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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上楼梯左拐，三楼外围专门辟出一道围墙，竟然设置了一个专属的木质双扇门，此时紧紧闭着，横插的锁头早已生锈。
洛鸢用些力气，将它砸开。推开门，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她捂嘴轻咳，憋得脸颊通红。
书架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档案和卷宗，空气中尘土飞扬，一看便是许久没人来过了。洛鸢捏着鼻子，开始沿书架一个个翻找。
一个时辰后，她累趴了。
再之后她将乌桑喊过来，两人干脆一起找。那两个侍卫就这样横七竖八地躺在楼梯口，身上的衣物扯下一半，看着极为滑稽。
贪墨赈灾款、国舅、练兵、太子......洛鸢被搅得脑壳直疼，她是个杀手啊！她根本不喜欢看书查资料啊！
然而，她和乌桑十分清楚这个机会错过便不会再有，于是即便再不耐烦，也要硬着头皮一本本翻阅下去。
一晃五六个时辰过去，距离那两名侍卫醒来的时间没剩多少，迫在眉睫。洛鸢咬紧牙关：“我们加快进度！这几排书架归我，那几排归你......”
乌桑拧眉点头，迫切到手都在抖。
又过半个时辰，昏暗潮湿又寂静的房间内，终于，传出一声兴奋的尖叫：“找到了！”
此时，装死许久的系统突然再次发声：“恭喜宿主发现一条重要线索，成功获得300积分！”
“滚！”洛鸢被这猛不丁的声音吓一大跳，忍不住低吼。
她从一本礼记的夹层中抽出一张从某册子上撕下来的纸张，笔迹已经模糊，但仍能清楚分辨出其中部分字句，其中提到的一件事，格外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便是在太子案之前的那场严重瘟疫中，三司户部副使徐严良，曾秘密向梁王私自拨去了一笔金额巨大的银款。
而洛鸢记得原书曾提到过，在朝廷账目中，这笔同等数额的款项分明调去了瘟疫重灾区江州城，彼时江州城知府叫张好好，此时早已调来京城任职。
难道实际是梁王贪墨了这笔赈灾款，然后嫁祸到国舅和太子头上？或者......
洛鸢和乌桑正百思不得其解时，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异响。坏了！莫不是那俩糙汉娘醒了？！
来不及多想，洛鸢将册子藏进袖中，随即拽上乌桑往楼下开溜。
“哎呀，好舒服——”
“这位小哥的手好白啊，给人家摸一下嘛——”
“Mu——a！哼，亲一个嘛~”
两名彪形大汉醒是醒了，但人还迷糊，躺在地上嘟嘴、扭腰、双手在空气中来回乱摸，双腿蹬来蹬去好不安分，也不知道到底瞧见了什么。
乌桑满脸尴尬：“王妃，你给他们吃什么了？”
洛鸢勾唇，玩味地一笑：“自然......是好东西。你没瞧见此时这俩糙汉娘，正在云层里翻跟头吗！”
乌桑：“......”能明白，但很费解。
她一秒严肃：“趁此时快走！再晚些就麻烦了。”
两人一前一后，强装淡定从正门走出去，佯装一切如常。
离开很远后，洛鸢这才暗暗松一口气，适才想起残灯的事，随即朝乌桑试探道：“呃......那名影卫的信息，你查到了吗？”
乌桑蹙眉：“并未。我几乎翻遍了所有影卫档案，却根本没找到符合条件的人，许是殿下记错了他的信息......”
洛鸢放心呼气，见状安慰道：“哎呀，那倒是有点遗憾......不过好在我们发现了更重要的线索。只要沿着赈灾款流向这条线查下去，迟早有一天，你父亲、我夫君、还有另外55名枉死的官员，一定都会得到清白。”
乌桑：“嗯。”
洛鸢犹豫片刻，开口：“乌桑，我们现在算朋友吗？”
乌桑：“回王妃，不算。”
洛鸢：“......”
乌桑或许觉得方才的话有些伤人，又道：“王妃，若你和昏德王真能做到为我父亲昭雪，或许，我们会成为朋友。”
洛鸢敛眉，不再吱声。原本沉重的穿书任务，现在又被迫强加上一层更加沉重的责任，来自乌桑那份沉甸甸的期待，压得人喘不动气。
废宫一角冒出滚滚浓烟，萧烬系着一件用粗布简单缝制成的围裙，在下人临时搭建的厨屋里手忙脚乱地烹饪。
旁边简易的木桌上，摆放着一排他亲自处理好的食材，再普通不过的青菜、春笋、白菜、西葫芦、青豆，还有几块切好的猪肉。
萧烬显然并不熟悉做饭，几个可怜的下人几乎匍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帮他往土灶里塞柴火。他拎着锅铲，像个凌乱而搞笑的大跳蚤，在大铁锅前夸张地蹦来蹦去，以防被滚烫的猪油溅到。
奴仆们用力努着嘴，忍笑忍得十分辛苦。
他们打死也想不到，自家向来傲慢慵懒、连茶杯倒了都懒得扶一下的主子，竟然会为了王妃，亲自造一个厨房出来，为她做饭！
但不可否认王妃是个福星。毕竟自王妃来后，废宫的吃穿用度宽裕不少，就连三餐的饭食也渐渐放开管控，朝廷不再强制派送为他们特供的“猪食”，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任意折腾去。
所以见自家主子对王妃上心，他们心里很高兴，争着抢着做助攻。
但萧烬的厨艺确实难以启齿，已经出锅的几盘菜，要么糊了，要么不熟，要么忘记加佐料......
伺候他多年的老嬷嬷实在看不下去，满脸心疼，忍不住皱眉：“殿下，还是让老奴帮您做吧，您身子矜贵，别在这脏兮兮的厨房遭罪了！”
萧烬不接她的话茬，勾唇道：“嬷嬷，本宫给你表演一个翻锅颠勺如何？”
他说完便咬紧牙，拼尽全力拎起那只笨重的大锅，艰难地抖动几下，然而手腕力量不够，他胳膊一软，锅还没翻起来，便哐当摔在脆弱的土灶上，土灶碎裂，火苗飞出，点燃了附近的柴火......
这下，是真着火了。
“殿下——”尖叫声乍起。
此时，洛鸢刚好从藏书阁回来，见到冒出的浓烟，又见大门看守的侍卫无动于衷，以为梁王有意要害萧烬。于是火急火燎冲回院内，这才看到仆人们正在一盆接一盆地朝一处木屋灭火......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去，冒着浓烟将萧烬拎了出来。
殿内，洛鸢双手掐腰，愤怒地发火：“你为什么不跑？！故意找死吗！你安的什么心！我拼命找线索完成任务，你倒好，故意扯我后腿是不是！”
萧烬的脸被烟灰晕得乌黑，蹲在床边，双臂抱膝，将头埋进臂弯里，整个人破碎又可怜。许久后，低低沉吟：“哎，我只是想将炒好的那几盘菜抢救出来，谁知道后面火势变大了......”
这时，那位老嬷子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眼泛泪花。
她贴身照顾萧烬多年，对他感情很深。洛鸢嫁入废宫后第一个见到的奴仆是她，多次去求王太医给萧烬配药的是她，精心伺候主子和王妃的是她，陪殿下在厨房胡乱折腾的是她，心疼殿下想替他做菜的是她，甚至在方才主子遇险的那刻，想冲进火中陪主子一起烧死的，也是她。
大伙都叫她窈娘，以奶娘身份入宫，与亲生孩子天各一方，陪太子从诞生到长大，从顶峰到谷底。今日，洛鸢第一次知道了她的名字。
“王妃，您就别怪殿下了，他为了给您做这顿饭，手被刀口切伤了好几处，热油烫到胳膊，此刻还红着呢——”
说话间，窈娘拿手巾在热水中浸透，随即上前帮萧烬擦拭脸上的脏污。
而此时，洛鸢脚趾扣地，觉得自己刚才确实太冲动了。
“那个，萧烬，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是为了我才炒......菜......”
萧烬抬眼，一脸傲娇：“本宫如今在众人眼中腿瘸眼瞎，不方便出门走动。但是见你在外辛苦受累，总得做点什么吧，否则本宫良心不安。”
洛鸢目光微挑，吧唧几下嘴：“哦哟哟，可以啊哥们，你这觉悟没得说。行，算我错怪你了，对不起。”
“不过，你有厨艺吗，哈哈。”洛鸢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扯过萧烬被烫红的胳膊，粗暴擦上烫伤药膏，迅速三两下抹匀。
萧烬忍住痛，咬唇：“厨艺，哼，迟早会有的。”
半个时辰后，两人已坐在快要煮沸的火锅前，洛鸢将一整盘青菜、猪肉、牛羊肉一股脑全倒进去，顺便往里扔了一把汤饼。
萧烬双手托腮：“多放辣椒粉，少放点姜。”
洛鸢：“......我做什么你就吃什么呗，挑个屁啊。”
萧烬自讨了没趣，内心不爽：“好吧好吧，那你随便，反正我一个吃西餐的，跟你说不明白。”
随即认怂，低低道：“今天......有没有什么收获？那两个逍遥丹用上了吗？”
“那必须用上了啊！”洛鸢翻他一眼，拿勺子在锅里来回搅拌几下，等仆人退散后，偷偷凑到萧烬耳边，低声道，“天助我也，今天真的发现了一个重大线索。”
萧烬主动接过汤勺，洛鸢懒散地靠在椅背，将今天发生的奇葩事和他一一道来，尤其是那两个洋相百出的侍卫。
最后，说到了藏书阁三楼......
洛鸢撇了撇嘴：“其实里面没什么稀奇，存放的都是一些陈年旧卷，有皇子们的书法练习字帖，有稀有古籍，有一些旧奏折。你知道吗！我居然还发现了一沓美人图，估计是陛下选秀时送进宫的。”
萧烬蹙眉：“嗯，明面上保护皇家隐私，实际上可以趁机在里面夹带私货，偷偷藏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
“快说说，你究竟发现了什么？”
洛鸢小口尝了尝汤汁，朝他微微勾唇：“哼哼，反正梁王这下有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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