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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说
白雾不知何时悄然弥漫，谢欣怡想起徐桓送自己时曾穿过雾气昭昭的小路，这大概也是类似的区域，属于鬼的领域。
大抵是看她面色不好，曲靖放缓速度，紧绷的气氛终于有所缓和。
“不要害怕。”他低声安抚。
“我不怕。”只要你没有害我的心。
二人在白雾环绕的世界穿梭于人群，融于他们，又独立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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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一人一鬼在昏暗的灯光下沉默行进，没了刚来时热闹的故事讲解，气氛稍显沉重。
昨晚的告示牌立在必经之路，上面帖了新的纸张，在昏暗的灯光下未干的浆糊反着微弱的光。谢欣怡还未看清上面的字，一旁的曲靖扳过她的脸，一脸柔和笑意，眼神却冰冷空洞。
“不要看。”他说。
谢欣怡讷讷地点着头，乖顺地被牵回家，直到几声呼唤才堪堪唤回意识。
“刚才吓到了？”曲靖终于恢复回那副温柔解意的模样，没了刚才的冰冷疏离。
“……没……”谢欣怡嗓子干哑，好像卡了东西，轻咳几声才找回原本的声音，“咳咳，没有。”
曲靖默着表情，抬手摸向谢欣怡的发顶一下又一下地捋着，她被摸得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像过去那样有话直说，感觉说错一句话就会掉了脑袋。对于曲靖，她今天有了新的认知，仅凭着第一眼的好感差点就把宝都压在一个人身上，简直大错特错。
莫名的压力在他们间蔓延。
“要听听吗，我的故事。”超出预想，曲靖竟要开口诉说，这倒弄得谢欣怡不知该如何接话。
许是认定再隐瞒下去对谁都无益，曲靖引着谢欣怡坐下，指尖划过耳廓让她准备好聆听，低沉轻柔的嗓音平静地叙述那时的遭遇。
“我是厉鬼，”他捻过谢欣怡鬓边的碎发开始剖白，“对不起我怕吓到你所以把这事瞒了下来。我死于歹徒刀下，第一刀捅歪了，把我从车上撞了下来，车筐里的油皮纸掉进草窠里——那是爸爸托人买的点心，那天我自告奋勇帮他拿一趟。”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看向她，眼中漫上温柔，“是非常好吃的点心，说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买到。”
谢欣怡听了不由心酸，接下来的事谁都清楚，曲靖成了鬼，点心再也吃不上了。
曲靖继续自顾自地说着：“那个时候我血气方刚面对歹徒并无畏惧，看了太多武侠小说以为能惩恶扬善。可肉身哪抵挡得了刀子？我倒在血泊里被捅了好几刀，那个人当着我的面拆开油皮纸，发现里面只是点心骂得可难听了。
“再后来我留了下来，把大半的能量都用来找人，可弄成现在这副模样也没抓到凶手，或许那人早在别的地方被抓起来判了死刑。”他摊开手展示自己半透明的身子，看着可怜兮兮。
谢欣怡对他的遭遇表示惋惜，前途无量的大学生遭遇这样的事是谁都会不甘心，更何况在这个年代的大学生更是稀缺物种，所花费的时间精力还有金钱更是无法估量。
“假如……我是说假如歹徒还活着，你找到以后会怎么做？”虽然心中已有答案，但谢欣怡还是问了。
“杀了他。”曲靖毫不避讳，甚至笑得比往日更加温和，仿佛他已经手刃真凶获得解脱。
看他这副模样谢欣怡有些胆寒，如果是怒不可遏还能理解，可现在她倒觉得厉鬼果真是厉鬼，不要去猜测他们的下一步反应。
说到厉鬼，谢欣怡好奇曲靖是不是也有像徐桓那样破烂不堪的恶灵形象，嘴巴比脑子更快地脱口而出，收获一句“你还真敢问”。
“不要好奇，普通人的心脏可受不了。”
“我看过……”谢欣怡长叹一声，粗略地讲了自己在学校里的遭遇，独独跳过自己成了他的预备粮食库，“那个徐桓死不是个东西。”只敢私下吐槽这么一句。
曲靖紧锁眉头，表情严肃：“不要招惹徐桓，作为有名有姓的著名怪谈他就是这片的小霸王，狗经过都会踹一脚的主儿。”
关于这点谢欣怡深表赞同，他的性格实在太顽劣了。
抬眼恰与深邃的眸子相迎，谢欣怡差点又忘了自己该扮演一个害怕的求知者，询问徐桓的另一个名号。
“你说他是怪谈？”她努力做出疑惑惊恐的样子，一副不想面对现实，担心听到噩耗的小白花。
许是演绎奏效，曲靖并未察觉更多立刻公布谜底：“是，他是怪谈——第十三阶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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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桓果然不是什么好鸟，恶名传出二里地，什么鬼都知道。”谢欣怡端着水盆在灶台上洗漱，规避晚间的人流高峰，她嘟嘟囔囔小声抱怨，恨不得现在给自己个痛快。
她想得悲观，虽然现在身边有个曲靖，但徐桓这个大炸弹天知道什么时候出来蹦跶一下，屋里那位只是跳了个舞就柔弱地退回镜子里修养，怕是护不了自己。
“要不……鹬蚌相争？”她还没忘幼儿园的小不点声称看到的那个东西，十成十是确有其事，按照自己现在的体质，对方肯定会想办法找来，两个恶鬼打个你死我活是最好的结果。
“是有什么烦心事？”
熄灯之前，曲靖再次出现，轻轻戳上谢欣怡的眉头，那里微皱着，诉说着心里的不快。
毕竟不能全盘托出自己跟徐桓的渊源，把唯一能护着自己的鬼吓走，谢欣怡决定说点善意的谎言。
“没什么，我在为明天的早饭发愁。”这也不能算说谎，她真的不知道这附近还有什么能吃，不能天天茶鸡蛋配牛奶吧，“你知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卖早点的地方？”
曲靖没有对谢欣怡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发出疑问，只把她引到阳台指向不远处的存车棚：“那个后身早上六点多就有人支摊，口味不错，就是因着上班点人多了些，不想排队的话菜市场路口还有一家。”
竟然就在这么近的地方，谢欣怡尴尬地靠向身边的凉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多谢，救大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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