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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吻,初见
沈昭默了默,一下一下擦净清逐剑剑身。
清逐剑是师尊亲自给他锻造的,寒光似铁,削铁如泥,剑柄处还挂着一个极旧的香囊,想也是师尊赠的。
沈昭在云尧面前坐下。
清逐剑剑柄繁复的花纹在夜中细细碎碎地反着幽光,剑尖抵在温热的胸膛上。
沈昭垂着眸,面上带着几分立起的疏离,客气道:“因我之过,意外将您困于我身边。”
“我很抱歉,待取出母蛊,您便可得自由。”
云尧挑眉,冰凉的指节触着剑尖,“你是打算生生取出来。”
莫名的胸腔里升起几分怒意,不由得语气也变得刁钻。
“嗯。”琥珀的眸子被长睫掩着,看不出情绪。
“然后放你重新给你的好师尊招魂。”详装平稳的语调再也掩不住怒意,云尧冷眼看着沈昭。
妒意,怒意在火炉中旺盛得烧个不停。
“云尧”与沈昭相处的场景在他眼前不断回闪。
一股热流直直地冲上头脑,妒意驱使着他做出冒进的举动。
他吻了沈昭。
紧紧的,密不可分的。
水流般的触感攀上嘴唇,沈昭一愣。
张嘴想说什么,那触感便闯进了从无人问津过的细嫩的口腔。
先前唇上被咬出的血痕被细细舔舐,血丝被另一人完完全全地卷走。
水流开始泛出热意,隐约地化为人类的温度。
沈昭回过神,细微的呜咽从齿缝中流出,他试图挣了挣。
拢着后脑的手掌立马死死地锢住,不留一丝余地。
双手被握在一起,清逐剑拨在了一旁。
沈昭也有些恼了,他狠狠用力咬住嘴中肆意妄为,攻城掠池的舌。
血腥味瞬间盛满口腔。
作乱的舌却不见得收回,细细地舔过上颚,和咬人的牙尖,带来奇怪的颤栗。
沈昭放下心底由相似长相带来的一丝不忍,腕间一转,禁锢便被解开。
抵在胸腔处一推,终是将强吻的人推开。
云尧眼神黑沉沉的,像拢着大雾一般。
他哑声开口,“你难道不是想要师尊这样对你吗?”
沈昭持剑的手一僵,清逐剑触碰地面擦过令人牙酸的声响,琥珀的眸子再一次抬起。
却不是冷冽,迷惑又带着迷茫。
云尧缓缓地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假若我是你的师尊,你不希望师尊这样吻你吗?”
指节抚上青年怔然的脸庞,轻轻蹂躏着眼角细嫩的皮肤,带出眼尾的薄红。
他轻声诱哄,“你想把师尊留在身边。”
他虚虚地将沈昭环在怀中,不泄露出一丝此刻不该有的情绪。
“你想要师尊永远陪着你。”
“是。”沈昭轻轻地闷响在怀中响起。
云尧指节骤然攥紧,一瞬又强迫自己分开。
热气被吹进青年敏感的耳朵。
他接着道:“那如果师尊娶妻生子,徒儿能接受吗?”
“……”沈昭默着,没有作答。
“如果师尊的生活里再也没有徒儿,能接受吗?”
云尧仿佛割裂开来,声音越是温柔,脸色便越是阴沉如水。
纠结的,恶心的。
他只有披着这一身皮囊,藏在名为“云尧”的阴影里,才可得到半分的亲近。
伥鬼。
他不过是“云尧”的伥鬼。
翻江倒海的恶意中伤自己,也重伤别人。
他恶上心头,舔上了眼前颤了颤的耳垂,发出啧啧水声。
沈昭一顿,却没有反抗。
云尧的吻,从耳垂逐渐落在白洁的后颈,再是颈侧。
一点一点,向前向上。
“把我当成他吧!”他最后向着高耸的金身祈祷。
即便与之相比,我是那么的不堪。
他想。
长久的默许后,沈昭像是缓过神,冷声开口。
“但你不是我的师尊。”审判利剑一般落下,劈开暧昧的氛围。
青年琥珀的瞳孔不再含着浅淡的依恋。
判词掷地有声:“我是否爱慕师尊,是我与师尊的事,与你无关。”
初生的阳光自木窗中照进,直直地分割开一道界限分明的线。
一半是暗,一半是明。
青年身形俊俏,影子在道庙灰扑扑的地上拖得很长。
云尧注视那长长斜斜的影。
仿佛他真成了十恶不赦的厉鬼,脑内不断放着各种禁锢沈昭自由的方法。
他敛起神色,重新扬起笑,自阴影中走出。
若无其事道:“只是我看你迟迟没有辨别出心意,特意想出的法子罢了。”
“若是你真剖了心,那又怎么去调查师尊是如何仙逝的。”师尊二字被咬得极重,云尧磨了磨牙。
沈昭收了剑,未置一词。
——
先前为了长恨花,偷偷摸摸去魔域被放了本源魔气,沈昭这回反倒光明正大趋势着清逐剑直入魔域。
他面上仍是冷冷清清,心底却一团乱麻似的蜷起。
云尧句句疑问仍在耳边回响,沈昭荒谬地得出否定的答案。
被强吻时,睁开眼看见是与师尊一同的面容,也没让他升起抵触。
他越探究越恼。
内心一边嚷着师徒恋是绝无可能的,一边嚷着他就是对师尊抱有别样的心思。
或许从第一面起就是恼人的感情。
沈昭正是在原先佛庙的门前,遇到师尊的。
那时他与家人一起进庙礼佛。
金刚怒目,佛像慈悲。
来来往往皆是些熟悉的豪绅家的,沈昭年幼便一旁去走,不掺合交际。
他沿着大殿旁的小道一路走,越走越深,回过神已然迷了路。
小道弯弯曲曲通向一片茂密的竹林。
竹影重重叠叠,成了一片墨色。
周围一片寂静,唯有树叶沙沙随风作响。
小沈昭后知后觉涌上惧意,他急匆匆甩头往回走。
许是跑得太急,与前来寻他的小沙弥撞了个满怀,两人跌坐在地。
“云尧”便是在这时遇见的。
“没事吧!”小沈昭一抬头,就看见一张勾魂摄魄的狐狸面,他愣在原地,耳畔攀上不自觉的红意。
白衣公子见他怔样,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那张脸贴得更近。
让小沈昭清晰地看见“云尧”狐狸眼中的关切,左眼下血红的三颗小痣,闻见他身上淡淡的药味的清苦气息。
小沈昭脸也涨的通红,愣愣地问白衣公子:“你是神仙吗?”
云尧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挽了挽有些拖地的衣袖,啼笑皆非道:“可以算。”
粉雕玉琢的娃娃仰起脸,勾着他的衣襟,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与敏锐。
云尧捏了捏小沈昭的脸颊肉,将他扶起。
小沈昭站起身,衣角带上些泥也掩不住满身的富贵气息。
小沈昭地下头,摘下腰间的玉佩,递给云尧,脆生生道:“那神仙可以保佑我的家人吗?”
云尧目光触及玉佩上的“沈”字,脸色微变。
一旁的了然住持瞧见沈昭,笑呵呵道:“小沈公子,可是来庙里礼佛?”
小沈昭眼还是巴巴地盯着“云尧”,面上流露出几分可怜,道:“是的,了然大师。”
语气仿地倒是像模像样,了然住持一手盘着佛珠,一手摸了摸小沈昭的头。
云尧还了玉佩,笑眯眯捏着沈昭的小脸,语重心长:“小沈公子也可以自己去当神仙,保护家人的。要是靠我,小沈公子可是要失望了。”
“好吧!”小沈昭失落地垂着眸,转身磨磨蹭蹭地走,边走边假装抹泪。
几经磨蹭也不见有人来哄,一回头,狐狸眼的白衣公子笑眯眯地朝他眨了眨眼。
沈昭红着脸溜了。
原先碰在一起的小沙弥安安静静地给沈昭带着路。
小沈昭紧紧攥着还带着暖意的玉佩,悄声问小沙弥:“神仙从哪里来的啊?”
小沙弥眼镜瞪得极大,摇了摇头。
小沈昭:“那他也来庙里礼佛吗?”
小沙弥:“他今日才来,一来便拉着住持,我也不知道。”
“那他叫什么?”
“性云,字不知。”
——
魔域妖也好,魔也罢,罕见地扎堆一起往外逃。
城门被挤得水泄不通,告示上的通缉令飘飘浮浮,露出一张冷冽的脸。
九尾的大妖勾着小妖,曾一逢面便打在一处的魔神神秘秘地往他身边凑。
“你知道最近在魔域大肆作乱的人是谁吗?”
九尾看见魔这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分外不爽,嘴硬道:“当然知道,谁跟你一样蠢?”
魔闻言,喜极而泣,越过小妖一把搂住九尾:“兄弟啊!还好有你!!那个人就是我们在噬血秘境中遇见的那位。呜呜……我都要被吓死了。”
“他把八城主手下的魔全都屠了个遍,你说我们要是在遇见他可怎么办!”
魔哭得一把鼻涕一包眼泪,手上的污泥全抹上九尾干净的衣裳。
九尾却没作反应,他结结巴巴地问:“就是那天……那个黑衣服的……那个?”
“是啊!谁知道是修士啊!还那么残暴!”
九尾惊出一身冷汗,身旁的小妖已经开始不住地瑟瑟发抖。
他又问:“你确定吗?”
魔嚎得凄厉:“确定啊!我亲眼瞧见的!”
九尾脑子转得飞快:“你说他屠戮了八大城主的手下,可见实力不凡。”
“这种修士是不会记得我们这种小杂碎的。”
九尾强装镇定,努力憋出词句来安慰。
挤挤攘攘的人群将三人挤散,魔朝九尾挥了挥手,似是做了个“再回”的口型。
九尾转身,扭扭捏捏地也挥了挥手,而后朝着西南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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