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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大象?”伊丽莎白疑惑反问。
她从来没见过大象,实在想象不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动物竟然可以有将人卷到天空的长鼻子,还有可以作画的聪明才能。
也难怪这种场地异常简陋的表演会有贵族前来凑热闹。
这时越来越多的人聚拢过来,人们挨挨挤挤,不时爆出几声埋怨的争吵,幸好伊丽莎白来得早,否则按照目前这种状况,她挤都挤不进来。
日上三竿,好不容易各就各位勉强稳住身形的人们再一次推搡起来,因为有几队蛮横无理的护卫们粗暴地把他们掼开,硬生生开辟出一条供小姐们通行的道路。
这些被掼开的人敢怒不敢言,只能朝旁边的人发泄脾气,于是又是一阵怒骂吵闹的声音响起。
伊丽莎白自小姐们到场后就一直努力探头看她们,然而眼前密密匝匝的脑袋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所有人翘首以盼,都想看看这些小姐的尊容。
她无奈之下,先一步窜进巨大的棚子里,棚子里已经有一些人做表演前的准备工作,把一些表演用得常用道具一一摆好。
他们看见伊丽莎白进来一脸不满,叽里呱啦又吐出一堆她听不懂的话。
伊丽莎白尴尬地笑了笑,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自己,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指什么。
但那群外地人听懂了,他们一脸恍然大悟,朝她微笑点头,还把她安排在小姐们的座椅旁边,又忙活去了。
伊丽莎白不安极了。
“喂,她是谁?”其中一个马戏团成员看了一眼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的伊丽莎白,问旁边的人。
那人一脸鄙夷:“你都没看懂她的意思吗?她是外面其中一位小姐的侍女,提前过来观察场地的,咱们得伺候好她。”
说完他狠狠拍了一下对方硬邦邦的榆木脑袋,恨铁不成钢道:“给我学机灵点!”
伊丽莎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她坐立不安地望着外面,这时好几个贵女已经到场,她们姿容华贵,金枝玉叶,一举一动尽显大家风范。
她们身边的侍女上前几步,在坚硬的椅子上铺上了层厚厚的羊绒毯,贵女们这才施施然就坐,脸上是标准的社交微笑。
表演还未开始,她们先开始互相打招呼,小声说着什么,谁都没有对伊丽莎白的出现提出质疑。
一个贵女目光隐秘地望了伊丽莎白一眼,悄声询问旁边的朋友:“她是谁家的侍女?”
看气质非常不俗,就是衣服穿得太朴素了一点,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这么抠门,连身像样的衣服也不给自家的侍女穿,传出去也不嫌丢人?
她的朋友想了想,忽然说道:“你看我们都来了,只有塞西莉亚没来,她准是塞西莉亚的侍女。”
“你是说玛蒂娜?”贵女一脸惊诧,“可玛蒂娜不是脾气很爆吗?她现在怎么看起来这么文静?”
这话把她的朋友问住了,朋友一脸为难,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摇摇了头。
伊丽莎白明显能感觉到小姐们若有若无打量她的目光,这让她如芒在背。
现在看来引发.骚乱的方法行不通了,她现在坐在这里哪都去不了,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关注。
所以伊丽莎白开始考虑如何进行搭讪。
行之有效的搭讪可以让她迅速和贵女成为朋友,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贵女得有一颗谦和包容的心,能让她真心放下身段与伊丽莎白进行交流。
但这难住了伊丽莎白,她不知道自己该跟贵女们聊什么,她的知识面显然没有小姐们广,聊的时候跟不上人家的话题怎么办?
那她聊什么?聊如何把一件衣服制得舒服又漂亮?这种东西没人会感兴趣的。
伊丽莎白犯了难。
表演早已开始,棚子里面积有限,只能挤进来一部分群众,所以除了前排的人,其他人根本看不着表演的节目。但这些人全都不肯离去,他们在外面坐在地上,就等着那个什么大象出场。
简陋高台上贵女们也无精打采地瞧着底下的节目,普通的节目她们早在之前就已经看腻了,她们过来就是为了看大象作画的,可这个节目什么时候开始?
而这些外地人也知道周围聚集的人包括贵女都是为了看他们的宝贝才待在这里,所以他们决定让大象作画这场节目压轴出场,好的节目出场太早,观众们看完就跑了。
于是枯燥的时间折磨着每一个人,好多人站起来又蹲下,坐下又站起来。
贵女们也坐不住了,她们在椅子上动来动去。
伊丽莎白考虑了很长时间的话题,终于准备开口:“我想……”
“不要和我说话!”被她搭讪的那个贵女一脸烦躁,言辞激烈。
伊丽莎白不死心,还想再说话。
“别逼我把你丢出去!”
她一脸挫败地闭上了嘴。
这时最后一个节目终于开始了,外面传来惊呼喊叫的声音。
“是大象!”
这时马戏团老板走上前来,在距离她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操着一口浓重口音的语言彬彬有礼告诉她们:“我们的大象朋友出场了,因这里场地狭小,还请各位小姐们移步场外,在那里,大象将会给您们作画。”
伊丽莎白跟着这些女孩出去,现在她们终于荣光焕发,叽叽喳喳兴奋不已。
一个小姐询问:“它可以把我的脸画下来吗?”
马戏团老板笑眯眯回答:“当然,它可以画下所有美好的事物。”
小姐非常满意。
一头看起来跟房子差不多高的大象平静地站在地面上,周围一堆人惊叹又胆怯地望着它,一名驯兽师站在它的身侧,脸上是礼貌的微笑,手掌轻抚它的耳畔。
伊丽莎白看见了它长长的鼻子,扇子一样的耳朵,粗犷的面庞,还看到了它鼻孔里插着的画笔,星星点点的血迹,以及面前画出来的漂亮小花花。
它的身上靠近屁股的位置还烙印了一串数字。
“快画!快画!”很多人兴奋地叫喊起来。
尖利的叫声让大象甩动了几下耳朵。
马戏团老板满意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恭敬地邀请她们坐在大象面前,让它给她们画画。
起初大象还不会画,歪歪扭扭的,这时老板的脸就是阴云密布,可画着画着,它画得越来越好,老板脸上就绽出开心的笑容。
所有人都很喜欢这头大象,因为它会画画。可伊丽莎白却抿紧了唇。
这时,大象鼻子里的画笔不小心掉了出来,眼前的画也被毁了。马戏团老板顿时大发雷霆,他怒不可遏地冲到它的面前,咆哮声响彻云霄:“我***你会不会画!”
这声怒吼让它不安起来,它开始频繁拍打耳朵,嘴里发出阵阵低吼。
老板脸色大变,急忙后退。
可是晚了——大象突然疯狂地乱撞起来,它庞大的身躯对渺小的人们来说简直就是灾难,所有人疯狂尖叫,四散奔逃。
而马戏团老板和那名驯兽师因为离它太近,被一脚踩进地里,变成了肉泥。
这一幕让所有人吓得失声尖叫起来,整个人魂飞魄散。他们疯狂地逃离,有些腿脚慢的下一秒就步上老板后尘,变成了一坨肉泥。
伊丽莎白惊骇地跑开,她一边跑一边回头,却发现那些女孩们尖叫着冲向棚子里,而她们身后跟着一头发狂的大象。
遭了!
里面还有用来照明的火把,混乱会让棚子被火点燃的!
伊丽莎白一咬牙,又冲了回去。
她顾不得那么多人,她只能有选择性的保护其中一个,而且能不能救下来还两说,说不定没救下来,她自己也搭进去了。
但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大衣完不成三天后也是死,现在去救人还是死,与其等死,还不如拼一把!
她折返回去,快步靠近她们,大象离她们越来越近,一条长长的鼻子在空中狂甩,抽出凌厉的破空之声。
尖叫声让伊丽莎白耳膜生痛,她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
她努力抓住离自己最近的女孩,然而对方害怕地甩开她的手,尖叫声带着浓浓的哭腔。
“抓住我的手!”伊丽莎白着急大喊一声。
女孩反应过来,死死抓住她的手腕,伊丽莎白紧紧拉住她,往身后拽。
这时大象的蹄子已经抬高,近在咫尺。
伊丽莎白感觉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心脏砰砰乱跳快要跳出胸膛。
砰的一声,脚掌落地扬起片片尘土。
伊丽莎白坐在地上浑身颤抖,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滚落,她眼睁睁看着它从她们身前掠过,狂躁地奔向棚子。
而她身旁的女孩哆嗦不止,突然奔溃大叫一声:“小姐!”
什么?!
伊丽莎白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上也露出虚弱的表情,她踉跄着站起来,又朝前面跑去。
完了,她救错人了!
她看她们都穿着不俗,而且当时小姐们的侍女都在外面站着等候,所以她以为那群奔逃的女孩都是贵女,可她现在救错人了!
现在再救还来得及吗?
伊丽莎白跑过去,她努力提升自己的速度,可还是太慢了,她看着那群女孩冲了进去,看着大象紧随其后,看着临时修补好的棚子轰然倒塌被火把点燃,熊熊烈焰冲天而起。
伊丽莎白再也支撑不住了,她颓然跪倒在地,茫然地睁大眼睛。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们该怎么办?
她们是不是要死了?
自己要该怎么办?
自己是不是也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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