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所有来爱你

　　我的目光停留到了他的眉心。

　　于是我买了监控安在家里。

　　厨房、客厅、卧室、杂物间。

　　花了我好多钱，心疼。

　　可阿升似乎从不为钱发愁。先不说他本身就是个富二代，回国后没有找工作，也告诉我是卡里有存款，甚至他说我也可以不工作，待在家里和他养老。

　　我想了想，是个不错的提议。

　　但我拒绝了。

　　我怕他再次离开我，所以我不能过于依赖他。

　　——

　　“林哥，下班啦。”

　　小唐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吓得一激灵，忙不迭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再抬头朝他尴尬一笑。

　　小唐很有边界感，看我这偷偷摸摸的样也什么都没说，只是保持着笑容，挥起手道：“林哥，我在外面等你嗷，早点下来！”

　　“好——”

　　我拖长了尾调，轻轻松了口气。

　　拿起桌上的手机，我以为它已经自动熄屏了，下意识瞥了眼，蓦地让我看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上一秒还站在客厅中央发呆的阿升，不过我与小唐说几句话的功夫，他竟然把自己搞得浑身湿透，地板上全是水，他简直就像是穿着衣服从浴缸里泡出来一样。

　　监控视角下不清晰，我又看了好一会，发现阿升还是一动不动，低着脑袋，水不断下落，手却向上举着，张开五指就像要抓住什么似的。

　　做法吗？

　　我深感奇怪，因为其实这并不是第一次了。自从我装了监控起，我每天都能观察到阿升的怪异行为。

　　早上，他会站在窗边盯着我离开。中午，他会给自己煮一顿空气大餐，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吃。下午，他就会一直站在客厅中央，就像在发呆思考着什么。有时候，哦不，是经常，他每隔两三天都会站在客厅中央“做法”。

　　今天不是第一次，但却是第一次这么诡异。

　　之前他都是要么站着不动，要么就高仰着头，手跟抓无实物表演似的，在自己脖子上扯啊扯。

　　出现浑身浸水的情况，这是第一次。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阿升一个人在家无聊得很，他想干嘛就干嘛吧，说不定他想出道，这是在练习呢。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也许大概可能我是在欺骗自己，但小唐在门口等我很久了，我不能耽误别人的时间呀。鲁迅先生可说过，耽误他人时间就是杀人！我可不想成为杀人犯。哈哈。

　　从那次出差回来后，小唐和我之间的距离都近了蛮多，平时下班我都是一个人，现在倒有了他的陪伴。我不排斥交朋友，相反，或许是我没有拥有过，我很喜欢友谊给我带来的那种奇妙反应。这是爱情不可比的。时而令我感叹，人类感情的多样性。

　　小唐倚在墙上玩手机，我走过去时他脸上还带有害羞的笑，一只手不自觉在后面摸脑袋。

　　我不会偷看，于是出声提醒：“喂，小唐，走啦。”

　　“啊？哦。好！”

　　他依依不舍地又打下几个字，然后才抬头看向我走来。

　　“走吧。”

　　社畜的一天从挤地铁开始又从挤地铁结束。

　　不过今儿还算幸运，上去时车厢空荡，十几个位子任我们选。

　　坐下后，小唐又要拿出手机来看，结果似乎对面并没给他发消息，让他翘起的嘴角缓缓下敛。

　　我还是没打算问，观察完他的反应就准备收回视线，随即小唐叫住了我，我问怎么了，他立马开门见山道：“林哥，我有了个喜欢的女孩。”

　　我眉头一挑。

　　他瞬间耷拉下脑袋，闷闷道：“可我感觉我配不上她。”

　　我噗嗤一笑。

　　这傻孩子。

　　我告诉他，喜欢就大胆追，爱就完了，不表达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对方永远不会知道，不要为自己留下遗憾。

　　“没有配不配，只有爱不爱……对了，”说完，我多嘴提了句，“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小唐听了我的话依旧颓废，声如蚊蚋：“相亲认识的……”

　　“什么？！”

　　我大惊失色。

　　小唐以为我没听清，重复：“相亲认识的！”

　　“……”

　　我现在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林、林哥，为什么这样看我呀……”

　　我呵呵一笑，有钱人总是不自知自己的富有与地位。

　　我告诉他：“我不觉得会有父母把女儿介绍给很差很低端很‘配不上’的男人相亲。”

　　他悟了。

　　我满意地点点头。

　　“那我现在去和她表白！”

　　我赞同地点点头。

　　……等等。

　　等等！

　　“喂你干嘛啊？！”我没顾教养，直接把脑袋凑过去窥屏。

　　然后看到了满屏飘散的爱心，和那一句充满勇气又青涩的“我也喜欢你”。

　　“嘿嘿……嘿嘿嘿嘿……”

　　小唐乐傻了。

　　“她也喜欢我……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挥挥手和他告别，不愿再看这个傻子。

　　“林哥！谢谢你！改天我请你吃饭嗷！——和她一起——我女朋友一起——”

　　我头也没回，但比了个“ok”。

　　上楼时，我又开始想那事了，不知道我回家会不会见到一滩水。

　　然后我得到了一杯热水。

　　“嗯？”我边换鞋边接过，看了看，问道，“这是干嘛呀？”

　　阿升定定看着我，慢了会才解释：“觉得你下班回家后会渴，所以提前烧了热水，现在变温了，快喝吧。”

　　我有些狐疑，不经意地往后瞟，想看看地上会不会有我想见的东西。

　　没有。

　　我喝下了半杯水，然后递回去。

　　“不喝了，不是很渴，阿升你喝，我放下包。”

　　于是他拿回去，咕噜咕噜把剩下的水喝完了。

　　不得不说下班回家后的一杯热水确实会让人心情舒畅，胸腔暖暖的，我也就干脆没有去问阿升那件事了。好吧，我本来也不会问，毕竟监控是我偷偷装的，我不能让阿升知道吧。

　　实际上，每次推开门后我都会得到一个拥抱，接着两人简单说几句，我再问他今天一个人在家做了什么。他说：睡觉、吃饭、发呆，想你。

　　好的，我爱死他了。

　　沙发上，阿升把我圈在怀里，我习惯性地蹭蹭他的脖颈，然后顺便得到一个吻，我们就会开始幸福的聊天。

　　今日话题：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阿升冷不丁提出这么一句，我愣了愣。

　　但还没反应过来，或许说是我压根没来得及回复，阿升他就把双手放在我的腰上收紧，接着往上抬，急哄哄地凑到前面看我问话。

　　“怎么不说话，你不愿意了吗？”

　　但他的声音还是很轻，生怕吓到我般。

　　唉，我的阿升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惊惶了呢？以前的你明明是那么的恣意潇洒啊。甚至是不顾别人的潇洒，连我都不在你关照的名单里。

　　想到曾经，我又慢了几秒，直到疼痛把我唤醒，我垂头看，阿升惨白的手臂正锢着我不断往里缩。

　　嘶，好痛。

　　我连忙抬手去摸他的脸庞，安抚道：“没有、没有，我没有不想和你结婚，我想的，我一直都想的。所以阿升，可以稍微松下手吗？我快要被挤进你的身体里，和你融为一体啦。”

　　他听到后，慢慢按我说的做了。

　　阿升靠在我的肩头，把全身心都托付给了我，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呢？”

　　我想了想，告诉他：“可能要11月了呢。”

　　“太久了。”

　　“只有两个月啦。”

　　“明明是一千四百六十四小时八万七千八百四十分钟五百二十七万万四百秒。”

　　我笨拙的大脑转了会才反应过来。随即我笑着拍他的肩膀，道：“你算的是六十一天的，我们肯定会比六十一还要早的。”

　　他盯我。

　　“真的吗？”

　　我看他。

　　“真的。”

　　他叹了口气。

　　“还是好晚……如果能让你早点休假就好了。”

　　我揉揉他的头发，继续安抚：“没事的，一眨眼就过去了。”

　　“眨了。”

　　“啊？”

　　我去看他，然后眼睁睁看着他眨了几十次眼睛，还抱着我说：“够了吗？再眨下去我们就结婚一周年了。”

　　我后知后觉get到他的冷笑话，后知后觉给他表演了段大笑。

　　“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我边说边撑住沙发边打算离开，却又被拦腰抱回去。

　　我无奈，认命解释：“阿升，现在是夏天，你一直抱着我很热……”

　　蓦地脑子里断了根弦，我坐在他腿上连忙转身去看他，手在身上摸来摸去，切实地感受底下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度。

　　“你、你……”

　　我颤抖着说不清话，阿升一把握住我的手，吻落在掌心，眸光柔和。

　　他问：“怎么了？”

　　我看着他，勉强扯出一个真心的笑容，说：“阿升，回来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你身上传来的热度，好烫呀。”

　　阿升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托着我的臀部，更加地往上举，脑袋留在我的锁骨，对着我的心脏亲昵地蹭了蹭。

　　他反过来说我：“小影子，你怎么这么奇怪呀？”

　　“哪里？”我问。

　　“你的言语。”他回答。

　　“你的行为。”我固执地反驳他。

　　然后，我的身体和他的一起，在同一刻降到了冰点。

　　他保持着姿势并没有任何动作，整个世界只有他的嘴在动、在发出声音。

　　“三年前的夏天，和去年的冬天。”

　　我垂眼去看他。

　　“我来找过你。”

　　一滴水滑落进我的肺部，从衣领进去，接着遍布到了全身，我瞬间冷得发抖，溺在了他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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