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B恶女改造指南

　　“殿下！此事风险太大。”秦沐风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脸色难看，一把攥紧柳温的衣袖。
　　柳温看着平整的花纹扭曲，饶有兴趣地打量秦沐风，耐心等他下一句话。
　　秦沐风深吸一口气，试图用最现实的利害关系唤醒她：“人心难测，盛川他今日能为您所用，明日未必不会被人撬开嘴。殿下，此举无异于将身家性命悬于他人一念之间！一旦……”
　　“一旦事发，便是……便是弑父之罪，天下共诛之！”
　　弑父。
　　这两个字竟让她感到一种诡异的熟悉。
　　一段久远的回忆，此刻无比清晰地撞入她的脑海。

　　金銮殿上，满地猩红。她手中的长剑还在滴血，脚边是父皇的头颅。
　　柳温缓缓回头。
　　秦沐风站在殿门逆光处，脸色难看得吓人，一双总是温润沉静的眼，此刻猩红得欲要滴血，震惊与痛苦让他近乎崩溃。
　　秦沐风那目光，死死地钉在她脚边那颗头颅上。
　　仿佛…被她斩下的不是当朝天子，而是他秦沐风的生身之父。
　　“柳温！”他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语气，“你可知，这是…弑父！是天道人伦皆不容之罪！”
　　秦沐风猛地绕到柳温面前，用从未有过的力道扣住她的双肩，迫使柳温不得不直视他瘆人的目光。
　　猩红的眼瞳翻涌着痛楚与绝望，秦沐风近乎嘶哑地喊道：“即便你手握重兵，算尽人心，可‘弑父’二字，会化做业火，日夜焚烧，直至将你焚烧殆尽！”
　　他气得颤抖的手，指向上方，仿佛要戳破穹顶：“后世史官的笔只会比刀剑更利，百年之后，当人们提起你的名号，第一个想起的永远不会是你的政绩如何……”
　　秦沐风一字一顿，每个字都是血淋淋的事实：“而是你如何踩着生父的头颅，登上的皇位。 ”
　　敞开的大门，忽然灌进狂风，吹得殿内烛火剧烈摇曳。
　　斑驳光影在柳温脸上交错，她凝视着秦沐风眼中倒映的自己，忽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
　　柳温反手将尚在滴血的刀横压在秦沐风颈间。
　　温热的血珠顺着刀锋滑落，洇湿他的衣领。她手腕稳得可怕，刀锋不偏不倚贴着命脉，烛火在染血的刃上晃动。
　　“史官？今晚只会有长公主柳温平乱逆贼这一件事。”她耻笑出声，刀锋又压下分毫，血线自他颈间渗出：“所以你是想当谋逆者，还是成为我的股肱之臣？”
　　……
　　回忆与眼前的画面重叠，让她此刻的眼神变得复杂而诡异。
　　柳温看着眼前正竭力劝阻的秦沐风，她好像想通了什么，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转身面向秦沐风，一把抱住他。
　　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不知谁暖了谁。
　　“殿下？”秦沐风不太敢动，突然的拥抱意外让他安心，刚刚还在沸腾的血缓缓平静下来。
　　“不会出意外！”柳温微微退开一些，仰头看着他，眼神异常明亮，像是承诺，“只会是意外，他会好好地活着，以一个普通身份。”
　　因为…上辈子的结局太烂。
　　柳温死前，一直被万民唾骂。杀完一批反对者，只会多一重暴君的称号。
　　柳温并不想重蹈覆辙，她语气放缓：“盛川的相好都是我的人，他也早早就在替我做事，他不敢反。”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朝堂上的那些人，还有父皇…他们可不会给我徐徐图之的机会，所以我必须先下手为强。”
　　突然，秦沐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向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如同立下誓言。
　　“殿下。”他唤道，目光平静地与柳温对视，“如果……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必须行……那一步的时候。”
　　他微微停顿：“我……可以去处理干净。由我亲手去做，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您没必要背上弑父骂名。”
　　系统在旁边看得清楚，柳温故意卡假死bug的操作，并没有违背改造守则，但它不理解男主为什么要掺合，感情对于小系统来说太复杂。
　　柳温瞳孔骤然一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诧异。她定定地看着秦沐风，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他。
　　她了解他，甚至胜过了解自己。
　　柳温十分确信，以秦沐风的才能与心性，即便秦沐风回到赤瞳国继承皇位，他也只会是一位优秀的守城之君。
　　他骨子里那份根深蒂固的仁慈，正是前世无数次交锋中，她能屡屡抓住破绽，获胜的关键。
　　秦沐风竟然会主动提出替她弑父，柳温有些吃惊，这是前一世从未有过的事情。
　　柳温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锐利的眼眸微微眯起，闪过了一抹暗沉的笑意:“你要是以前也这么会说话就好了。”
　　秦沐风一愣:“以前？”他虽混进公主府许久，可柳温最初一直防备着他，他和柳温有交谈的机会屈指可数。
　　柳温笑着点头:“对，就是以前。”
　　柳温转身捧起一堆卷宗，扔到秦沐风怀中：“现在你该做的就是帮我找出一个名叫刘昱萧的人。”
　　“他是苏大户外室的弟弟，在倚春楼当琴师。他知道不少关于朝中某些大臣的阴私秘事，暗地里为太子收集信息，并且他如今的姘头，是昌平侯夫人的贴身侍女。”
　　柳温又抱了高高一堆放在秦沐风身旁，现在她的书案上只剩零星几本未处理。
　　秦沐风顺从地接过手，缓缓翻看起来。
　　柳温躺在靠椅上，静静看着，秦沐风看得很快，一目十行，就算发现手中卷宗是其他人，也会耐心看完，甚至还时不时从其中抽出一些放在旁侧。
　　秦沐风的手指算不得好看，不够平滑，不够纤细，近乎病态的白也算不上优点，柳温却忍不住看着这双手翻过一页页纸张。
　　或许是服用过的药起效，或许是纸张翻动的轻微沙沙声太适合小憩一会，柳温默默闭上双眼。
　　黄昏柔和，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交织在一起，竟有一种奇异的安宁与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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