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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心契
李金玉摇摇头,信口胡诌: “我喝了孟婆汤,所以忘掉了前尘往事。”
“所以…”她紧紧地盯着宋谨渊的眼睛,:“我们是什么关系?”
宋谨渊默然,似乎在斟酌,半晌,他敛眸,道: “我是你的,”
“驸马。”
——
李金玉大脑一片空白。
她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婚约果然没有取消。
她有些混乱,脱口问道: “婚约,没有取消吗?”
宋谨渊眼皮一跳,唇线绷直 :“……没有。”
“我们……感情很好。”
李金玉“啊”了一声,暗叫不好,又看见眼前人一副心碎的情态,登时有种自己是负心汉的错觉。
没给她沉浸在愧疚当中的机会,又听他道: “你……怎么会晕倒?”
李金玉眨眨眼,道: “先前出任务的时候,受伤了。”
宋谨渊皱了皱眉: “还没好?”
李金玉顿觉莫名其妙,敷衍道: “快好了。”她对这个话风走向很不满意,转而问道: “我睡了多久?”
男人没有答话,追问道: “要多久才能好。”
李金玉看他一眼,想来他是不得到答案不会罢休了,不过她压根不想告诉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怪声,想到什么,反问道:
“我死的时候查过生死簿的,我没结过婚。”
宋谨渊摇摇头,嘴巴抿成一条线,执拗道: “我们已经成亲了……”
他垂眸,掩住眼里的情绪。
李金玉感觉那顶莫名的负心帽子又要摇摇欲坠的砸在自个儿头上,犹豫了一下,她道: “你不是问要多久才好?两年左右,很快就好了。”
宋谨渊似乎有些不满,也不知道是不是嫌弃痊愈所需要的时间过于长,还是对于她逃避话题的行为感到不满。
半晌,他转而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道: “你睡了两个时辰。”
李金玉有些震惊,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宋谨渊,又在身上摸索一番,未果,摊开手对他道: “那个瓶子,还我。”
男人伸出手来,原是一直被他攥在掌心。
李金玉一把从他手里掳过那个瓷瓶,拔开瓶口。
看见内里的惨况,她发出一声尖叫。
李金玉不信邪,将里头的丹药一粒粒倒出来数,得到了并不乐观的结果,她抿紧下唇,又不信邪的数了好几遍。
她咬咬牙,道: “你可曾读过什么书?你识字吗?”
男人显得有些无措,只可惜她正在气头上,连带着他漂亮的脸蛋也显得可恶,她指了指瓶子上的小字: “一,次,一,粒。”
“我带了十年的量!”李金玉控诉道。
宋谨渊唇线拉直,无措道: “对不住。我赔给你。”
李金玉无力抱头,嘟囔道: “……你哪里赔得起,你这个孤魂野鬼。”
又想到这人与自个儿的渊源,心中烦躁更甚,她抓抓脑袋,用手指戳了戳那人,对这个漂亮花瓶恐吓道: “你做好把自个儿赔给我的准备吧!”
男人一怔,嗓音有些哑,道: “好。”
李金玉瞪他一眼,而后翻身下床,不再理会他。
滥用红丹的后果就是她现在仿佛打了鸡血一般热情,恨不得杀他个三百来回。
当然,不排除有她被现实打击的怒火中烧的缘故。
李金玉暗暗咬牙,大半瓶红丹,她心在滴血……
她捏了个诀,将衣服理好,正要出门,转又想到些什么,回头道 :“阎封让我帮你找魂,这段时间,你先跟着我。”
——
托他的福,李金玉打遍了方圆百里之内作恶多端的鬼。
等她终于平静下来,将被污染的银钱净化,以及一些其他琐事做完之后,二人准备朝引魂灯指引的第二个地点——阳城而去。
去阳城的路上连着好几日都下着雪。李金玉尤其不喜欢雪天,于是二人行至路中,找了个客栈住下,打算过个几月,等到开春再上路。
虽说她本意是想速战速决找齐他的魂魄,但是,事出有因……
出于此,李金玉还有个稍显缺德的念头。
左右他都等了一百年,再等个两三月也无妨。
……
这日,外头雪下的正大,李金玉撇了眼窗子外面,虽然窗户阖的很严实,但她还是打了个寒颤,将手炉揽紧了些。
这家客栈相比海边舒服的多,她阔气地开了两间天字房,房间敞亮,住着也舒服。
她闲来无事,找了个话本子翻来看,又要了一碟瓜子。她一边看一边磕,可谓享受。
除了这漫天大雪,日子过得还是相当惬意的。
正看到恐怖悬疑处,就听到“砰”地一声巨响,从隔壁传来,好像是什么东西掉下来,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
李金玉猛地一激灵,被吓了一跳。
她心下狐疑,抬高声音问道: “怎么了?”
没有听到回应,李金玉手指在话本上点了点,抿了抿唇,还是准备去看看。
她站定在他门前,重重拍了两下,问道: “你还好吗?”
仍旧没有回答。
李金玉心下一凝,咬了咬唇,道: “我进来了。”
“……啊!”李金玉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的场景,可谓……
触目惊心。
男人倒在地上,显然是晕了过去,眼睛微微阖起,整个右手全是血,他身着白衣,连带着衣服都被血染成刺目的红。
李金玉大骇,赶忙奔到他身旁,扶住他的脑袋,大声道: “宋谨渊!”
男人似有所觉,长睫扇动两下,勉力强撑着睁开眼,见到来人是她,连声咳嗽两下,嘴角竟流出血来。
似乎想要说什么,他嘴唇动了动,结果不受控制的咳嗽了好几声。
“咳……”
血珠从他嘴角涌出,他双目微阖,面白如纸,头一歪,显然是晕了过去。
李金玉有些慌乱,满目的红让她很难冷静。
她拿住他的头,从兜里掏出好些丹药来,一股脑的塞进男人嘴里。
她紧咬下唇,小声道: “别这样……”
李金玉双手凝气,直逼他的伤处,法术同丹药双管齐下,直到天色渐沉,总算看见他身上各处伤口逐渐愈合,形成浅色的淡疤,混在他满身的伤痕中。
她瘫坐在地,深深地喘了好几口气,总算是结束了 。
半晌,李金玉拿住他的手,正要看一看他的伤势,却反被捉住。
他手握的很紧,李金玉感到吃痛,抬首看他。
宋谨渊眼睫微颤,好一会儿才终于松开她的手。
——
少顷,他已然清醒了许多,李金玉有些疲累,她坐在地上,眼神撞进他眼睛里。
他瞳仁极黑,她分辨不出他的情绪,有些怔愣。
他凝神看了她一会,手轻抚上她的脸。
李金玉一怔,将他的手拍开。
她用手摸了摸脸颊,他抚过的地方,一片湿润。
李金玉眉头一皱,赶忙抹了抹眼睛。
她算是发现了,流眼泪这件事不受她个人意愿所控制。
这让她感到有些窘迫。
李金玉吸了吸鼻子,垂眸问道: “怎么回事?”
宋谨渊眉头微蹙,额头上微微冒着冷汗,过了一会,他轻声道: “如果,你不在身边,会很痛。”
他将手掌摊开,白皙的皮肤上点着一颗红色小痣。
李金玉捏住他的手,仔细端详他的手心,倒吸一口凉气。
同心契。
——
传说千百年前一双情人,为了昭示爱意,立下契约,生生世世,魂魄交融,生死与共。
此契一旦誓成,魂魄上便打了烙印,就算是做了鬼也解不了契。
此为同心契。
这契约很久很久以前流行过一段时间,远在李金玉做鬼之前。只不过立下誓言者,大多结局惨烈,为了防止大家做鬼了还要死要活的,阎封大手一挥,它便沦为了禁术。
之所以说结局惨烈,是因为一旦有一方背弃了誓言,便会受烧心之痛,噬魂之苦。
李金玉百年之间只见过一次同心契,那老头半边脸都被烧掉了。
……同心契,顾名思义,双方永结同心,但是她却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李金玉抚摸了一下他的掌心,感受到契约的归属,却的的确确是她与他的誓言。
这就奇了。
她摩挲了一下那颗小痣,没注意到眼前人有一瞬的颤抖,抬头问道: “不在你身边就会痛?”
宋谨渊淡淡“嗯”了一声,而后又补充道 : “也不是很痛。”
李金玉眉头一皱,反驳道: “胡说八道。”
他都吐血了,只有燃烧魂魄才能让鬼出现流血这个症状。
她蹙眉问: “我离你多远会这样?日日都如此吗?”
宋谨渊摇摇头,道: “只是偶尔,发作的时候……若是不在你身边,就会痛。”
李金玉拧眉,道: “我们房间只有一墙之隔,这样也不行?”
宋谨渊轻轻咳嗽一声,摇头道: “……抱歉。”
李金玉嘴角一抿,道: “这誓言,怎么来的?”
她确信自己没有立过这样的誓,可是事实又明晃晃地摆在眼前。
男人沉默地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鸷。
半晌,他抬眼看着她,里面没有一丝欺瞒: “对不住……我…不知道。”
李金玉轻轻地叹了口气,又一个未解之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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