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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与实验室
小侦探看来收到了这份报告,他清楚的意识到这将从投石者变成织网者。
时间总是流逝的很快,他试图寻找到我的踪迹,最后便是巧合般的在图书馆偶遇。
他的表情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极致的疲惫和复杂。
柯南说:“你那份报告……确实推动了一些改变。有几个该死的家伙因此落网了。”他先承认她的“成果”,然后话锋一转,“但你也看到了,你打开了一个什么样的潘多拉魔盒。这就是你想要的‘公道’吗?用一种混乱去修正另一种混乱?”
他没有要求我停手,因为他知道那不可能。他略微有些示弱的说:“下一次……在你决定扔出下一块‘投石器’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不是寻求我的许可,而是……多一个视角来评估,它会不会砸碎一个无辜者的生活。”
这是一种全新的、脆弱而宝贵的关系:我们不再是盟友,也并非敌人,而是成为了彼此的一面“镜子”,映照出道路上的荆棘与代价。
愉悦的相遇总是如此短暂,不仅是外部被司库派系的严查,还有组织内部向内施压的清理。
他的安全屋一处一处的被摧毁,实验室也被组织缴纳上来保留了有利于组织发展的那一部分。
我在某一个废弃的安全屋点站里,真切的遇到了司库,只是他不再像原先那样高高在上,变得有些狼狈和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司库的私人实验场,某个隐蔽的监控室。我们在此意外遭遇。
冰冷的白色灯光下,排列的屏幕显示着各种生命体征数据和实验舱内的实时画面。司库或许刚刚完成一次“失败的”永生实验,情绪处于一种偏执的亢奋与挫败的交织中。
当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司库先是震惊,随即是愤怒,但很快,一种属于“求道者”的优越感压过了一切。
“是你……”司库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他指着屏幕上一组看似复杂的数据,“你看到了吗?只差一点!我们离突破生命的界限只差一步!你却和琴酒那种刽子手一样,只想毁了它!”
我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扫过那些屏幕,看着数据流下一个个被剥夺了名字、只剩下编号的“实验体”。这也许令人难做,但我只看出了他对永生扭曲的执着,又或者是对迈入未知的死亡的无限恐惧。
我并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穿透表象的、深不见底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你瞧啊,人类从一出生开始就携带着对死亡的恐惧,注定走向死亡。
这是无法避免的既定结局,但总有极度恐惧的灵魂想要逆生长,抗拒这个最终的结局。
多可怜,多可笑。
这种怜悯,比任何怒吼都更让司库感到刺痛。
“界限?”我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又清晰地回荡在冰冷的空间里。“你所追求的永生,不过是最为精致、也最为可悲的一种逃避。”
司库愣住了。
李想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逃避爱会消逝,逃避记忆会模糊,逃避□□终将衰败,逃避我们作为‘人’与生俱来的、有限的自由和随之而来的责任。你无法承受这份生命的重量,也无法迈向未知的死亡。所以你想给自己打造一个永恒的、无菌的婴儿床,沉溺在你自己过家家的科学游戏里。”
“你胡说!”司库厉声反驳,但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我在探索生命的终极奥秘!这是进化!”
“进化?”我微微歪头,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执迷不悟的孩子,他在生死之间的本能夹缝中心智完全退化成了一个不想长大的孩子,“不,你这是停滞。你害怕死亡的虚无,于是你拼命地想抓住‘生’,可你抓住的,只是一个无限延长的、空洞的‘存在’过程。你永远陷入了‘生’的思维牢笼,像一只在琥珀里挣扎的虫子,以为得到了永恒,实则失去了整个世界。”
我向前一步,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真正的自由,司库先生,不是无限延长的时间。而是拥抱有限,是在明知终将归于尘土的前提下,依然选择去爱,去感受,去痛苦,去创造,甚至……去选择何时、以何种姿态告别。”
“你无法成为自由的灵魂,因为你拒绝接受灵魂之所以为灵魂的前提——它的短暂与脆弱。你想要的,不过是一具永不腐朽的活尸,和一个被永生之恐惧所永恒囚禁的可怜意识。”
说完,我不再看他。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屏幕上那些跳动的数据,轻声说道,既像是对司库,也像是对自己,更像是对那些屏幕后的灵魂:
“看,他们至少真实地痛苦过,存在过。而你,连这一点真实,都害怕拥有。”
司库僵在原地,脸色惨白。他精心构建的、用以支撑自己全部野心的哲学基础,在对方几句轻描淡写的话语下,竟显得如此不堪一击,如此……滑稽。
我没有动手,也没有呼叫琴酒。
她只是用几句话,就完成了一次对另一个灵魂最彻底的“清理”。
我转身离开,留下司库在他用恐惧和贪婪建造的、名为“永生”的华丽监狱里,第一次感到了比死亡更冰冷的——无意义。
接下来的清理行动也很自然的进行着,组织剃尽脓疮,以残破的姿态苟活。但内部创伤过大,也让卧底们找到了机会进攻。
外界的舆论也如同落入水中的石子,泛起波澜但又短暂。直到下一枚石子投入。
恍惚间,我黑白色外套的袖角似乎变成了一闪而过的蓝白条纹,细碎的声音响着,闪过无数白色的幽灵。而电视上仍放着,沉睡的小五郎又破奇案的报道。
我坐在米花公园的长椅上,吃了一口香草味的冰淇淋,绵密而香甜的口感在嘴中化开,感触到了无比真实的活着的印记。
那枚憨态可掬的小企鹅挂件,终究没有送出去。
它从我手中滑落,像是滚进了安全屋角落的尘埃里,与断裂的数据线和烧焦的电路板待在一起,像上一个纪元留下的化石。
我没有再去寻找新的安全屋。组织的“清理”仍在继续,但那已经与我无关。我坐在米花町公园的长椅上,平板的电量格已经见底,屏幕上是“猎犬”系统最后的日志——它正按照我预设的最终指令,将最后一批筛选过的、关于几个黑市器官交易点的情报,匿名发送到目暮警官的公务邮箱。
然后,它将会启动自我清除程序。
“老朋友”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平静而温柔:“累了吗,小李想?”
“嗯。”我在心里回答。
没有告别,脑海里那些尖叫、低语、扭曲的面容,如同退潮般悄然远去。世界从未如此安静。
远处,放学铃声响起。我看见柯南和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一起走出来,步美正在兴奋地比划着什么。他听着,脸上带着那种属于“江户川柯南”的、恰到好处的无奈笑容。
但在穿过马路前,他似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我所在的方向。
我们之间,隔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人群。
他没有点头,我也没有微笑。
只是隔着那片由规则、秩序、以及我们共同守护与创造的、不完美的生活构成的洪流,我们对视了一眼。
然后,他转身融入了那片温暖的喧嚣。
我低头,看着平板屏幕彻底暗了下去。最后一丝幽蓝的光,映亮了我空空如也的手心。
我曾以为,改变世界需要一颗足以砸碎一切的投石器。
现在我才明白,或许真正的胜利,不过是能安然坐在这里,浪费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
夕阳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站起身,双手插进口袋,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再需要。
我迈开脚步,走向了那条,我再也不必回头张望的,平凡的归家之路。
“她的故事还在继续,而我们也要回过神来继续我们自己的故事了,去创造,去热爱,这有限的生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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