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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故人
十五岁那年,我去寺庙为你求了十八籽,也求了,能不能让我们再见一面。
“姜早,你的作文又得了第一名! ”一位女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直接从后面抱住了姜早,吓了她一跳。
面对女生兴高采烈的拥抱,姜早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回应,不是故意扫兴,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自己就变成了一个淡人,学习淡淡的,吃饭淡淡的,和朋友们相处淡淡的,总之就是,活着,淡淡的。
就连姜爸姜妈都觉得姜早自从上了高中就变的沉稳了,以前带她去参加宴会活动,她总是反抗的要命,现在再出席,她也会礼貌的和人打招呼了。
“真是吾家有女初长成啊!”
每每提到姜早,姜爸都觉得骄傲,真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学习也不需要他们操心,不仅以全市第三的成绩考入F校,上次开家长会,早早还被重点表扬了。
“早早,你真是爸爸的骄傲。”
反观蒋乐就没那么幸运了,初中玩了三年,最后一学期恶补才把成绩提高,即使达到了一天学20个小时的高强度,他也绝没有想过放弃。
他当时唯一的信念就是:我要不和早姐一个班,那以后的作业怎么办!
高中那么难的作业,难道叫他自己写吗?
不行,绝对不行!
最后还是凭借超强的意志力,成功和早姐考到了一个班。
但是姜早不知道蒋乐吃了那么多苦,她只记得最后一学期,蒋乐的成绩直线上升,最后一直紧咬排名,每次出成绩他们两个人的名字都挨着,姜早把这称为孽缘:看吧,玄学的力量已经产生,不出意外,这货高中又要和我一个班了。
“嘿嘿嘿——早姐又见面了。”报道第一天,姜早同桌的位置就被蒋乐霸占了,不仅霸占了位置,更是逢人就说,
“看,这是我早姐,气场全开。”
“嘿!我老大,这回成绩第一!”
虽然被姜早威胁过很多次,再提她的名字,就把他打到学校的湖里喂天鹅。
谁知道,第二天,蒋乐就给她捡了一个鹅蛋回来,为这事儿,食堂的大爷每次一见着他,逮着就是一顿骂啊。
在蒋乐眼里,朝夕相处的早姐,还是朝夕相处的早姐,没什么变化嘛,最多的变化就是两个人都长大了而已。
蒋乐这样对自己说着,可是其实连他自己都不信,姜早还是以前的姜早。
比如,以前充满了运动细胞以及自带毒舌属性的早姐,现在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在位子上写写画画,真好奇她在写什么。
“你怎么写那么多脑残啊?!”
蒋乐震惊,蒋乐不解,蒋乐问号?
“滚一边去。”
“nc,难道不是脑残?”
“谁惹你了早姐,我去给你报仇,直接一拳头打他脸上,也用不着用这么……笨的方法。”
下一秒,姜早的拳头就落在了蒋乐的脸上。
她从来不敢在草稿纸上正大光明的写那个名字,但还是写了。
nc。
他在做什么,在哪个城市,还在搬水泥吗?上学了吧。
我们还会再见吗?
无数的疑问,在这三年里充斥了她的大脑和所有的日记,怎么就忘不掉呢,一辈子都忘不掉了吧。
“姜早?”萧宵看她站在走廊里发呆,跑到她的面前摆了摆手,
没反应。
“看你还有没有反应。”
下一秒,萧宵便开始挠她痒痒,
“别闹。”
“我就闹,谁让你不理我!”
姜早控制不住的笑起来,面对萧宵灵活的双手,还有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同学们,她真的无处可藏,
“我中午请你吃饭好不好,别……”
如果时间在此刻静止,姜早一定会觉得这个世上有神存在。
他们一定听到了,听到了这三年来,她认真许的每一个愿望。
不止一次的怨恨那个噩梦,那个和南川离别的噩梦,是不是如果当初没有做那个梦,自己就不会和南川分开,可现在,南川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她倒要怀疑是不是梦了。
“对不起。”姜早不小心踩到了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从她的一侧走了过去。
是没有认出来吗?
手里的卷子被撞散了一地,就像她的思绪一样,人来人往,身边开始响起不同程度的尖叫声,只有她还站在原地,静静的听着自己的呼吸声,看向那个更加高大的背影。
南川。
“听说了吗?五班来了一个帅哥!”
“真的帅的惊为天人啊,果然我这三年努力考到这个学校没有白费!真是老天眷顾啊!”
“不行我要和我妈妈说,我一定要转到五班。”
“不会是明星吧,听说他……”
直到坐到座位上,姜早也什么都没听进去,只有眼睛直直的盯着南川,他却自始至终没有看向自己一眼,
“早姐,那人是南川吗?”蒋乐在一旁小声的问,看到姜早的表情,他像明白了什么,不再问了。
其实,从姜早回城,蒋乐就一直在问南川的去向,但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模棱两可,直到有一次他很晚从补习班回来,看到姜早走在前面哭,边哭边说:我恨你南川,我恨你。
从那一刻起,蒋乐再也没问过姜早关于南川的事情,虽然他们仨拜过把子,但是看早姐哭成这样,南川一定是做了对不起早姐的事,他,蒋乐,永远无条件站在早姐这边!
讲台上的白衣少年正做着自我介绍,宽广的肩膀上,镶嵌了一张从小就巴掌大的脸,现在看来还是只有巴掌大,配上令人惊叹的五官,一笔一画,像是女娲精心雕刻,如果常玩游戏的,那张脸可以说和建模脸一样无可挑剔,足足有讲台高的大长腿,腕线过裆,手臂上暴起的青筋,修长的手指微微透着粉红,就像初见时一样,美的不可方物。
“他怎么能够和我们普通人是一个班级啊,根本就不是一个图层好不好。”
“大帅哥能来我们班,你就知足吧,以后他的水杯我包了,我要每天给他接水!”
班里的声音嘈杂的让人心烦,蒋乐把书往桌子上一拍,班里安静的像是开了消音键,
“老师,还上不上课了?”
“咳咳。”讲台上的王老师战略性咳嗽了一下,双手撑在讲台上,
“行,既然南川同学做了自我介绍,就不耽误大家时间了。”
“南川,那有个空位,你先坐过去吧,回头月末换座位的时候,大家都有挑选座位的机会。”
“谢谢老师。”
“哇偶!”南川一开口底下迅速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以及全程目送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好,大家安静下来,我们开始上课。”
五班有两位班长,一位是姜早,一位就是南川身边的这位,多妍。
“我们看一本吧。”多妍把书放在了课桌中间,
南川微微点了一下头,这节课是上的英语课,本来也不用怎么听都会,姜早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跑神儿了。
叮铃铃——
“早姐,喝水吗?我去给你接去。”蒋乐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这节课可真无聊啊,几个语法讲来讲去,我都想不明白到底哪难了?”蒋乐不知道在和姜早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换来了前面英语课代表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看什么看,本来就是。”
“你蒋大公子那么厉害,下次你上台给我们讲吧,也能让老王歇歇。”
“又不是不行,我蒋爷讲的不比他差。”
“呦你厉害,你最厉害了。”
两人还在斗嘴,突然右后方传来了温柔的女声,
“我们学到第四单元了,你要有什么不会的,我给你讲。”声音温温柔柔的,甜的像是能掐出水儿的水蜜桃。
位于同区域的几人,纷纷向后方看去,
“还得是班长,美丽善良,团结友爱。”
姜早回过神儿来,把英语书合上放了下去,拿出下节课要讲的卷子,仔细看着,一切都像无事发生。
“咳咳,那早姐我去给你接水了。”
没有什么情绪是难熬的,也没有什么一定是不变的。
如果不想认识,那就不认识。
要说,平时的姜早在学校很安静,那今天,她几乎是要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透明人,
“早姐,想吃什么?今天有家窗口开的烤肉不错,我先去买几串”
“我去占位置。”
蒋乐被人流挤到这一边,姜早被人流挤到另一边,好在唯一一点干饭的意志尚存,迅速瞄准靠着窗户的那一排,还没被人占领,占位经典皮肤之蒋乐的帽子,扣上。
总算松了一口气。
放眼望去,前面的抢饭大军挤的那叫一个你死我活,唯独有一处区域,清冷的可怕了,以南川为圆心,一臂为半径,没有人敢靠近,与其说没有人敢靠近,仔细看,简直像避瘟神一样。
早上不还挺受欢迎的吗,姜早疑惑,但也只是疑惑,保证其他的都没想。
“早姐,快来接住,饭!”
“哦哦。”
“这肉真不错,听说咱们学校这回又招聘了一批厨师,正往下筛人呢,要是投票,我绝对投烤串这一家。”
姜早没有说话,继续嚼着。
蒋乐绝不允许自己的话撂地上,尤其是今天!
“是吧,早姐,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偏偏姜早今天像跑神儿了一样,从上午接水就心不在焉的,
“早姐!”
“啊?”
“我问你这家烤串好吃不好吃。”
“好吃。”
“敷衍。”
“……”
“不是你到底在看什么呢?”
蒋乐顺着姜早的目光看过去,又是那小子。
“他不认识咱,那咱也不认识他。”蒋乐嘴上说的绝情,其实吧,在接水那个课间,他吧,去打招呼了,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变得太帅,南川才没有认出来,可事实,太伤他心了。
课间厕所门口接水中……
“急什么急,能不能让我接完,你再挤过来?你是想烫着我再烫着你自己,来个一箭双雕,两败俱伤?”
“好好,我错了语文课代表,您真是妙语连珠,出口成章啊!”
“找死是不是?”蒋乐假意挥了一下拳头,当然这都是男生之间的小打小闹,他把早姐的粉色小杯子放到上面,转身进了厕所,
“果然还是一个看脸的时代啊,有脸就是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
“一个男的,长得娘们唧唧的。”
“听说还是一个公司的小明星。”
“听过,唱的歌难听死了。”
难道南川已经出道了?
蒋乐放缓了速度,
“一副死装脸,不会让他好过的。”
蒋乐提起裤子,漫不经心的往外走,左走一个,右走一个,
“你走路长不长眼?”其中一个人在厕所里大喊了起来,
“你跟谁说话呢?”蒋乐停下步子,转身,抬眼看他,眼神极其轻蔑,
“……”那人扭头看到是蒋乐,快速提上裤子,
蒋乐的手指已经戳进了他的颈窝,一下一下戳着,
“出门记得洗干净手,要不然和你的嘴巴一样臭。”
厕所安静的连撒尿声都停止了,蒋乐又看向了另一个人,那人连连点头,看出来是满脸歉意,蒋乐收回眼神,大步走了出去,刚出门便撞上了南川。
“怎么,不认识哥们了。”蒋乐先开了话题,南川只是停顿了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躲避一旁的同学。
“我蒋乐。”
这回不用躲避同学了,却像没听见一样,一个眼神都没留下的,走了。
走了?就这样走了?蒋乐紧攥了一下拳头,愣在原地足足有三秒钟。
“看他干什么,吃饭!”蒋乐又往姜早盘子里塞了两串肉,
“不稀罕认识我们的人,我们稀罕个屁,吃!”
仅仅一天,姜早就体会到了大喜大悲,就像现在,校园里放着音乐,湖面波光粼粼映着如血残阳,天空和着晚霞晕染成紫红色,晚风吹动绿色的柳条,一切美如画,走在长廊,欣赏着风景,风景里突然出现了这三年来最想见到的人,你欣喜的几乎要跳起来,你想抓住他的手大喊,“我在这呀,我在这。”可这个人并不记得你,即使擦肩而过,也不记得你。
真是残忍,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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