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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迷藏(九)蓝莲花
赛特长这么大还从未受过此等屈辱!先是栽裤.裆,后被荷鲁斯一把扛在肩上,游街示众,彻底沦作行走的笑话!
而一切的一切,尽要从一刻钟前说起。
“起来,别睡了。”荷鲁斯费了好大劲儿才把赛特从被窝里拽出来。换作平时,赛特再怎么赖床,荷鲁斯都不会加以干涉,但今天却是例外。
按原计划,两人本应在今晨走访妮贝塔的面包坊,奈何某人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行程只得被迫推迟。
“不起!老子困,老子要睡觉。”赛特满面倦意,顾不得形象,眨眼间的功夫,又一头钻回被窝里。
昨夜为寻庙中遗骸,赛特一行人几乎彻夜未眠。可惜纵然将整座神庙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搜查无果。
回到住处时,天已蒙蒙亮起,赛特倒头就睡,而这一睡,更是直接睡到隔日正午。
“老子?睡糊涂了吧?就这么跟你哥哥说话?”荷鲁斯不由得调侃:“怎么,是没睡醒,还是忘了切人设?”说罢,一把掀开被褥,丝毫不给赛特躲藏的机会。
怎料下一瞬,被子的一角被猛地拽住,定睛一看,竟是赛特。
“什、什么人设不人设的?”赛特不甘示弱道:“人家这叫起床气,懂?”语毕,一把扯过被子,拽到一半发觉被子纹丝不动。一看,被子的一角正被荷鲁斯紧紧攥在手里,显然早早便识破穿赛特的意图。
还想挣扎?没门!
伴随荷鲁斯用力一扯,赛特连人带被,直接朝荷鲁斯栽个满怀!没等赛特反应过来,下一瞬,竟被荷鲁斯一把扛起,被迫人床分离。
“你、你疯了吗荷鲁斯!快放我下来!!”赛特极力挣扎,在荷鲁斯肩上拳打脚踢,却无济于事。毕竟要想和荷鲁斯比拼力量,简直毫无胜算。
“不放。”无视赛特的请求,荷鲁斯自顾自地朝门外走去,出户前还不忘将假发扣在赛特头上。
“你、你……你耍流氓!不讲武德!快放我下来,混帐东西!老子不想出门!!老子就要睡觉!!”赛特咒骂道,即便嘴上逞能,当荷鲁斯踏出户的那一刻,仍旧自觉地把假发戴好。
荷鲁斯笑着打趣:“什么?原来你能正常说话?”
“你!”赛特试图反驳,却欲言又止,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如何还击。气急之下,只能通过拳打脚踢来宣泄不满。
“你大可继续在我肩上撒泼,但我若换作是你,会尽可能保持低调,省得让更多人瞧见自己的丑态。”荷鲁斯从容道。
经他这么一提醒,赛特才惊觉,四周不知曾几何时已聚满人群。
“哎呀,你们快瞧,光天化日之下掳人,俺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见!”
“我看倒像俩口子闹别扭,也不嫌害臊。”
“啧啧,现今后生玩得真花哩,要俺说,瞅着更像夺亲!”
夺亲二字一出,赛特顿时老脸一红,着急忙慌地把脸埋进荷鲁斯的肩窝,全程没敢再抬头。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步伐骤停,赛特才怯生生地从指缝间张望——映入眼帘的是画有面包图案的巨型招牌,招牌上赫然写着五个大字:晨曦烘焙坊。
“约森街、烘焙坊,小蒂亚生前的住所,指的就是这里吧。”荷鲁斯喃喃道,望着眼前的巨型招牌,顺势将扛了一路的人儿从肩上卸下。
“这就到了? ”赛特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试问:“不过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毕竟艾利诺斯那家伙不在,贸然上门是否过于唐突?”
谁知,赛特这头话都没说完,荷鲁斯就径直走了进去。
赛特无奈跟上,心中不禁嘀咕,荷鲁斯这厮的脑袋怕不真是木头做的。一旦锁定目标,那么眼里除目标便再容不得其它。他从不思考过程是否合理、旁人如何看待,他不关心也不在乎。
在边陲之地排查墓碑也好,跑遍城里的花店只为寻那献花人也罢,包括眼下该以什么名义走访女孩家属、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荷鲁斯总是用着最淡然的态度,做着他所认为“该去做的事”。
而无视众人的目光,擅自将“不祥之物”带进城里亦是如此。
赛特跟在荷鲁斯身后推门而入,前脚刚进屋就见前台一漂亮女子迎着笑脸,热情招呼:
“欢迎光临晨曦烘焙坊,两位客人下午好啊。”
“您就是妮贝塔女士?”荷鲁斯粗略地环顾四周,而后径直朝前台走去。
女子一愣,缓缓开口:“不是的客人,那是家母。”半晌,道:“请问您是?”
“我叫荷鲁斯,是一名驱……”
“伽罗!我叫伽罗。”三步倂作两步,赛特飞速站到两人之间,紧接着握起女子的手,用力摇晃,深怕再让荷鲁斯多说两句,驱魔人、降妖除祟这种乱七八糟的话都能直接蹦出来:
“我们是艾利诺斯……啊呸!是诵经祭司大人的朋友,初次见面,敢问姐姐芳名?”
女子小脸一红,注意力全集中在被赛特握住的手上,腼腆道:“原来是祭司大人的朋友啊,我叫多米莉亚,是晨曦烘焙坊的现任掌柜,”顿了顿,道:“话说,你们找我母亲可有事儿?”
赛特打哈哈道:“其实也没什么事,这不,前天刚从外地回来,见了几个朋友,让他们介绍城里都有哪些好吃、好玩的。艾利……咳,祭司大人就说,妮贝塔女士的烘焙坊有着全阿尔诺西最好吃的面包,非要我们尝尝,咱寻思着就过来了。”
可真有你的,伽罗,荷鲁斯心道。说得跟真的似的。
多米莉亚闻言,欣喜地握住赛特的手,再也顾不得害臊:“祭司大人当真这么说了?阿尔诺西最好吃的面包?能被祭司大人记住,此生无憾了,真的无憾了!”
这么夸张么,赛特心想。看来艾利诺斯那厮在人们心里占据的份量远远超出他的想像。
赛特道:“不过莉亚姐姐真厉害,年纪轻轻就当起了掌柜,这么大个铺子就妳一人在顾呀?”
“过奖了,没有的事,”多米莉亚含蓄地笑了笑:“其实这本是家母的店,不过母亲年事已高,近些年来腿脚愈渐不好使,如今多半都待在二楼歇着,掌柜的重担自然就落到我头上。”
语毕,转身给赛特和荷鲁斯添了两杯水:“来来来,别光站着,都坐着聊吧。你们看想尝尝哪些面包,多挑几个,就当是送你们的见面礼。”
“姐姐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赛特道,目光不由自主地在一块大饼上游走,想想从昨晚到现在都未曾进食,肚子确实饿得慌。
多米莉亚见状,以为对方没好意思拿,于是直接掏出袋子,往里头装了好几块大饼,塞到赛特手里。
“都是刚出炉的,可好吃了!快趁热吃了吧。”说完,又掏出另一个袋子:“我再给你们装点其他的,吃不完可以带着走,要看到哪些喜欢的自己拿,别跟姐姐我客气啊。”
话音一落,就见多米莉亚又抱来一袋被撑得鼓鼓的纸袋,面包一个叠着一个,几乎都遮住了她的脑袋。
荷鲁斯从她手中接过纸袋:“谢过掌柜。”
“不用谢!小意思~”多米莉亚摆了摆手道:“还请替我向祭司大人转达谢意,感谢他对晨曦烘焙坊的支持,有空常来,我们不定期会推出新口味,届时也欢迎你们一同前来品尝。”
“必须的,必须的。”荷鲁斯应对道,趁着多米莉亚不注意,悄悄取下金手镯放在柜台上,作为面包的报酬。
赛特默默站在边上,将一切收入眼底,随后撕下一块面包放进嘴里——入口的瞬间一股清淡的花香在唇齿间弥漫开来,从一开始的略带苦涩逐渐化作甘甜,这一刻,他品尝的不再只是面包,更是一段回忆。
曾经,他去过一个地方,那里遍地鲜花,还有一棵参天大树相伴。可回忆到此便终止了,赛特只能望着手里的面包出神,任由那份余韵在心中蔓延。
良久,才缓缓开口:“这面包是什么做的?味道好特别啊。”语毕,又往嘴里塞了几口,仔细地品尝。
“这是莲花饼,是我们店里卖的最好的一款。”多米莉亚笑着表示:“原料是取自外地进口的蓝莲花,成本可贵了。”
“蓝莲花?”荷鲁斯下意识脱口而出。
“是啊,这是母亲亲自研发的风味。据说是当时住楼上的孩子喜欢莲花,才为母亲提供了灵感,”多米莉亚说着还不忘给两人续上水:“之前我们这儿的楼上一直都是租出去的,给了一对母女,丈夫貌似经常跑外地的样子,没怎么见过。这不现在房间空出来了嘛,就被母亲改建成一休息室,累了还能上去坐一会儿。”
听此,荷鲁斯和赛特默契地交换了眼神,他们都猜到,多米莉亚口中的孩子正是小蒂亚。
不过按多米莉亚的意思,貌似那一家子如今也不住这儿了。
赛特灵机一动,衔接着话题问道:“那后来呢?怎么就搬走了?”
“后来啊,”多米莉亚不由得感叹,脸上隐隐透着惋惜:“后来的事也是听我母亲讲的。据说某一天,那个喜欢莲花的孩子失踪了,她的家人接连找了数天都没能找着。事后,骑士团介入搜查,却依然无果。无奈之下,搜查人员判定了孩子死亡,搜查行动也就此终止。”
“他们替她办了葬礼,在城外立一座墓碑,墓碑之下埋着女孩‘生前’喜欢的玩具。至于女孩的身体则始终没找到,是死是活更是无从得知。”
“后来那对夫妻就搬家了?”荷鲁斯问。
多米莉亚摇了摇头:“在葬礼的七天后,孩子的母亲生了场重病,不多时便与世长辞。丈夫则离开了伤心地,至今无人知晓他去往何处。”
赛特和荷鲁斯闻言,面面相觑。与多米莉亚简短道别后,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出烘焙坊。
前脚刚一踏出,荷鲁斯便察觉身后传来一股强烈的既视感,他迅速回头,一抹深绿色的斗篷掠过视野,转眼便消失在了街角。
“哥哥这是怎么了?”面对荷鲁斯的一惊一乍,赛特关心道。
“不,没什么,”荷鲁斯道:“估计是我多想了。”
赛特双手抱胸,挑起半边眉毛:“那现在怎么说?去神庙?”
荷鲁斯点了点头。
“不过也真奇怪,既然小蒂亚的身体就藏在神庙中的某一处,又怎会找不着?尸体还能凭空消失不成?”赛特喃喃自语道。
半晌,才听荷鲁斯缓缓张口:“尸体不会凭空消失,能让尸体消失的,从来就只有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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