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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醉
“我来啦!”陆一斤大嗓门,隔老远都听到他声音,穿透超市传进院里。
也不知道带了什么东西,走起路来乒乒乓乓的。
黑色塑料袋摆到桌上,陆一斤神神秘秘地朝着江宁她们打开。
袋子里的酒罐子,周边还带点土,像是从地里刚挖出的古董。
江宁大喊一声:“你不活了?”
“这叫什么话。”陆一斤把罐子装好的酒拿了出来。
江旭盯着酒罐看了半天,才想起来,陆一斤的爸爸喜欢酿酒,总爱往后院的地里埋酒。
小时候陆一斤非要带他们几个去挖,结果几人都挨了骂。
陆一斤要惨一点,他爸拿皮带抽得他屁股青一块紫一块的。
从那之后他们再也没去过那里玩,路过也要换一条路走。
“你爸知道吗?”江宁问。
“我打了借条的。”陆一斤说。
“还借条呢!”江宁说,“用命还吗?”
“这太贵重,我们就不喝了。”云朵摆手拒绝。
“别呀,这是60年我爸亲手制作的佳酿,不喝多可惜。”陆一斤说。
“你爸不是77年的吗?”江旭说。
江宁反应过来,对着陆一斤说:“咋了,你爸穿越了?”
陆一斤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院里的笑声洋溢,欢乐的氛围感染着每个人。
架子上的烤肉翻动着,刷了满满酱汁,油汁落到地下的炭火上,发出咝咝声响。
烟熏火燎后,烤串摆上了桌,江旭自认为在烤串这方面颇有天赋。
烤得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一搬上桌,平日里话多的陆一斤光顾着吃,话也不说了。
云朵起身给每个人的酒杯都倒满了酒。
“云朵都跟我说了,”云姨端着酒杯,“这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说……还是很感谢你们。”
“云姨,我们跟云朵一起长大,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江宁也把酒杯端起。
“是啊云姨,您也没少照顾我们,说这话太见外了。”陆一斤也紧随其后。
“话不多说,都在酒里,”江旭举杯,“干杯!”
“干杯!”
五颜六色的玻璃杯碰撞在一起,咕咚咕咚一杯接着一杯下肚。
“你们能喝这么多酒吗?”云姨问。
“云姨,明天周末没有课,醉了也没事。”江宁说。
“那我们不醉不休。”云姨也被年轻人感染,说话做事都回到年轻的状态。
“不醉不休。”几人又是喝完满满一杯。
吃烤串的,喝酒的,还有两个划拳的。
城西这一块,酒香醇厚,酒肉文化盛行,可以夸张的说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8岁小孩,就没有一个不能喝的。
当然,这都是夸张,未成年不能饮酒明晃晃地贴在门上做宣传标语。
至于宣传效果嘛,有待考证。
晚宴进行到现在,坐江旭身旁的林彦舟一直没说话。
江旭转过头去看他,林彦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喝趴了,倒在桌上。
难不成喝醉了?
江旭试探性地推了推他的胳膊,林彦舟闷闷地说:“有点晕车。”
晕车?
现在江旭可以百分百确定林彦舟真醉了。
“你们先吃,我把他送回去。”江旭站了起来。
“我跟你一起。”陆一斤说。
“吃你的吧。”江旭跨过位子,把林彦舟扶了起来。
林彦舟看了一眼江旭,朝他笑笑。
“还有心情笑?”江旭扶着林彦舟走出店门口才吐槽,“才几杯,你这酒量也不行啊。”
“我不行?”林彦舟抽回手,指着自己的鼻头,“你说我不行?”
“你行行行。”江旭附和。
“我行?”林彦舟傻笑,“你试过么?你怎么知道我行?”
江旭后槽牙差点咬碎,要不是看在他帮了忙的份上,真想随便找条路都给他扔边上。
林彦舟歪七扭八的走路姿势,乍一看,像是条跳着乡村改良版的华尔兹。
踩错步伐,又带着独特的节奏,这谁看一眼都会笑死的程度。
有那么一瞬间,江旭后悔刚刚没叫陆一斤一块,丢人也是大家一起丢。
偶尔有人路过时,江旭赶忙扭头就走,假装自己也是路人甲。
等人走远后,他才急匆匆跑会去扶着跟海报似的贴在墙上的林彦舟。
就这么几分钟的回家路,林彦舟磨磨蹭蹭半天才上楼。
好不容易到了门口,他也不开门,额头抵着过年贴的门神图,手里攥着拳头喊:“你脑门挺硬啊,哥们。”
江旭:“……”
千言万语都化成了六个点。
“钥匙在哪?”江旭问。
林彦舟不说话,只是一味地把屁股撅起,跟猩猩皮痒蹭树简直一模一样。
蹭到江旭腿上,滚烫的屁股来回摆动,一种诡异的感觉充斥着江旭的大脑。
江旭浑身的汗毛直立,猛地推开他吼:“你有病啊?”
林彦舟的听力落在了考场,自顾自地转动门把手,跟失智一样。
江旭摸向林彦舟的口袋,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把钥匙藏那么深干什么。
谁能料到这家伙突然转身,江旭伸出去的手抓到了什么。
噢,还好是毛茸茸的挂件。
江旭依旧觉得别扭,立马抽手,跳开两米远:“我操,你……你就在这自生自灭吧!”
反正也找不着钥匙,干脆扔他睡过道。
“不要。”林彦舟语气里带着恳求。
夜晚的风呼呼吹着,寒气逼得人直哆嗦,江旭不自觉拉紧衣服链子。
天太冷,估计没到第二天,林彦舟将变成的大冰雕。
江旭也在后悔,当时就不应该叫他喝酒,谁想得到,这人一杯倒。
“要不是怕这变成凶宅,我才懒得管你。”江旭服气了。
说完,摁住林彦舟的背,死死地把他压在墙上。
等林彦舟不挣扎,江旭才放心大胆地摸他口袋的钥匙。
推开门后,屋子的依旧是淡淡的茉莉花清香,不过很快就被林彦舟身上的酒味驱散。
江旭开灯之后,屋子的装饰如同第一次见到的那样,干净得像是遭了贼。
江旭扶着他进房间躺下,林彦舟时不时会睁开眼睛,但醉人红晕在他白皙的脸庞上格外显眼。
林彦舟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什么哇哇哇的,江旭听了半天一个字也听不懂。
他耐心耗尽,走进浴室随手抽了一张帕子,浸水泡软,拧干后回到房间给林彦舟擦脸。
以前江宁陆一斤两个也喝了个烂醉,他也是怎么照顾他们的。
习惯性地照顾别人,使得江旭比别人更容易发现他人不对劲,并且照应起来得心应手。
只不过他嘴硬,死不承认罢了。
江旭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想做点醒酒汤,结果这一打开,冰箱是一点东西都没有。
厨房里的只有一口锅,一个旧式电饭煲,不过看起来像是坏了,线皮裂开,裸露出里边的铁丝。
江旭给江宁发了消息,说自己不回去吃,林彦舟醉得厉害,怕他出事。
-江宁:OK,那我今晚不回家,我要云朵彻夜长谈。
-江旭:行。
江旭回家煮了醒酒汤,再装在保温杯里带到林彦舟家。
林彦舟依旧在睡觉,江旭将就坐在桌前刷题等他清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旭一个转头,就看到林彦舟坐了起来。
他头埋得很低,混乱的头发也跟着无力地下垂,只能看见下半张脸惨白。
“你醒了?”江旭把试卷收起。
“嗯。”林彦舟抬眼,快速扫了江旭一眼,视线却停留在他手上的红色保温杯。
江旭把醒酒汤倒进杯子里,递给了林彦舟。
林彦舟接过杯子,在手上转一圈,晃了晃还有些汤手。
“一次性杯子,你就将就用。”江旭说。
刚出锅的汤涌起的热气扑鼻,林彦舟吹了吹。
“你平时吃什么,家里连个碗都没有。”江旭好奇地问。
“外边吃。”林彦舟想了想,“你送我回来的?”
“不然呢?”江旭坐到旁边的椅子,二郎腿不受控地翘起,脚抖得厉害,极力掩饰着内心深处的慌乱。
林彦舟靠着床头,抿了一口汤,平静地问:“我做出格的事了么?”
江旭回想那熟悉又怪异的手感,清了清嗓子说:“没……没有。”
虽说他以前跟陆一斤大夏天光着个屁股蛋子下河洗澡,也算见怪不怪。
但他跟林彦舟压根不熟,这说出口,总有种说不清别扭。
“噢。”林彦舟音调拉长。
“那什么,”江旭站了起来,“醒酒汤在杯子里,明天我再来拿。”
“明天几点?”林彦舟问。
“再说吧。”江旭溜回了家。
浴室里的温热的水淌过肌肤,他给自己身上搓澡,脑子总是控制不住地想到林彦舟。
操!
江旭愤愤地说:“我就说他邪门吧。”
毒瘤,简直是社会的毒瘤。
多在他旁边留一秒,人都要疯十个度。
江旭躺会床上,刚拿起手机就看到林彦舟发信息。
太过巧合,这人是不是监视我?
-江旭:干嘛?
-林彦舟:你试卷没拿走。
-江旭:……
江旭一句话也不想说,被子蒙住头就睡觉了。
但,这一夜他睡得不太安稳,做了两个噩梦。
一是,林彦舟变成了猩猩,而他变成香蕉,被林彦舟追了二里地。
二是,他变成了猩猩,被林彦舟追。
他有些想不通,他都变成猩猩了,为什么还是被林彦舟追?
大清早的,江旭起床洗漱,给自己下了面,想到林彦舟。
他家穷得只有一个锅里,冰箱都是空的,连碗都没有。
江旭摇摇头,叹了口气,盯着手里的面三秒,多下了碗面。
他几口吧啦完自己碗里的面,就立马给林彦舟带上去。
林彦舟起得很早,门都是半掩着的。
江旭把碗放到桌上,说:“做多的,便宜你了。”
“你的呢?”林彦舟走了过来。
热气扑面而来,江旭假装不经意地挪动着身体,坐到沙发边上。
“我吃过了。”江旭眼神无处安放。
不过,林彦舟一点声音都没有。
江旭偷偷瞥了一下,林彦舟安安静静地吃面。
“你吃面怎么没声啊?”江旭问。
“可以有声吗?”林彦舟筷子一顿。
“也不是说必须发出点声音,但一点声音都没有就有点不习惯。”江旭解释。
“家里吃面不允许发出声音。”林彦舟很淡定地说。
江旭打量起林彦舟,这人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落魄公子哥的作态。
该不会真的是什么豪门逃跑的少爷?
“你怎么想的?”江旭回忆着之前听到的小道消息,“从一中转到这图什么?”
林彦舟看着江旭,最后垂下眼眸,“换个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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