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成为替身了

　　祁待舟又道：“文姑娘，我们既然一起同行，不如你直接叫我待舟如何？”

　　文晚转过身，烛火在她眼中闪烁。她望着他，：“嗯，你也可以叫我阿晚。”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住。祁待舟眸子一颤，如同向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石子，泛起阵阵涟漪。他的身体微微一僵，沉默半响。

　　他为什么沉默不语？正当她想寻个话语弥补这尴尬时。

　　祁待舟终于开口，沉声道：“好。”

　　祁待舟和声道：“早点休息……阿晚，我就在隔壁。。”

　　“嗯嗯。”文晚轻轻点头。

　　夜妖城的天，暗色越发浓。躺在床上的文晚困意袭来，沉沉睡去。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正在梳洗的文晚脸上。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关节发出细微的声响，感叹道：“真是一个好天气。”起床后便下楼。

　　文晚端着盛满早饭的木托盘，正一步一阶爬着楼梯。刚到楼梯口，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房门敞开的。她快步走到房门前，却见房中背对着她站立一人，身影挺拔而熟悉——不是祁待舟又是谁？

　　他整个人呆呆的站着，任凭窗棂透进来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在浅色衣袍的反射下，周身仿佛萦绕着一圈朦胧的光芒。他甚至没有听到文晚的脚步声，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立着。

　　文晚站在门口，心中疑惑，轻唤一声：“待舟？”

　　他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文晚又试探性地叫一声：“待舟？”

　　那人仍仿若未闻，如雕塑一般站立着。

　　文晚提高一点声量，带着些许担忧：“待舟？”

　　“嗯。”站在房里的那人，这才像是被从梦中惊醒，缓缓回过头。

　　他回过头，看见文晚，脸上还是绷着，整个人还是僵住那里。

　　这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了吗？还是病了？文晚想着，便将手中的早饭往桌上一放，快步走近他，伸手用手背轻轻贴上他的额头，柔声问：“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随即伸出双手，轻轻握住文晚贴在他额头的那只手，将她的手缓缓从他额间拉下。

　　文晚盯着他看，目光在他脸上细细探查：“那吃早饭，我特意起的早去下面拿的。”他面色虽然是一种略显严肃的白皙，但是嘴唇是健康的粉色，看上去并不像生病。转念一想，这张脸本就是他伪装过的，就算真有什么不适，从这假面上恐怕也看不出什么。

　　祁待舟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嗯。”

　　他拉开椅子坐下。他坐下的时候，文晚还是站着，从她的角度低头看去，祁待舟几缕发丝隐在金色的阳光下，半张侧脸阳光照得如暖玉一般，还有……那束得明显歪斜的发髻，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看样子这仙门弟子，也没什么嘛。

　　文晚仍未坐下，依旧站着，好意提醒道：“待舟，你的束发歪了。”

　　“嗯。”他低声应着，斟茶自饮，举止间，耳朵尖却是悄然红了。

　　“我帮你？”

　　祁待舟沉默片刻道：“……好。”

　　文晚走到他身后，轻轻解开他的发带，如瀑的顿时散落下来，披拂在他背脊上。她走到梳妆台边，拿起铜镜和一旁的木梳，又走回来将镜子放在他手边的桌上。先是仔细地用梳子将他散落的长发从头到尾梳理一遍，又梳一遍，整个房间安静得只剩细微的沙沙声。他的头发好顺直，人有长得这么标致。她思绪飘远，手上的动作却未停，熟练地将所有头发拢在一起，理顺，在脑后束成一个整齐的马尾，再用发带一圈圈缠绕、绑紧，最后留下的一小截发带，随着马尾自然地垂落。她对自己的手艺颇为满意，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她拿起桌上的铜镜，举到祁待舟面前，对着他的脸照着，语气带着点小得意：“嗯。这样好看！”

　　“好看吗？”祁待舟幽幽问了一句，目光透过镜面看着她。

　　“你觉得呢？”问她干什么，这是他的头发。

　　“好看。”祁待舟看着镜中她，唇角悄悄地牵动了一下，漾开一个浅浅的笑容。

　　“喜欢就好，”文晚在一旁的椅子坐下，“吃东西吧，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随意拿来点早饭。”

　　祁待舟扫目光扫过桌上清粥和包子，浅笑：“我喜欢。”他抬手，夹着一个包子，手腕露出，带着文晚给他的手绳。

　　他戴着她给的手绳，有人喜欢自己的东西真好！

　　“真的吗？”文晚眉毛扬起，嘴唇浅浅弯着。看上去像是在问早饭。

　　祁待舟点头。

　　文晚拿起一个包子，埋头吃起来。

　　祁待舟忽而问：“今天想做什么的吗？”

　　文晚咽下口中的食物：“想再去集市上逛一逛。”

　　“嗯。”

　　文晚正欲迈出客栈的门槛，却发现自己身侧悄然多了一人。她侧过头，脸上挤出些许尴尬的笑意：“待舟，你要和我一起去？”

　　祁待舟面不改色：“嗯。”

　　“可是……”她其实更想一个人逛逛。

　　祁待舟像是完全没听懂她话语里委婉的拒绝，直接问道：“先去哪？”

　　“书肆，”文晚老实回答，仍不死心地确认，“你真的要去？”

　　“是。”

　　文晚试图委婉开口：“待舟，你要不要……”去忙点自己的事？

　　他却开口打断，抛出一个让她难以拒绝的理由：“我付钱。”

　　好吧……这个理由，确实让人找不到任何拒绝的借口。

　　两人并肩走在熙攘的街道上。忽见路边围了一大群妖，喝彩声阵阵——“好！好！好！”场中一只妖，居然将自己的头颅拧下来，抛给同伴，几位同伴将他的头在空中来回抛接！

　　文晚兴奋地一把扯住祁待舟的衣袖，指着那位无头妖道：“待舟，你快看！”

　　他顺着她指的方向，往那妖群扫一眼，面上波澜不惊，问：“想去看？”

　　文晚见他兴致缺缺，悻悻道：“不。不想看。”

　　走到一半，又见一处搭建的戏台上，有妖穿着戏服，水袖翻飞，正凄凄切切地唱着：“郎君既不爱我，何苦误我终身……”

　　文晚用手肘轻轻碰了碰祁待舟的胳膊，欣喜地叫着：“待舟，你看那边！”

　　祁待舟的脸色仍是平静模样：“想去看？”

　　他到底对什么感兴趣？不要再跟着她了。

　　“晓宇？”蓦地，一个女声在旁边响起，叫住了文晚。

　　文晚循声望去，先是一愣，随即又惊又喜地道：“青青？”

　　“晓宇真的是你！”青青快步上前，“你怎么会不辞而别？府里都传遍了！”

　　“出了点急事，来不及告辞，就不在府里做了。”文晚含糊地解释着，带着歉意。

　　“这位是？”青青好奇的目光从文晚身上移开，落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祁待舟身上。

　　“这是我朋友，祁待舟。”不，他是你家城主大人。

　　“哦哦哦，原来如此。祁公子好。”青青连忙行礼。

　　祁待舟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礼，依旧惜字如金。

　　“青青，有空吗？我请你喝茶，”文晚拉起青青的手，又转头对祁待舟说，“待舟，你能帮我带些书来吗？”

　　祁待舟眸子看了她一眼，目光似乎能穿透她的意图，但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问，只是幽幽道：“好。”

　　文晚随意讲了几个书名给他，便迫不及待地拉着青青，一同进了旁边一家茶馆。

　　刚一落座，文晚给青青斟了茶，直入主题：“青青，我确实有点事想问问你。”

　　“就知道你有事问我。”青青一副了然的样子，端起茶杯。

　　“青青，你……可知城主的特别之处？”

　　“这……”青青面露难色，眼神闪烁，“我……”

　　“随便说一点就行。”

　　“我并不了解城主，我平日只负责打扫之类的。”

　　本来想从青青这里问点信息，说不定能捕捉到蛛丝马迹，猜测……现在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不管青青是真不了解城主，还是出于道德不愿言说。

　　她随即转移话题：“你最近怎么样？”

　　“我呀，新婚不久！”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用红纸包着的糖果，“给你，喜糖！”

　　文晚剥开一颗放入口中，点头称赞：“好吃，真甜。”

　　“对了，”青青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从怀里摸索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推到文晚面前，“晓宇，这个你拿着，本来是我买来……咳，自己用的。”

　　“这是？”文晚拿起那个小瓷瓶，好奇地打量。

　　“这叫‘吐真瓶’，”青青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拿着这瓶子，让那人闻一下，然后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你问他问题，他都不能撒谎，必须说实话！而且时间过后，他根本不会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文晚诧异问道：“还有这种东西？”

　　“当然！”青青带着点小得意，“这可是我们这些成了亲的……咳咳，夫妇之间，查证某些事情的必备神器！说不定你和那位公子用的上。”

　　“那……多谢你了。”文晚将瓶子塞进了自己的袖袋里。

　　文晚挥着手，与青青告别。

　　从茶馆出来，文晚一眼就看见祁待舟手里拿着几卷书，正独自站在街角，目光低垂，专注地盯着墙角某处，仿佛已经在这里站立了许久。

　　文晚心中闪过一丝歉意，快步走向他，轻声问：“你等很久了吗？”

　　“没有。”他抬起头，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文晚垂眸，看向他刚才凝视的地方——原来是一群小小的蚂蚁，排着长队，在墙角奋力搬运着食物。她心下明了，这绝不是刚到的样子。她抬眸，望进他深邃的眼，问道：“怎么不进去找我？”

　　“你想你是想单独与她谈。”

　　文晚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心底莫名生出一丝冲动，脱口问道：“你……不问问我，和她谈了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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