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她说她最心狠
所以我刚刚那样说,会有人相信吗?
其实后来谢栖问过我,如果我不是能利用今迟,我会怎么做。
我说当然不能全靠命运馈赠。
我原本的计划有三种,
第一种,继续博取今迟更多的信任,然后杀了她或是囚禁她为我所用,抢占闻风楼在这里的据点。
等我向上摸清今迟作为舵主的身份之后,再一步步抢占闻风楼。事实上,淮西镇闻风楼据点所有的吃赏人的名单如今已经都在我的手里,并且在大量搜集淮西镇的各种消息时,我都已拼凑并掌握了他们的真实身份和他们隐瞒身份的原因,其中三分之二或受威胁或受我恩惠,觉得我洞悉一切,无所不晓,都相信我背后有势力支持,倒是无端对我产生了畏惧,受我驱使,然后让我知道更多。就算他们有反心也没有关系,他们如今在我刻意引导下无意结了仇,永远无法合作,而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都杀不了我。倒是让我发现,这并不安定的边陲小镇,诸派流窜,倒是有不少身怀奇技淫巧的奇人趁乱藏身于此。并且如今战乱频仍,杀人容易,救人也容易,骗人最容易,我已经在暗中纠结了一些效忠于我的人。
我当然不是只被一个采花贼伤得那样重,只接悬赏也无法偿还我高昂的药钱,不过我当然一件都不可能告诉温裳。
只不过收拢人心也需要花费大量钱财,所以就算我整日忙碌,我倒是也没剩下多少余钱在手里。
这些当然不属于今迟默许的范围,她只是默许我接了大量任务和给了我无伤大雅的一些消息。只不过只要让我知道一件秘密,我就能找到一百个答案。所以如果今天今迟对我有一丝不够坦诚,她就走不出闻风楼。
第二种,我早就知道了被贬到这里的官员是谁,是和我父亲同朝时,一个布衣出身的迂腐书生,梅清望。
他晚于我父亲进京,当年他不过一个谏官,官阶低微,却常常敢进言各个官员的错处,不过当今圣上并不贤明,向来不听文官谏言,不管奢靡之风。文官和武将向来不和,他倒是也没少参我父亲一本,但他官阶低,又年纪轻轻,也算不上我阿爹的政敌,而梅清望本人也似乎并不投靠任何一派系而保持中立,所以倒是值得拉拢。只是到如今,已经让他爬到了清流之首的位置。只是这清流看的是做派谈吐,至于背后的手段是清是浊,倒也无从说起。这一趟来南疆,明贬暗升,待到立了功再调回京,梅清望便是能坐上内阁议臣的位置。
这些便是和梅清望一起来到南疆的消息。
但只要是人,就会有想要的东西。
我早已派人去监听他的动向,他来到这里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
而早在永安我就知道他的弱点是什么————他的妻子。倒先不说他和妻子是否感情甚笃,只是他如今成就的一切几乎全靠他的妻子。他娶妻之前穷困潦倒,满腹学问却无处施展,也常常为谋生计而无法专心学习。而他的妻子在江南经商,腰缠万贯,后来更是将生意开到了京城。当年他能顺利做官不知道有没有她妻子的手笔,就说这些年若不是他妻子靠流水般给出去的银子上下打点,就他的耿直的性子早就得罪人掉了脑袋,更别说他要维持他那清高做派,为官不求俸禄,办个清谈会倒是花出去海量的银子。而且有消息说,梅清望此人迂腐犹疑,而他的妻子率真果决,常帮他决断重大决策。
我只要根据他的弱点,从他的妻子下手。若能同他妻子这般的生意人做买卖那最好,若不能便手段低劣地武力威胁也可。总之如今谢栖的到来,我动武的胜算更大了几分。
我只需要借他的名头,拜在他名下,再加上温裳夫君的身份,就能使我的身份完完全全不再可疑。
或通过明年开春的科考趁机进入官场,或是洗清罪臣遗部的嫌疑,都方便运作。
第三种,虽然在军中我父亲曾经的下属几乎都被迫害,但我阿爹威望不减。如今镇守边疆的是那皇帝最放心的弟弟安南王。无他,只因为那安南王为人凶戾残暴,爱磋磨人,偏偏又愚笨可欺。他麾下豢养着百余门客只为进献玩乐之计,我自可趁机进入他麾下挑拨人心。不过这自然是最下之策。
要将全副性命交予他人之手,生死系在自己一根舌头上。
一朝踏错便满盘皆输。
若非无计可施,实在孤立无援,我不会选。
至于我为什么在阿裳面前卖惨,
人在写给自己的日记里也会撒谎,
人就是连自己也会骗的。
更何况,只是谋求妻子垂怜的小手段罢了。只是委屈了我那可怜的,一无所知的小妻子。
我越可怜,就越会有人心疼我。
而且如今的我不择手段。
只要让我有一口气,我就会抓住能利用的一切活下来,不惜让所有人都为我所用。
我没有向谢栖解释这些,我不习惯将我自己剖白给任何人。
如今今迟向我投诚,我倒是方便了许多,也可以改动一下我的计划了。
“如今我在为梅大人运转米价之事。”今迟如今对我也没什么隐瞒。
我想起之前查到的米价涨跌不合常理的事情,一切便串联起来。
“闻风楼先放出消息,预报战乱,商贩趁机调高米价,米价因而暴涨。梅大人在米价大涨前委派闻风楼分批囤积存粮。待他任职后,先布施部分粮食,再由林夫人,也就是梅大人的娘子,从江南调来大量粮食,将米价压价回正常价格。”今迟继续主动说。
“如此,便既能最快获得声望和支持,也能顺利打开商路的名声。”我补充道,“看来这梅清望如今走的可并非清流。”
“闻风楼会尽力阻止粮食交易,使得这些涨跌发生迅速,减少劳民伤财。”今迟见我似乎不悦的样子,连忙说道。
“闻风楼为何干涉朝堂之事?江湖和朝廷不是向来互不干涉吗?”我暂时猜不到闻风楼这般几乎没有益处的行事,究竟是何动机,几乎不符常理。
“我也不知,”今迟陷入思考,“数月前,闻风楼上下大小舵主堂主,都同时收到楼主的不同命令,几乎全是各种干涉朝堂之举,这在之前前所未有。闻风楼似乎在举全楼之力,甚至牵动所有江湖人,在干涉促成什么事。”
“那梅清望为何会和你们有联系?”我又问她,
“我收到的命令就是来到这里协助新任镇巡梅大人,至于与他与江湖的联系,似乎是来自于林夫人。”今迟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林夫人在江南时便仗义疏财,与许多江湖人都是故交。若说为何梅大人与闻风楼有交易,应当大抵是因为林夫人的缘故。”
“您要见见梅大人吗?”今迟问我。
“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想见见林夫人。”我回答说。
不过这个时机,也没有让我等很久。
梅清望和林夫人几日后在新居安顿好,便邀请今迟前往,说是暖居。
今迟递消息过来的时候,我正处理一个有反心的人。
于是我便一同前往,没什么其他原因,我只是有些“想念”永安的故人了。
我不知道谢家被抄的时候梅清望有没有替我父亲说话,
应该是没有吧,不然他如今也不可能如此受重用。
不过不管他有没有,注定都必须为我所用。
我收到今迟的消息,便带着谢栖一起前往,
我边走边看见,路边积雪微微融化,露出路边枯黄色的草丛,矮小瘦弱,躺倒在一边,
我想起来温裳捡到我的时候,那时草丛还带着点没褪尽的绿色。
我最近很忙碌,又不能将小屋的地方暴露出去,所以我要经常到淮西处理各种消息。
所以我和温裳见面的时间变得短促了起来。
我知道她还是一直在采药和行医,一直在赚钱攒钱。
只是或许是累了或许是天气依旧很冷,也或许是不用再为了我的药钱发愁,
她最近回来的很早,谢栖说她总是坐在梳妆台前或是发呆或是写些什么。
我昨日就提前好早回去,给温裳带了新的首饰。
温裳果然很早就回了家,她一只手撑着膝盖,一只手捂额看着纸上的字。
听见我的声音,她赶快盖住纸上的字,我没看太清楚,大概是账本之类的算术。
我将首饰递给她,她就小心收好在盒子里。
然后我就能收到阿裳的两个吻了。
阿裳说她不明白我为什么对向她讨吻这件事乐此不疲。其实我也不明白,我只是莫名地很喜欢,似乎只有和她亲密接触的时候,才能让我短暂忘记我们虚无缥缈,根本不作数的婚姻。
从阿裳捡到我到现在,要过去半年了,最冷的冬天都快过去了。
今年雪下得特别早,而新年来的特别晚,几乎是春天到了才迎来新年。
而眼下,年关就要到了。
这会是我和阿裳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