
她趁机甩出一鞭将沈小将军拉到马背上,随即调转马头。见身后士兵反应过来,她跳下马,用食指吹了声响,那马儿加快速度沿着原路奔了回去。
士兵见她下马,拿着兵器通通向他腰间刺来,她踩上一排刺过来的兵器,一个空翻,抽出背后双剑,朝着阿拿那袭去。
阿拿那朝后退了几步,拿刀往斜上方刺去。沈玉双剑交叉抵在刀尖之上,借力后翻到阿拿那身后,将剑紧紧挨着他脖子。
“且慢。”一道声音传来,沈玉看去,见是一个玄衣男子,这男子与阿拿那虽有几分相似之处,但他眉眼间多了几分柔和。
想来此人不会是阿拿那那等暴戾之徒,沈玉便多了一分耐心,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在下阿拿这,是申国五皇子,”他声音带了些许疲惫。“此仗胜败已定,到时会向贵国递上降书,还请放了我大哥。”
“引人到此处,是你的主意?”见对面那人没回话,她接着说道:“你大哥刚愎自用,蠢钝如猪,我想这绝不会是他能想出来的。”一旁阿拿那听见她如此说话,身体动了一下,感觉到脖子处传来的痛感,才停下动作。
阿拿这看了阿拿那一眼,下马对沈玉拱手说道:“还请你放了我兄长,我保证他们不会对你动手。”
“好。”沈玉干脆答道,她也不想与他们过多纠缠。拉着阿拿那退到巨石旁,把人向前一推。
那士兵还想上前,却被阿拿这喝住。
沈玉出了峡谷,又一路前行,直至一片林间,见自己的马就在林中站着。而原本该在马背上的陆小将军却因为失血较多跌下马躺在了地上。
他走过去瞥了地上那人两眼,见他还有气息,便牵马来到林边小溪。她将马背上的血清洗干净后,才不慌不忙地来到陆景轩身边。
见他身上的血已经干涸,衣物也紧紧粘在伤口处,便蹲下身直接将人衣服扯下来。
“啊。”只听一声惨叫,那马儿都被声音惊得回看两眼。沈玉这么一扯,那伤口又一股股冒出血,竟然生生将陆景轩疼醒过来。
“你在做什么?”陆小将军看着自己被扯烂的衣裳,伤口又重新冒血,怒道。
“我见你昏迷不醒,想知道是不是刀上有毒,这才不得已扯了你的伤口看血是否变黑。你的血这么透亮,应是没有毒的。”沈玉平静地说道。她拿出药粉,几下抖在陆景轩伤口处。
这话虽然在理,但总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陆小将军一时想不出来,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忍痛看着沈玉的粗暴行为。
“你叫什么名字?”毕竟是眼前这人救了他,论理得给他记上一功。
“沈南星。”沈玉面无表情回道。
“你,便是沈南星?”近日军中这名字多被人提及,他只当是虚言,今日一见当真名副其实。
他心中赞叹,不免又多看了沈玉几眼,只见眼前之人虽然身形纤薄,却有如此身手,回想起峡谷内情形,能从那么多人中救下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你是如何逃出来的?”他有些好奇,她是如何从那些士兵手里脱身的。
“我挟持了阿拿那。”
“你把他杀了没有?”陆景轩激动道。
“没有。”
“唉,怎么就没把他杀了呢?”陆景轩用手捶地,颇为可惜道。
“就为了杀他,白白牺牲了几十人的性命?”沈玉停下动作,冷声说道。
陆小将军知道自己有些莽撞,眼中闪过一丝愧疚,随即紧紧捏拳愤愤道:“一个边陲小国,屡屡犯我边境,扰我国民。本就该见到就杀,更何况那人是申国太子,杀了他,便能人申国内乱,唉,今日真是错失良机。”
沈玉微微摇头轻叹了口气,若不是碍于这人身份,当真不想冒着生命危险救他。
“你那什么表情,你觉得我说得不对是不是?”陆景轩本就有气,此时见他那神色更为恼怒。
沈玉乜了他一个眼,着他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又咽了回去,只是一瞬,他反应过来,他堂堂一个将军怎么还害怕他。他起身想要理论,却因肩膀处被扯痛,无奈坐回原地,暂时将火气压了下去。
沈玉见他安静下来,起身摸了摸马背,已经干了。走过来将陆景轩打横抱起,准备抱着他上马。
“你做什么?” 陆景轩从未被人这么抱过,一时间又羞又愤。
“虽然很大可能敌军不会再追来,但是以防万一,我们最好还是先行离开。”沈玉说完,一只脚已经踩上脚蹬。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上马,两个男人这样成什么样子?”陆景轩仍是不同意,但害怕身上的伤口裂开,没有挣扎。
“若是你自己上马,必然又要撕扯到伤口,我可不想再洗一遍马背。”沈玉不等他再说,迅速抱着他上马,伸手拉着缰绳,慢慢朝营地赶去。
陆小将军他回想那日情形,终于明白过来是哪里不对,看血是否有毒只需看流出来的即可,根本不需要扯开衣服,她分明就是故意的。他待伤养好,便有意无意地找沈玉的麻烦,但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这一来二去,陆景轩不得不败下阵来,此后与沈玉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军帐内,陆景轩起身领着沈玉到了桌前。
“叛军已经退到这座城里,他们说攻打了几次,均未攻上去。”他指着桌上的地形图,将大概情况与她说了,问道:“你看看,你有什么办法能把这些叛贼一网打尽?”
“还得看众位大人有何良策?”沈玉看了一眼地形图,环顾众人,谦慎道。
一人在洪乾眼神示意下,上前说道:“这叛军所处地势较高,且固若金汤,若是我们从外面攻进去,极其困难,如若强攻,必然会损失惨重,不如围城打消耗战,不出三月,城内粮草耗尽,我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叛军一网打尽。”
陆景轩又看向沈玉,等待她的回答,沈玉思忖半晌道:“果然是个好办法,只是。”
洪乾立马不悦道:“只是什么?”
“只是,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众位大人,我们的粮草可否够支撑到三个月?”
几人还以为她要问什么,结果竟然是这么个问题,其中一人语气不屑道:“朝廷给的吃完了,找地方要便是,现在讨论的是怎么解决叛军,而不是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闭嘴。”陆小将军当即呵斥其余几人,转头对沈玉说道:“你继续说。”
“我没有什么要说的。”沈玉笑了笑,她的确没什么可说的。毕竟这里的情况,她没有这些地方官了解。
之后,她便不再言语,别人说什么,他也只是点头称是。
会议结束,众人出帐,陆小将军喊住了沈玉。
等到只有她二人,他才问道:“你刚才的犹豫是为什么?”
“我听闻陈绍时常练兵,该是兵强马壮才是,他却窝在城中不出来。”沈玉觉得这叛军动向十分不正常,这让她不得不起疑心。
“你是说,有诈?”陆景轩看着她。
“还未可知。”沈玉摇头说道:“按理,这人敢做叛乱的事,应该是早已做好了准备,怎么可能乖乖退到城内任由我们将他困死。”
她重新看了图中城外四角,又问道:“我们现在是在哪几个地方。”陆将军指与她看过,她盯着西城门那一片思索片刻,脑中一闪,有了想法。陆小将军见她神情,知道她已经有了对策,忙用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沈玉道:“我心中已有了大概,不过还得去现场看过,才能有分晓。”
说完,也准备往外走去。
“唉,等等。”陆景轩见她要走,急忙拉住她的手。
沈玉看向袖口处,陆小将军连忙缩回手,反手摸着脖子,有些不自在起来。“我是想问,你那儿离这里这么近,怎么这次竟然来迟了,是不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
沈玉道:“我们在途经过来远时,原本想去找商户买些吃食,哪料队伍从那经过时,个个闭门不出,走了几处都是如此。最后又去那些农户家里,没想到都是同样情况,任凭我们如何说,都没有一人卖给我们。那时急着赶路,也没去找当地官员问个明白,便绕了远路,这才耽搁了。”
“原来是这样。”陆小将军见她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事,也放下心来,又逮着她问些寻常琐事。
沈玉见他并无要紧事,找了个由头回了自己的房内。
她召来属下,让他们传令下去,每日除了加紧训练之外,闲暇时还要去山林砍柴,属下虽有疑虑,仍然谨遵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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