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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柳依才走,蒋逸尘又来。
宋听霜看着他便心烦,面上却要维持着微笑:“柳姨娘方小产,夫君不在身边守着,怎来我这了?”
蒋逸尘拧了拧眉:“亭亭,似乎每次我来你院子里,你都问我来作甚?我是你夫君,我过来寻你不是天经地义?咱们夫妻一体,这也算是我的院子。”
他在内室逛了一圈,依旧不见属于自己的东西。他都回府半个月了,她不该稍微置办一下邀他过来吗?
宋听霜心里想着时允身边的黑衣人,没心思答他。
“亭亭。”蒋逸尘见她无精打采地垂着头,以为是在挂怀他方才的话,忙过去拉着她的手,道:“在百顺堂……是我误会了你,我没想到依儿竟然与人……哎,我更没想过是余姨娘和二郎做的局,多亏有了你,否则……”
宋听霜抽回自己的手,起身往窗边走去,背对着他道:“你回府的第一天,祖母便同你说起过余氏与父亲的意图,你若仍然不懂防范,那不管将来发生什么,都是你咎由自取。”
在蒋逸尘倒大霉之前,她势必先一步踹了他。
蒋逸尘难得好脾气低头称“是”。
他悠悠地叹道:“我从小便没了母亲,是跟在祖母跟前长大的,祖母怜我年幼失母,对我是有求必应,从不舍得让我吃苦,即便是读书的苦。因为祖母知道蒋家世代承皇宠,哪怕我大字不识一个也能袭爵,活得潇洒自在。”
宋听霜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望着天边的白云,思绪越飞越远。
蒋逸尘难得与人说起这些,惊觉自己打开话匣子竟关不上了,站到她身侧,与她一同望着窗外,继续道:“今日见你巧言智斗余氏,我方知你的能耐。祖母说得对,只要我与你好好的,我那三个庶弟便不能越了我去。亭亭,你真是我的贤内助,有你这样聪明伶俐的妻子,我若想走仕途,那也必然是坦途。”
蒋逸尘一把搂过她的肩。她如此为他出头,他今夜一定要好好宠幸她,可不能再冷了她的心了。
宋听霜这回听见了。
什么贤内助,什么帮他?
他的脸也忒大了些!
她心中泛着冷笑,却顺势歪头靠在他的胸前:“夫君能明白我的苦心便好。”
“亭亭。”蒋逸尘感动得语气都轻柔了不少,他转过身,双手摁在宋听霜的肩上,将她转过来面向自己。
他头一回如此近距离地盯着她,她的皮肤竟是这般柔嫩无暇,光滑得犹如绝世碧玉。她的眉眼这般柔和秀丽,比他过去见过的壮阔山河还要令人心神振奋。他好喜欢她这双雪亮的杏仁眼,眸清似水,毫无杂质,清晰得见到自己的身影沉溺其中。
“亭亭。”他又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倾身过来,想要吻住她的唇。
“大娘子!”青蒿大声喊道。
那一瞬,蒋逸尘感觉自己编织起来的朦胧梦境被打破,转过头,懊恼地瞪着青蒿。难怪亭亭嫁给他独守空闺这么些年,敢情是身边有个这样没眼力见的丫鬟!
青蒿仿佛没看到蒋逸尘,无丝毫愧疚之色,只是如往常一样对宋听霜道:“娘子,柳姨娘方才出去时似乎见到小侯爷了,姨娘让人过来说一声,若小侯爷与娘子谈完事,便早些回沐春园吧。她刚小产完,难受得紧,不能没有小侯爷。”
宋听霜轻轻推开蒋逸尘:“夫君,你可听到了?”
“不用管她!”蒋逸尘头一回提到柳依是心生厌烦的。
“夫君若是想家庭和睦,今夜还是宿在沐春园吧,以免柳姨娘因爱生恨,做出一些出格之举。”
“真窝火!”蒋逸尘气冲冲地走了。
他看似愤怒表达对宋听霜的不满,却没发现,如今自己已开始听宋听霜的话了。
宋听霜望着他的背影,嘲讽得勾了勾唇。
果然,只有当自身的价值被他人瞧见之后,才会被予以优待。
宋听霜想尽办法将蒋逸尘踹走时,柳依正焦急得等候着,她害怕蒋逸尘今夜不会来了。
宋听霜好不容易抓到她的把柄,今夜一定会在尘郎面前大做文章吧?一定会死死地将尘郎留在房中吧?
“小侯爷来了。”春桃欣喜得唤道。
柳依惊喜抬头,却见蒋逸尘的脸庞黑如锅底。
这是怎么了?是宋听霜惹他生气了?
“尘郎?”她走过去试探地牵起他的手。
蒋逸尘任由她牵着,闷闷地坐在椅子上。
一想到宋听霜将他置之度外,他心里的火便熄不下去。
柳依讨好得替他捏肩:“尘郎,其实大娘子说谎了,我与二郎并未发生什么,是她陷害我,诬陷我,好让我……”
“够了!”蒋逸尘厉声打断她,“为何我每回来你这里,你都要说亭亭不是?”
“尘郎?”柳依惊愕地走到他面前,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知不知道,这事若不是由亭亭来处理,我们三人都要被余氏害死!”蒋逸尘此时见着她,心中的烦闷却更是强烈了。脑子里总反复回荡着亭亭那张楚楚动人的脸,水波流转的眼眸,红如烈焰的柔唇……
柳依心中不服,微微提高了音量:“这怎么会是她的功呢?明明是她……”
“好了!”蒋逸尘心中更是烦躁了,“倘若今天被算计的是她,与二郎行苟且之事的不是你,你知道我会面临什么吗?二郎如此辱我,日后我在侯府还如何抬得起头?这事若是传了出去,我的脸又往哪里搁?别人会永远耻笑我!”
“那现在你就不怕被人耻笑吗?我说我与二郎没什么你偏不信,你……”
“这如何能一样?”蒋逸尘今夜无任何耐心同她讲话,再一次打断了她,“你只是个妾。”
你只是个妾。
只是个妾。
妾。
这句话在柳依耳边仿佛回荡。
所以,他根本不在意她是否真与二郎发生了什么?
所以,在他心中,她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
所以,不管他曾多宠爱她,她依旧比不上宋听霜一根手指头。
“你竟是这样看我的?呵……”柳依单薄的身子晃动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倒。
蒋逸尘却无动于衷。
还是春桃扶住她的。
柳依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狠狠剜了一块,疼得她无法呼吸。
心底传来的疼痛,远胜于腹中之痛,甚至远胜于失子之痛。
她的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
可他瞧着却更是恼怒:“别哭了,天天净会哭,除此之外你还会做什么?今晚我去书房睡!”
蒋逸尘一甩袖摆,头也不回地离开。
柳依感觉浑身的力气被抽空,她好疲惫……
春桃也扶不住她,同她一起摔到了地上。
“春桃,你听见了吗?他怨我了,他怨我了!”柳依哭得肝肠寸断。
……
三日后。
宋听霜用过早膳,在后花园走走消食。
却不知蒋逸凡从哪片假山钻出,挡在了她面前。
瞧着他消瘦的身形,略尖的下巴,宋听霜呵呵一笑:“二郎瘦了。”
“嫂嫂,你为何要这样对我?”蒋逸凡的眉头皱成一团,眉头压得极低,俨然一副受了委屈可怜巴巴的模样。
可惜,宋听霜已经有一个长相干净柔美的偏偏少年了,时允若是装乖扮可怜,那一双清澈无辜的狗狗眼足以令所有人沉沦,她相信即便是再心冷如铁的人也忍不住心生怜惜。有此参照,其他在她面前装嫩扮委屈的,都是矫揉造作,强行勾引,令人不齿!
“二郎你没事吧?”宋听霜慌忙往后退了一大步,像是怕沾染上什么脏东西。
“嫂嫂,那药是你让人下的对不对?你为何要让我与柳姨娘偷情?你与柳姨娘斗法就非要祭了我吗?”他的声带像是被粗粝的碎石磨蚀过,气竭声嘶。
宋听霜轻叹了一声:“二郎,你莫不是被关在祠堂饿了三天,神志不清了?都开始说胡话了?你品行不端,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怎还赖到嫂嫂身上?父亲若是听见你这么说,又该罚你了。”
“嫂嫂,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其实我……我心慕与你,我很早便心慕与你了!只是,只是我没有大哥那样的出身,不配迎娶侯府的嫡千金。嫂嫂,你是我心中时时牵挂的人啊!”蒋逸凡一双桃花眼氤氲着淡淡的水光。
宋听霜更是惊得连退好几步:“二郎,慎言!”
“嫂嫂,让我抱抱好不好?”蒋逸凡连追了好几步,眼尾发红。
青蒿与茯苓二人忙挡在宋听霜身前。
蒋逸凡却直接掀开了她二人:“嫂嫂,不如你跟了我吧!我会对你好的,我向你保证,绝不纳妾!”
他一把抓住了宋听霜的手。
宋听霜反手甩在他的脸上。
他被打偏了头,怔了一会儿才缓缓转过头再次望向她。方才的柔弱可怜样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雷霆震怒。
他抬起手便想还她一掌。
宋听霜早有预备,一脚踹在他的命根子上!
蒋逸凡嗷呜了一声,俯身捂住了伤处。
他一张脸憋得通红,一改往日的温润,咬牙切齿道:“宋听霜!你别不识好歹!你以为你跟着蒋逸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你现在不愿从了我,以后也是会的!你逃不了!”
宋听霜扭头就走。
要不是看在这是镇远侯府的地盘,今日她高低将他打残!
青蒿与茯苓跟在她身后,想起蒋逸尘方突发恶疾,心有余悸,频频回头望着,生怕他跟上来伤着小姐。
青蒿满脸愁容:“小姐,这蒋家二郎也太无耻了,竟然对你存了这样大逆不道的心思。青天白日就敢向你行不轨之事,如此胆大包天,咱们日后可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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