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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狗
两人虽然想来不对付，偶有动手却都是随从下人之间的交锋，陈项归还多半都会忍让，如今这般模样将两边的随从都惊到了。
还是宋啸霖身旁的宋春率先反应过来，上前将两人隔开，挡在他身前。
却不料本来宋啸霖离栓住的狼狗有些距离可以免遭其害，此时却被推的离它们越来越近，几人对峙着，没注意到猛虎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凑上去咬了他一口。
“疯狗！！！”宋啸霖受疼，大叫着又踢了一脚。
这下彻底激怒本来镇定下来的陈项归，扯开宋春就迎面冲了上去。两人带来的随从各为其主，瞬间乱成一团。
“这南宁候世子可真是倒霉，我看那狗下嘴可不轻。”林凡见此笑出了声。
林平听了此话，无声的叹了口气，“将军，看来玥姑娘确实都将此事安排妥当了，咱们可要先行离开？”
时青没回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手中杯盏，“这博山云雾尝着还不错，等下记得去找掌柜的打包一些。”不用说，这肯定是要送到云岭寺的。
他们三人正在街巷对面的楼中品茶，此楼名青平楼，寓意平步青云，也有为官后清平廉政之意，是一些文官雅客钟爱之处。
“霜妃的哥哥和玉嫔的弟弟，两人身份都不同凡响，可打起架来怎么还跟小孩子过家家一般。”这是嫌下面还是不够乱，林平想着。
林凡听此话赞同的点了点头，点评道：“都是京城里养出来的富贵少爷，同咱们临安子弟是比不了的。”
林平也认同他的说法，这京中子弟怎么干活不如淳安，打架又不如临安。
两人暗中嫌弃着，却不敢移开眼，只见两伙人虽然身手不好，但脾性挺大，在加上旁边三只狗，场面越发乱了，周边看热闹的百姓都自发离得更远了。
时青见陈项归举起手中的石头往前挥，及时将手中把玩的碎银掷出，众人只见本来趴在宋啸霖脚边喘着粗气的猛虎突然起身，又扑了他一下。
这一扑本来也不要紧，可宋啸霖本就被咬了腿行动不便，已经无法完全避开它，陈项归手中的石块此时往前一挥，正巧打在宋啸霖本来就受伤的那处。
他瞧见了血，一瞬间怔住了，旁边几人也没反应过来，还是施琳扑上来，将他手中的石块打了出去。
不过陈项归见她有动作的的时候就反应过来，虽然石块还是被撞飞出去，却有碎片划过施琳的额角，瞬间血便糊了她一脸。
宋春几人见此又惊又怒，若是今日宋啸霖出了什么事，他们也不用回府了，更何况施琳一介女子都可如此豁得出，他们自然也得更出力才好。
可还没等他们再动起来，夏威便领着巡检司的人到了。
本来他就在临街巡防，有人报信的时候他还不以为然，就是两个纨绔子弟又闹别扭而已，京城里这般事情每日都有发生，一般闹些口角便过去了。
可他见来人很慌张，说是见血了，听到旁边的声音越来越大，这他才亲自带人来一趟。
“夏司使今日怎么来的这么快？”此事从开始到现在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不止林凡觉得奇怪，林平也有些不解：“我记得，夏司使今日该是在宽柳街巡查。”
“你们莫不是把此事当成自己办的了？”
林凡听了此话一拍手：“良叔！怪不得昨日良叔只说了琳琅阁，便急匆匆的走了。”
“走吧，博山云雾记得送到云岭寺。”夏威已经到了，那之后的事情便可以预料，他要想想该怎么写折子了。
“宋啸霖与陈项归于槿樊巷当街斗殴，恐吓百姓。”皇上见了他的折子，直接摔到南宁候宋延致和御马司司使陈护面前。
“云阳侯上了那么多折子，朕无视多日，才挑了一件让明新去查，如今他还没回来，京城倒让你们搅反了天。”
时青上折子自然也说过朝廷冗员的事，着重提了提了宋啸霖德不配位、陈家借势狐假虎威……他当时只觉得是他故意要给自己找不痛快，看过就当过了，谁知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事，竟然让京城彻底热闹了。
“皇上……求皇上做主啊，霖儿他长到这么大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若是……若是伤了腿留下病根可怎么办啊……”
陈护见南宁候直接开口哭诉，内心直呼要遭，也赶忙跪下求饶。
陈家本不是什么世家，他也没什么大本事，靠着玉嫔才能过的那么滋润，可见了皇上如此暴怒，心底的惊惧大过慌乱。
“皇上，小儿并非有意，那些狗都是他从小养大的，他实在是太心疼了，这才犯下大错。”他说着，小心的抬起低着的头，偷偷瞥了一眼龙椅上的人，“可这也是世子喝醉了……”
“陈护！我儿不过是打了几只畜牲，可是你儿子先动的手。”
“行了！！！”皇上听着他们什么都做不了还争吵不断，“说到底都是你们管教不严，如今还要到朕面前挣个高低吗？”
两人赶忙跪趴在地上，不敢出声。
皇上越发烦恼，只能按住太阳穴缓解，“司慎，我看他们还不清楚如今的状况，你去跟他们说说……”
司慎低声应下，看来一眼伏在地上的两位，思索片刻，“两位公子当街闹开，夏威夏司使见了当即将两位隔开，皇上开恩，已经将宋世子送到太医院医治。”
“至于陈公子……陈公子毕竟当街伤人，又是玉嫔的弟弟，夏司使不好妄下结论，只好先将人送到大理寺暂压。”
这虽不是什么大案，可两人的身份毕竟不同，送到大理寺也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要他说，若不是夏威恰巧遇见，此事就算捅到明面上，也不会如此急迫。云阳侯这折子上的也正是时候，不给皇上一丝暂缓的机会，字虽少，却让皇上不得不当即处理此事。
他这话让陈护慌了神，宋延致的儿子被送去医治，他儿子却被下了狱，这怎么看怎么对陈家不利。
不过两人在御书房哭诉了一下午，也没听皇上撂个准信，只能惴惴不安的回府。
“皇上，玉嫔娘娘在外求见。”两人刚走，御书房就又迎来新客。
此时她来也不会为了旁事，皇上自然不会见。可司慎得了令后也没转身回禀，反而有些踌躇：“皇上，凝福宫来请皇上今晚过去用膳。”他贴心的没有提霜妃。
不过皇上明显不会因此有半分高兴，他烦躁道：“谁也不见。”却在司慎出去前叫住他：“南宁候世子伤重，霜妃必定心焦，你亲自去一趟，就说人已经在太医院了。”
司慎回来的时候特地去太医院问了，见皇上还没歇下，当即回禀了这个不太好的消息：“太医院那边回话，伤了南宁候世子的狗并非疯狗，世子虽还在高烧，但这条命必定能保住。”
他不敢抬头看皇上有些放松的面容，接着道：“但……这腿怕是尽太医院全力医治，也不能恢复从前了。”这还是好听的说法，颜太医说了，从此以后南宁候世子就算不坐轮椅最轻也得是个坡脚了。
“人能保住就好。”他低下的脖颈都有些酸疼时，才听到这么一句话。
第二日宋啸霖还没醒，早朝时候却因此吵翻了天，有说宋啸霖本身太过招摇的，也有说陈项归过分狠辣的，甚至下朝之后也三两人走在一起讨论此事。
“徐侍郎，此次南宁候世子竟被伤了腿，听说如今还不知能不能醒来……这陈项归真是不知轻重。”
徐安年身旁的大人正说着，就听到旁边有人经过，赶紧止了声。
来人大步从他们身旁路过，追上宋延致：“南宁候真是好福气，如今儿女都入了宫，古往今来也没有二人了。”
“这……云阳侯这话不是故意激怒南宁候吗，这与他平日里行事作风相差甚远。”
“小声些，云阳侯跟南宁候一直不合，听闻此事也是云阳侯率先上的折子。”
时青这话一出，众大臣议论纷纷，年老的还要忙着给刚提拔上来的新人悄声透露两人之间的不对付。
宋延致不知该说些什么，“你”了几声，讽刺道：“从前不知，云阳侯倒是越发爱管旁人家的家长里短了。”
时青哎了一声，“侯爷毕竟是霜妃的父亲，也勉强算是皇上的家人，皇上的家事便是国事，为国为民我都不得不留意。”
这番歪理邪说直接让宋延致甩袖离开，出了宫门才想起来是要下了早朝去太医院看望宋啸霖，复又怒气冲冲的回去。
“颜太医，我儿这是如何了，怎么如今还不醒？”
“侯爷，世子早间醒了一会儿，这会又睡了。”他笑着，“侯爷不用担心，只要人能醒过来便好，皇上已经赏了最好的药材。”
南宁候听了这话脸上浮现出庆幸的笑意，忽而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沉了下去，不过瞬间便转阴为晴，向颜知道谢后又提出要跟宋啸霖单独呆一会。
这等合乎情理的要求，他自然不会拒绝，只等颜知转身出去，南宁候当即坐到宋啸霖床边，拍了拍他的脸。他本就在一炷香之前醒过，如今睡得尚且不安稳，片刻的工夫便转醒。
“父亲，父亲您终于来了，这次那陈项归把我害得这么惨，父亲可得为我做主啊！”
“好孩子，我知你受苦了，不过你且听我说。”南宁候并没有像之前那般顺着他，不过只是随口安慰了他两句，便说起自己的打算。
“此事已经闹到了皇上面前，不过归根结底是陈家理亏，你只需将自己的苦告知皇上，余下的自有为父替你做主。如今你伤成这样，万万要像皇上替你求个公道。”
他说着，隔着被子握紧了宋啸霖的手。
宋啸霖听了这话自然也明白，两人当街被那么多人看到，陈项归放狗伤人是逃不过的，若是运作得当，不仅他父亲的官职要被撸，玉嫔的位置怕也不保。
用他的伤给南宁候府换更多的利益，也能让伤他的人付出代价，这已经是南宁候想出来的得利的报复了。
只不过他内心仍然不甘，凭什么要他牺牲自己来成全南宁候府，他才是南宁候府世子，宋家的一切都该以他为先才对。
但此时他只能先答应下来，南宁候府的力量比他一个人的力量大太多，更何况父亲和自己还帮皇上干过那样的事，他们宋家总不会被皇上亏待了。
只是不知上头那位在想什么，此事是非曲直如此明朗，陈项归这般胆大包天，该直接下令将陈家的人千刀万剐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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