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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小姐,这个怎么样?”
“不行不行,他右脸怎么歪歪的?”
“那这张,五官端正,眉眼舒展,看起来就很旺妻。”
“嗯,还不如上一个,那个好歹歪的有特点,这个丑的相当平庸。下一个。”
“这个,眼型很好看,光是看画像就知道是个大眼睛。”
“光是看画就知道画师人很好,再换!”
“小姐,我看着都挺好的呀,您怎么一个都看不上啊?”春燕放下画轴,揉揉自己酸涩的手臂。
这一个上午她已经不知道举起多少副画轴了,真不知道这小小的京城地界哪来这么多公子哥。
林嫣姝吐出嘴里的红枣核,道:“我的眼光多高,你不知道?快点,下一幅,母亲让我这两天就选出来,你耽搁了时间你去和母亲解释啊。”
春燕看看木箱里堆成小山的卷轴,不断的有婢女捧着画像进屋,小山好不容易被‘铲’掉一个尖,很快又被上一捧‘土’。
林嫣姝发愁的看着‘小山’,狐疑道:“母亲真的是从昨天才开始收集的吗,我怎么觉着这是收集了几个月的量?”
“是楚府昨天深夜送来的,原先是为着楚小姐准备的,但后面用不着了夫人便要了过来。”
林焉殊回头看向声音的来处,冬竹抱着一沓摇摇欲坠的书册进来。
林焉殊道:“这又是什么?”
冬竹小心翼翼的将书册放下,回道:“是楚小姐之前为这些公子哥们编排的小册子,里面记了他们平时的为人处事和亲近的友人。”
冬竹拿起一本打开,翻了几页确定了纸上的内容,压低身子将本子送到林焉殊眼前,小声道:“还有这些人是否有红颜知己,平日里会不会去那种地方,都记在上面了。”
林焉殊很是意外,接过本子翻看起来,问道:“楚娴呢,她怎么不自己送过来?”
冬竹眼神闪躲地回道:“楚小姐她....她是亲自送来的,但临时有要紧的事离开了。”
林焉殊听出她话语中的迟疑,直接了当地问道:“是不是京中有人在传我与太子之间的闲话?”
冬竹心头一跳,瞥了眼林嫣姝正正好和她的视线对上,赶忙心虚地低下头,小声回道:“是。”
林焉殊不屑道:“哼,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他们现在传到什么程度了?”
冬竹看了眼她的脸色,谨慎地说道:“小姐放心,只是猜疑小姐是否会成为太子妃,并无其他过分的话语。”
林焉殊自是知道冬竹这话说一半藏一半,也不再追问。因为就算不刻意去了解,她也大概能猜到那些人会说些什么不入耳的话。
无非就是些妒恨成性之徒,靠着诋毁女子的名声满足自己扭曲的内心。
那些人怕是真的以为只要将她的清白与太子捆死,她就会慌不择路的上了太子的贼船。
林焉殊随意的翻了翻,漫不经心地道:“母亲中意的那几位公子,品行确实是无可置疑,家世虽不说多么显赫,但在朝中都有靠山想来太子不敢随意动。只是.....”
她轻轻合上册子,语气果决地道:“太过温顺,于我而言无甚用处。”
室内寂静无声,一旁整理画卷的春燕停下手中活计,与冬竹眼神碰撞,道:“小姐,夫人是希望您家过去之后不会受委屈才选的那几位公子,若是一位性子强势的......”
冬竹接话劝道:“小姐和姑爷若是性子不和,将来相处起来怕是艰难,夫人也是一片良苦用心。”
‘我知道母亲的用意,但我需要的不只是一个暂时可以栖身的港湾,更是一柄可以刺向太子的利剑。’
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眼神掠过屋内堆放的木盒和书册,飘向窗外树梢上随风而的的树叶。
她道:“婚事不过是一时的逃避,太子今日在京中敢这样大肆散布流言,定是对这件事有十成十的决心。先不说一个性子弱的人有没有胆量与我订婚,即便最后能顺利完婚,东宫的怒火我们能承受的住吗?”
冬竹隐约听明白了些她的对这场婚姻的真实期盼,手中书册不自觉攥紧:“小姐的意思是.....”
林焉殊起身走至窗前,微风吹乱她的发丝,眼神却更加坚毅,她道:“我要的是一个有能力与东宫周旋的人,能够牵制太子,这样我林家才能在夹缝中寻得一丝生机。”
她转头看向冬竹道:“去禀告父亲,这些人我都不满意。待大哥回京后,还希望父亲和大哥能一同出面为我撮合一门亲事。”
冬竹闻言一怔,楞楞地看着她,脚下像是生了根,定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
林焉殊也不催促,只倚靠着窗沿,午后日光将她的影子拉的斜长。
“小姐。”冬竹紧张的嗓子发哑:“开弓没有回头箭,若真的走上了条路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总好过任人宰割。”林焉殊眼神如炙热燃烧的烈火般看向她。
冬竹凝望着她单薄的身子,明明是个还未出阁的少女,此时眉宇间却尽是坚毅。
冬竹闭眼深深吸进一口气,再睁眼眼中一切担忧和不安皆消失殆尽,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心。
“是,奴婢这就去禀报老爷。”
京城内,有关林焉殊和太子的传言愈演愈烈,所幸前些时日她在珍宝楼内突犯咳疾,夜琴抱着她急奔回府的场面被不少食客都看见了,做不得假。
林季礼顺势放出消息,称林府小姐自游湖会回来后旧疾复发,已陷入昏迷,命悬一线。林府门前随即张贴悬赏,重金寻找药神谷神医为林家小姐医治。
此举算是奏效了,毕竟一位生命垂危的小姐通常是不参与任何婚事考量的,太子原先的计划也暂时被按下了静止键。
就在林焉殊以为争得一丝喘息时,然而次日清晨,林季礼照常上朝,却临近午时也迟迟未归家。
“冬竹,你去门房等着父亲回来。”林焉殊坐在木凳上,八仙桌上摆着几盘清淡的小菜。
冬竹担忧地看着她,双唇微动,终是默默退了出去。
她此时失了胃口,指尖无意识的轻点在白瓷碗边,修剪的短圆的指尖和瓷碗碰撞发出清凌凌的声响,一下接着一下,直在的人心底发凉。
日头渐渐爬至正中,廊下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很急,很重。
林焉殊停住指尖的动作,倏然收指,指甲因为用力而发白,瓷碗轻微的摇摆起来。
进来的却不是冬竹,而是府里管家唐伯。他额间薄汗顺着脸颊流下,衣衫微乱,不似他往常那样淡然。
唐伯递上手中攥着一封信件,手臂微颤,道:“小姐,太子的信。”
林焉殊心头一颤,慌乱的起身,衣摆将瓷碗茶杯碰落在地,碎裂的声音像是炸开在她的心头。
“太子派人送来的?还是......”她止住话语,连自己都觉得荒谬。
唐伯神色莫名,声音压得低低地道:“是派人送来的。来人是祁修撰,还带了个白衣服的公子,看着不像是下人。”
“祁川?”林焉殊不敢置信的低声呢喃。
“是,老奴怕修撰在府面前太过惹人注目,已经将人请去东厢茶厅暂候。”唐伯问道:“小姐是否要见一面?”
林焉殊并未立即应答,接过信封打开,指尖掠过封口的火漆蜡印完好无损,问道:“母亲在府中吗?”
唐伯摇头道:“夫人和老爷今晨是同一时辰出府的,为小姐看病的神医昨夜已经到京城郊外。想来夫人带着人也快回来了,小姐是否要等夫人回来再和修撰见面?”
林焉殊拆信的手一顿,目光随意的瞥了眼信的内容。
信上字迹苍劲有力,不是祁川的。
言辞恳切,不过是些慰问人的话语,与其说是忧心她的身体,倒不如说是在担忧他自己的计划恐无法实现。
她目无波澜的扫过这些华丽的词藻,太子恩威并施的提及到,他已经派人寻得神医,现让祁川带神医上府医治,望她身体早日康健可以参加下月宫中举办的赏花宴。
林焉殊冷哼出声,她原以为会是祁川借着太子的名号想要与她见一面。这些日子,父亲将府内外的侍从,暗卫彻底清扫了一遍,现在没了人和他打配合,应该是连府门都难以接近的。
现在倒是有意思了,两个神医,到底谁会是真的呢?
正是因为父母对此事的闪躲和讳莫如深,曾经让她不得不更加偏向相信祁川。然而,现在祁川的立场还未明晰,一切判断重回到了迷雾当中。
林焉殊将信封递还给唐伯,道:“还劳烦唐伯为我代笔写一封感谢信给太子。”
唐伯躬身双手接过,问道:“老奴明白,那茶厅的两位小姐要如何安排?”
“让他们等着。”林焉殊声音冷淡道:“信写好交给他们带给太子。母亲既快回府了,那就让神医和那白衣公子见上一面,他们若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还望唐伯能一次不漏的及时告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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