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十三章
司九州摸摸下巴,决定再了解多一点信息。
“家主可否再说说府内的那位管家?”
温芙蓉点点头:“管家名温十一,前日出门办事去了,今早刚回府,还未来得及与你们介绍见面。”
“温十一……这应当不是他的原名吧?”
温芙蓉道:“这是父亲在时为他起的名字。他原先是个孤儿,入府当了家仆,后来父亲看中他机敏,便把他调到身边做事,没几年成了管家。府里的大小事宜他都很清楚,在父亲过世后帮了我很多。”
“听闻温老的入棺,是这位管家操办的?”
“是,我赶回来之后,因天气炎热,父亲的尸身已经……看不太出生前模样。我当时六神无主,而温管家一向得父亲信任,便由他做主验了尸入殓。”
“家主可还记得,温老去世那天他不在府中,是去了哪里?”
温芙蓉:“他比我早些时日出门,是替父亲去看货,只比我提前一日回府。”
这倒与温十一所说的一致。
不过案发当日,温芙蓉、阿寂、温十一这几位都不在府内,究竟是外人专挑这个时机下的手?还是熟人在府外作案,再将尸体带回?
“案发当日,除了温老,府内是不是还有位夫人?家主可否详细说说?”没待开口,度清光已经将她想问的提了出来。
虽说司九州一直瞧不上玄影卫,但她承认,度清光的确有些头脑,如今两人被迫一同查案,倒意外省心。
温芙蓉答道:“她叫俞青青,原先是江南卖艺的花魁。母亲走了两年后,父亲在江南认识了她,便带她回来,娶了入门。那时我大约八岁。”
这样,司九州思衬,温芙蓉总说父亲对她很好,看来也有因后母过门,补偿疼爱她的意思。
“父亲与她感情不错,但我与她不算熟悉,只是维持表面交情。父亲过世后,她便搬去偏院静修,日日不出大门,只在父亲的生辰死忌,会去鸡鸣寺上香。”
“父亲过世那晚,她在家中。不过当日她睡得很早,一众丫鬟家仆能作证,她未出正院的门。反倒父亲回家后先去了书房,遣了众人下去,接着被发现便是在后院了。”
好么,这么巧一堆人都有不在场证据,难怪温芙蓉只道父亲被害是外人所为,而温十一则笃定,温老是因病突然去世。
说起来,如今对于温老的死因,都还不算有定论。
司九州:“仵作来验尸,说温老是癫痫发作,以致心悸而亡,为何家主却不信,而更信一个家仆的模糊证言呢?”
温芙蓉深吸一口气:“其实,在仵作验尸不久,我对父亲死因已经生疑。”
“我问了不少郎中,说癫痫之症虽没什么预兆,却有诱因,比如睡眠不足、压力、饮酒,而父亲向来注重养生,早睡早起,也不爱饮酒。”
“更奇怪的是,我见到的父亲身体,虽已看不清样貌,但指甲缝的皮屑血肉不多,和父亲面上模糊的程度并不相符。仵作说父亲病发挠脸时,可能将指甲挠断了,但我知道,父亲是从不留长指甲的。”
温芙蓉的观察力不错,但之前温十一曾说,提供证词的仆人并非心智正常的人……
“那目击之人?”
“他是厨房王妈妈的独子,不过小时候发过一场高烧,后来便有些糊里糊涂的。”
说到这,温芙蓉叹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除了我,并没有谁相信他说的话吧。”
一个不清醒之人,说话可信度不高,但温芙蓉提到的指甲缝,确是一个可查的疑点。
度清光:“什么仵作如此轻率?”一个推测便将疑点盖了过去。
温芙蓉道:“是官府的仵作,叫侯义。江北本就不太受皇权管制,官府敷衍也是常事。”
“另外,关于王妈妈的独子,我也曾追问更多信息,不过他始终说不出什么其他的,且因身体不好,没几日已因风寒过世了。”
司九州点点头,示意明白。
想确认死因,还是有必要去找那位仵作聊聊。
她向温芙蓉告了别,起身正欲离开。另一边,一直说话不多的度清光却突然又开口:
“温家主,还请保重身体。”
司九州微妙地看了他一眼。
约莫午时,司九州和祈笙去往官府,度清光也带上疏星前去查探。
几人同路,行着行着,疏星和祈笙莫名默契地,与前面二人落下了一段距离。
这两人往常一靠近就开打,可得离远些,别殃及自己。
不过——
今日还会打吗?
遥望前面并行的二人,疏星和祈笙都摸不准自家主子的想法。
司九州和度清光虽并排行着,实际并没安什么好心。
曾听师父说,度清光父亲很早便离世,刚见他劝慰温芙蓉,想来是忆起自己的身世,有所感怀。
好不容易抓到他一个痛处……
她可得戳上一戳。
她御马靠近:“度大人,平日里如此惜字如金,方才却关照温家主保重身体。这般体贴,莫不是想到从前的自己了?”
身旁人目不斜视,没预料中的反应,反倒将问题抛了回来:
“那你呢?”
“我?”司九州随口道,“大人难道忘了,我是孤儿,无父无母,无情无义,不像大人一般感同身受。”
“可你方才也比往日话少。”度清光淡淡道。
司九州扬马绳的手一顿。
是么?
她心里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尚来不及分辨是什么,但在死对头面前承认他对,总归是万万不能的。
“……那大人可是想错我了。正所谓,拥有之后再失去,最为痛苦与难忘,而我从未拥有,何来感受失去的苦呢?”
司九州说着,又挂起平日里调笑的面孔。
“不过,什么时候大人也学会这般牙尖嘴利了。”
显然对刚刚的话题不想深谈。
度清光看她一眼:“受某人身体的影响罢了。”
“原来如此,”司九州煞有介事地点头,“大人用惯了我这个反贼的身体,可不要到时换了回来,反倒不愿意了。”
两人皆有意无意岔开话题,氛围渐冷,无人再开口。
疏星在后面听不清二人说什么,但见到“度清光”将“司九州”说到哑口无言,很是不爽。
他一不爽,便想找身边人麻烦。
“喂,你家那个破大人到底想干嘛?一会儿对我们头儿钦慕得要死,一会儿又挑事让头儿不开心!”
祈笙:“……”
救命,他也想知道大人和师姐究竟在搞什么啊,两个人是能好还是不能好了?
不过在敌人面前,他谨记要护住大人的威严,没把真实想法说出来。
“你乱说什么,大人明明就很维护师……你们头儿!那不说话就是不开心了吗!那叫达成一致了好不好!”
“你瞎说啥呢,你看你们那个大人,一时笑眯眯,一时又冷冰冰,绝对对我们头儿有什么阴谋吧!”
“去你的,什么阴谋,我家大人光明磊落!”
两人小打小闹,虽刻意压低了声音,以司九州的耳力还是能听见几个字眼,什么“你们大人服了我家头儿”、“幽篁里服了我们玄影卫”。
吵。
司九州本想喊停,余光见度清光好似正嫌弃地皱眉,硬是将喝止又憋了回去。
嗯……她可以不在意,权当没听见。
能烦到度清光就甚好。
于是前方两人在暗针锋相对,后方两人在明针锋相对,就这样一路过去——
“到了!”祈笙喊,和疏星终于消停了下来。
眼前官府的大门空荡荡的,现下白日的时间,却没有侍卫在门前看守,就连用来击鼓报案的鼓,也有一面破了个洞,样子惨淡。
皇权在江北真是没落。
“大人,可要亮一下你玄影卫的身份?”
司九州手捏着玄影卫的令牌,朝度清光道。
此处皇权不兴,大肆宣扬玄影卫的身份,怕是会引起敌视和提防。
司九州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因而只是在度清光面前耍耍牌子,便将那令牌收进了胸前。
度清光看一眼官府门前的荒败景象。
江北江湖势力盘踞,皇权势微,无论以幽篁里还是玄影卫的身份,都无端惹人注目。更何况,他们本就想在官府打探点消息,身份太显眼,不仅不一定套到真话,还平白惹事上身。
他压低声音:“司九州,可有兴趣和我做一场戏?”
“哦?大人有何高见?”
“一男一女同行,最不令人怀疑的身份……”
司九州点点头,示意自己了解:“姐弟。”
“夫妻。”
那边度清光一开口,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原来大人心里是这么想我的……”
司九州佯装娇羞,果然面前人一脸看不惯地转开了视线。
用度清光自己的身体恶心他,她是越来越熟练了。
不过她和度清光,长相神态并不相似,说是姐弟,的确没有夫妻可信。
况且扮夫妻,她现在在度清光身体里,也不吃亏。
司九州心下有了计较,不过却不想轻易和度清光交底。
“大人若想和我扮夫妻,可以,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毕竟两个外来人,身份成谜,又分别四处打听消息,也是惹人疑心。”
“但大人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做这场戏对你我都有好处。”
度清光道,言下之意就是没道理答应她条件了。
司九州反问:“大人确定?你现下在我的身体里,幽篁里树敌不少,若被人知道身份,少不了麻烦。而玄影卫好歹是皇城护卫,皇权再不兴,也要给几分薄面。你说若不做这场戏,到底是谁更不方便?”
度清光:……
“你的条件?”
司九州道:“很简单,大人需应允我,不得干涉我想拿到的那样东西。”
她想拿到的东西,无非是师父七年前一案的线索,她不说,度清光也并不会干涉。不过对方看起来显然不信任他,不然也不会特意提出这个条件。
也对,七年前,他选择留在皇宫的那一天,他们之间就无信任可言了。
他道:“不如你也答应我一个条件。”
司九州:“你也有条件?”
度清光道:“关于皇陵珠宝,你需好好对待此案,不得让祈笙和一众部下陷入险境。”
司九州挑挑眉。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