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量

　　池泱从小到大被夸可爱的次数其实不少，大多都是长辈见了后发自内心的评价感叹。

　　但当从同龄异性口中听到这个词时，她还是不免觉得诡异。

　　这是不是有点儿过于超出了？？

　　事情的发展走向好像完全出了问题啊！！

　　这不对吧？！这能对么？？

　　池泱一脸生无可恋，猛吸了两口满冰的美式，企图把自己冻清醒过来。

　　方栗坐在对面已经快笑的失了声，抬手擦了下眼角笑出的泪花：“所以你最后，是怎么和那位苏总逛完全程的？”

　　“还能怎么逛？”池泱咬着吸管，“就……那样逛呗。”

　　她回想起逛展过程。

　　除了走出车库时那句意义不明的话之外，整个逛展过程里，苏叶都没再有过任何不合适的举动。

　　一直到逛完展会两人分开时，他都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整个人又恢复到了两人之前每一次谈工作时的态度，就好像那句说她可爱的话就只是自己走神时的一个幻想而已。

　　池泱郁闷了会儿，却也不愿意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把话题引到方栗身上：“说说你吧。”

　　“突然约我出来，还请我吃甜品。”她眯了眯眼，一脸探究，“方方，你不对劲。”

　　方栗眼神飘忽，此时浑身上下写满了心虚两字：“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她深吸口气，笑嘻嘻道：“就是我谈恋爱了，想先让你替我把把关。”

　　“咳——”
　　池泱一口咖啡呛到嗓子，咳了好一会才缓过来：“谈恋爱？！”

　　她接过对方递来的纸：“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哎呀，我这不是想着等稳定了再告诉你嘛……”方栗起身挪到她旁边坐下，抬手给她捏肩，一脸谄媚，“所以今天不是让你来帮我把关了么？”

　　池泱眼神透着怀疑，直觉告诉她这事儿没这么简单：“你们约的几点？”

　　“不是我们。”
　　“？”

　　方栗挖了勺蛋糕送到池泱嘴边，等她吃下去后才闭着眼一口气道：“我用的你的照片和他约的见面。”

　　话音落下，空气中就只剩了沉默。

　　方栗试探性睁开一只眼想看看池泱反应，见她情绪还算稳定后呼出口气，彻底睁开眼睛：“羊羊你听我……”

　　“好啊你，连面都没见过就敢谈是吧？？要见面了还用我的照片，方栗你要上天啊！！”

　　池泱气的呼吸都有点儿不通畅，说完又猛的喝了两口咖啡，调整呼吸。

　　方栗说完后，她咀嚼了好一会儿才艰难消化了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不是因为她用了自己照片，而是她竟然敢跟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确认恋爱关系。

　　池泱忍了忍，扭头问：“你知道他是谁么？了解他么？又怎么确定他费尽心思和你产生联系不是别有用心呢？”

　　她深吸口气，认真道：“方方，就这样冒然和一个陌生男人见面，你知不知道很危险？”

　　方栗垂着脑袋，一时没有回答。

　　池泱说的这些，她确实没有考虑到位，只是在对方提出想见面时便头脑一热就答应了，全然没有一点儿防患意识。

　　她默默搅着杯子里的气泡水，心不在焉道：“我没想这些……不过我们相处过程中他对我挺好的，也很细心，我也想跟他见一面。”

　　“但是我没敢用自己照片，我怕他看见我的样子就不喜欢我了。”

　　池泱看着面前垂头丧气的女孩，被她这话给气笑了：“我们方方长这么漂亮都看不上那是他没眼光。”

　　她无奈叹出口气，妥协道：“就这一次啊，要是他人不行，不许挽留听见没有？”

　　“嗯嗯！”方栗眼睛一亮，一把抱住池泱，“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啦！”

　　……

　　方栗和她网恋对象约的时间是下午三点，池泱第三次摁亮屏幕时，距离三点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

　　桌上第二杯饮料也快要见底，在她耐心即将告罄的最后几秒，咖啡厅的门才再一次被推开。

　　池泱看着推门进来后左右张望的男人，板着脸对着蓝牙耳机另一头说：“如果这个人还不是易书珩，那我就直接回家。”

　　“等一下我没看清他脸……”方栗眯着眼，在男人视线转过来时刚好聚焦，“羊羊，这次进来的好像就是他！”

　　池泱不耐的抬眼，正对上男人扫到她这的视线。

　　“你好，”他在池泱桌前停下脚步，面带微笑，轻声询问，“请问你是方栗么？”

　　池泱闻言抬头，对上男人视线，点了下头应下。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儿堵车，来晚了。”
　　易书珩一脸歉意，拿过点菜单，招手叫来服务员：“你好，帮我来杯热可可。”

　　热可可上的很快，他把杯子推到池泱面前，笑道：“我记得你这几天不能喝凉的。”

　　池泱挑了下眉，看着被推到面前的热可可没动，抬眼打量起坐在对面的这个男人。

　　从颜值来看，易书珩长的确实有几分姿色，身高也够格，目前为止他的言行举止也没什么问题。

　　但仅凭这些来判断一个男人的好坏，明显不够。

　　她笑了下，没绕什么弯子：“易先生，听说你是高中老师？”

　　易书珩像是没想到她会先问这个，下意识推了推眼镜：“是的，目前在带高二，是班主任。”

　　“那你工作很稳定啊。”池泱轻抿了口热可可，“但是我的职业不太稳定，这个你知道吧？”

　　“我有了解过这一行……”易书珩笑了笑，情绪看不出什么变化，“我觉得挺好的，很自由，也能看到不同的景了解不同的文化。”

　　方栗是自由摄影师，经常扛着相机开着车天南海北的跑，遇到喜欢的地方也不免会留下住上几个月，但不是所有人都接受一段不稳定的恋爱关系的。

　　易书珩的回答她还算满意，点了下头继续：“之前一直是隔着屏幕的，但现在既然见了面，有些事必须摊开说。”

　　池泱观察着他的表情，问出最重要的问题：“因为职业规划，未来五到七年内，我都没有结婚想法，这一点你能接受么？”

　　易书珩闻言，面上表情不变，但回答却变得模棱两可起来：“关于结婚，我们现在谈这些还太早，以后的事儿谁也说不准，所以没必要这么绝对。”

　　男人依旧一派温和模样，这番话倒是说的滴水不漏，却又处处透露出对自己的自信。

　　池泱听完回答后已经没兴趣再继续下去了，正想找个理由离开，就听见一声惊呼。

　　服务员托盘里的饮品被从身边走过的人不小心撞倒，正好洒在了易书珩那身看起来价格不菲的外套上。

　　“不好意思先生！我带您去卫生间处理一下！”

　　“没长眼吗？！”易书珩猛的站起，扯过纸巾擦着身上被洒到的饮品，“手这么抖就别出来上班了啊！”

　　服务员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一直在道歉，被这么一通吼，眼圈已经红了。

　　池泱静静坐着，良久才开口道：“易先生，先去处理一下衣服吧，在这儿吼也解决不了问题。”

　　易书珩这才想起对面还坐着人，又换回了之前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不好意思栗栗，稍等我一下。”

　　男人离开前又狠狠瞪了服务员一眼，池泱见人走后才扭头冲服务员道：“你先走吧，下次注意，和你们老板也商量一下该怎么给那位先生赔偿。”

　　“谢、谢谢你。”

　　池泱摆摆手，头疼的按了下太阳穴，对着连着耳机的另一头开口：“方方，这人不行。”

　　“你好好看看你们之前的聊天记录，他是不是都在暗示让你放弃摄影，回归他认为的正常生活？”

　　“……羊羊。”方栗听上去有些难过，“我之前光沉浸在他的温柔乡里了，从来没注意过这些。”

　　她吸了吸鼻子：“刚刚你和他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我回看记录，才发现他一直想让我换个稳定的工作，好为以后结婚生孩子做打算。”

　　“……但那不是我想要的。”方栗语气淡淡，“喜欢，也不应该是这样的。”

　　池泱叹了口气，安慰：“没关系方方，好的都在后面排着队等你挑呢，咱们只是排除了错误选项而已。”

　　“一会儿等他回来，我会帮你说清楚，你坐在那等我啊。”

　　易书珩迟迟没有回来，池泱盯着面前这杯热可可出神，回放着从男人进门到坐下的所有行为。

　　对方看似谦逊温和且有礼貌，还很细心的记着方栗这段时间不能喝冷饮。

　　但他表现出来的，真的是这样么？

　　第一次见面，在还是自己主动提出的情况下，迟到二十分钟，而这个时间路上几乎不存在堵车的情况。

　　还有那杯热可可。
　　方栗喝了热可可后肚子只会更痛。

　　更不用提后面有关于结婚的问题了。

　　这人明显是表面尊重，实际早就打起让方栗早早换掉自己喜欢的工作，为他们以后结婚做打算了。

　　脾气也是一点就炸，毫无耐心。

　　池泱默默叹出口气，觉得这人还没贺言舟一半靠谱。

　　正想的出神，在脑袋里思考着一会儿拒绝的理由，全然没注意到从咖啡厅楼上下来的人。

　　贺言舟在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便停住了脚步，旁边程砚礼见人停住，刚要开口问，就看他正盯着某个方向看。

　　他顺着贺言舟的视线看去，在看清自己兄弟在看谁时，惊讶道：“那不是小泱么？这么巧。”

　　贺言舟盯着看了一会儿，心情有点难以言喻。

　　确实挺巧的。

　　这条街一共三家咖啡厅，池泱就正好来了他在的这一家。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的？

　　贺言舟蹙眉，好像想起了什么，从口袋拿出手机。

　　“阿礼。“他划到程砚礼一小时前发的朋友圈，“你发个朋友圈，带定位干什么？”

　　程砚礼一愣，莫名其妙道：“我习惯了，去哪发不都会带个定位么，你忘了？”
　　“不过小泱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哎阿言，咱们要不过去打个招呼？”

　　“……不用了，她是来找我的。”

　　程砚礼：“？”

　　程砚礼此刻表情可以称得上扭曲，看向贺言舟的眼神里写满了“你疯了吧”的弹幕。

　　“贺言舟，你是不是发烧了？”说着伸手就要去碰他额头。

　　“滚。”贺言舟一把拍掉他伸过来的手，语气淡淡，“你还记得我问过你一个问题么。”

　　“什么问题……”
　　程砚礼刚问出口，就猛的想起不久前贺言舟发来的那条莫名其妙的信息。

　　他一顿，迟疑道：“……你别跟我说，那个女生是池泱，蹭的是你的手。”

　　“虽然很难以置信。”贺言舟拍了下他肩膀，“但事情确实就这么发生了。”

　　“……”程砚礼抽了抽嘴角，“哥们儿，这故事你不会觉得有点儿惊悚么？”

　　贺言舟撇了他一眼，懒得继续废话，抬脚往前走去。

　　池泱等的无聊，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耳机那头方栗聊着天，就看见有人走到自己对面坐了下来。

　　以为是易书珩终于处理好衣服回来了，刚抬头准备开口，就对上了贺言舟似笑非笑的眼神。

　　“你怎么在这儿？”她疑惑道，“贺总这么有闲情逸致，还来咖啡厅喝下午茶？”

　　贺言舟挑眉：“池小姐在这儿是在等人？”

　　“对啊……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他笑了声，“那你现在——”

　　“栗栗。”易书珩姗姗来迟，抱歉的笑了下，“抱歉，让你久等了。”

　　贺言舟愣住，扭头看向刚过来的人，嘴里没说完的后半句话硬生生被自己吞了回去。

　　什么情况？这男的谁？

　　易书珩这才注意到自己位子上坐了人，看向池泱，疑惑道：“这位是？”

　　“啊，他可能走错了。”池泱看向坐自己对面的人，笑眯眯道，“刚准备走呢。”

　　贺言舟：“。”

　　走错了？

　　他抽了抽嘴角，咬牙切齿：“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说完起身，绕开易书珩，在经过池泱时轻轻弯下腰，凑近道：“池泱。”

　　贺言舟温热的呼吸轻轻喷洒在她耳畔，让人没忍住耸起一边肩膀。

　　“给我戴绿帽子，也挑顶好看点儿的戴。”男人语气又轻又缓，还带着点儿微妙的笑意，“别委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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