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言默

　　——从小我就明白一个道理：美好的都是支离破碎的。

　　夏宛抱着大大的玩偶熊躺在大大的床上。
　　夜色渐浓，夏宛清醒着，楼梯间传来钢琴声。

　　小小的夏宛踮起脚尖走出房间，月光散落在钢琴上,镀上一层白银。女人纤细的手指敲响琴键，坐姿优雅犹如夜间降临的仙子。

　　“妈妈，又在弹琴了……"

　　月光漫延上阶梯，柔和的音色缭绕。

　　醒来的时候，妈妈站在我的面前。
　　她穿着和昨晚同样的一袭白裙。
　　我的怀里死死抱着小熊布片。她的眼神空荡荡，好像里面什么也没有，又应该说是没有完整的部分。
　　她的手里抓着我最喜欢的小熊，用那种陌生而又冷漠的眼神看着我。
　　她突然却笑了, 笑容里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她的手抚上我的脸。她的指尖，乃至手心，全是冰凉的。

　　我和她一起给小熊系上的领带，我给小熊取的名字，我给小熊穿上的衣服。
　　小熊的棉花散落在眼前。我下意识抓起掉在身旁的剪刀。

　　“小宛，把剪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吧。”

　　“我……不……”

　　她的剪刀和她的眼神一样，一样空洞，冰冷地剪在我的身上。

　　“连你也不相信妈妈吗?”她的手犹如枯瘦的柴木。

　　“小熊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玩的……”她的余光瞟向身旁，她什么也没给我留下。

　　“妈妈已经帮你清除掉了，”
　　“妈妈会把你身边的垃圾都清除掉的。”

　　一阵寒意朝我袭来，闪着白光，宛如洒落的月光的剪刀。

　　“我不要……”夏宛拼命抓着手中的剪刀，他的手渐渐开始发抖。
　　她的手抓住泛着白光的剪刀、剪刀的边际划出一道血迹，“小宛，真的把我杀了吧。”

　　夏宛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妈妈, 不想一个人孤独地死去。”

　　血顺着刀刃漫延，漫延到夏宛小小的手臂上。
　　眼泪滑落到白色的衣纹，滴落到白色的棉花。
　　她疯狂地拍打着夏宛的手，对着她自己。

　　——我只是无能为力地看着。
　　白色的棉花上滴染血红。
　　夏宛放开紧握着剪刀的手。

　　掉落的剪刀，新月的轮廓，破碎的棉花，泛着白光。
　　血滴在地上, 慢慢地变得黯淡。

　　——我只想你把小熊修补好，像以前一样修补好。

　　她站起身，裙角鲜红。“妈妈以后不会再让你做任何事了。”

　　她用力地将剪刀甩在地上，泛着暗红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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