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的半生：从校服到讲台的初恋

　　周一清晨的阳光刚漫过窗台，爸爸就拎着行李箱往门口走，姐姐跟在身后帮他理了理衣领——爸爸要去邻市出差半个月，姐姐也得赶去单位打卡。我扒着门框挥手，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才转身拎起书包往学校跑。刚踏进校门，欧阳娜娜就挥着手臂朝我冲过来，马尾辫甩得轻快：“艾莉！李老师说今晚继续排练，咱们的领舞动作还得再抠抠细节！”我笑着点头，脚步都轻快了几分——比起对着数学题发愁，排练反而让我心里更踏实。

　　第一节还是政治课，王校长捧着课本走进教室，镜片后的眼睛扫过全班，我赶紧把竖起来的英语课本往下压了压。昨晚练舞步到十点，眼皮沉得像挂了铅，听着校长讲“物质与意识”，我忍不住趴在桌上打盹，笔尖在笔记本上划出一串歪歪扭扭的横线。忽然，校长的声音顿了顿：“艾莉，起来回答下‘意识的能动性’体现在哪？”我猛地惊醒，手忙脚乱地翻课本，周围同学偷偷递来眼神，我硬着头皮说：“能……能主动想办法解决问题？”校长居然笑了，推了推眼镜：“有点道理，坐下吧，下次可别在课上‘发挥能动性’睡觉了。”全班哄堂大笑，我脸颊发烫，再也不敢走神。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我揣着妈妈早上塞的一袋糕点，直奔舞蹈室。推开门时，里面已经热闹起来：静怡正对着镜子练转身，陈美雅在帮张芳心系舞鞋的缎带，王睿则站在角落，手里捏着张舞步图，眉头轻轻皱着。见我进来，他立刻迎上来，自然地拉起我的手：“昨晚教你的旋转动作，再练几遍？”他的手心有点热，我赶紧把注意力放在脚下——踮脚、转身、落地，裙摆扫过脚踝时，我还是没稳住，差点撞到他怀里。“别急，重心再往后移点。”他扶着我的腰，声音放得很轻，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发顶，赶紧别过脸，假装看窗外的晚霞。

　　之后的日子里，排练成了每天的固定日程。有时练到深夜，巷口的路灯都熄了半截，腾逸会骑着二八大杠来接我，车筐里总放着杯热豆浆——他最近当初三班主任，天天盯晚自习，却从没落下一次接我。可偶尔他要开家长会，王睿就会主动拎起我的包：“我送你吧，这么晚不安全。”他的自行车是黑色的，车座上铺着块格子布，路上会跟我聊课本里的诗，说他最喜欢徐志摩的《再别康桥》。我坐在后座，手轻轻抓着车座边缘，心里却总惦记着腾逸——每次路过腾逸学校的门口，都忍不住往里面望一眼。

　　有次王睿送我到巷口，忽然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糖纸是粉色的：“今天练旋转时，你差点摔了，还挺可爱的。”我捏着糖，没敢接，小声说：“谢谢你送我，我进去了。”转身跑进巷子时，能听见他在身后喊：“明天记得穿软底鞋！”我没回头，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我知道他的心思，可我口袋里还装着腾逸早上给我的橡皮，上面印着我喜欢的小太阳，怎么也挪不开位置。

　　终于盼到12月30日，晚会当天的舞蹈室里，满是化妆品的香味。美术组的王老师握着眉笔，仔细地给我描眉：“艾莉这眼睛长得好，双眼皮像画出来的，稍微描点眼线就亮了。”她边说边给我涂了点淡粉色的口红，我对着镜子眨眨眼，忽然有点陌生——平时总扎着马尾辫、穿着校服的自己，好像真的有点不一样了。

　　换表演服时，女生们都惊呼起来：玫瑰紫缎面的水红棉袄，衣襟处镶着珍珠翠领，绣着的缠枝莲纹在灯光下闪着微光；粉霞锦绥藕丝缎裙垂到脚踝，走动时像裹着团粉色的云。我刚把裙子系好，就看见王睿走进来——他穿的白色衬衣领口系着黑色领结，黑色西装裤换成了纯白色，裤脚缀着细碎的银线，配上齐膝的白色靴子，整个人透着股清爽的少年气。女生们都偷偷打量他，他却径直朝我走来，眼睛亮得像星星：“你穿这身……真好看。”我赶紧低下头，把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心跳得飞快。

　　晚上七点，体育馆里座无虚席，六千多个座位都坐满了师生，连过道里都站着人。主持人走上台时，台下立刻响起掌声——男老师穿黑色西装，声音浑厚；女老师的粉色晚礼服裙摆很长，笑着鞠躬时像朵盛开的花。我们的舞蹈是压轴节目，我躲在后台，能听见前台传来的欢呼声：初中部的民族舞刚结束，高二男生的《游击队之歌》又掀起一阵高潮，歌声洪亮得震得后台的幕布都轻轻晃。

　　终于轮到我们班的大合唱《黄河大合唱》。60个同学穿着统一的白色衬衣、黑色裤子，整齐地站在舞台上。班长拿着话筒，声音刚响起：“风在吼，马在叫……”台下就安静下来。到了二重唱部分，我站在后台能听见：第一声部的“保卫全中国”刚落，第二声部就拖着长音接上来，两个声部缠在一起，像黄河的浪涛一样有力量。李老师站在台下指挥，手势有力，连头发都跟着晃动。等合唱到高潮，全场的掌声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我攥着裙摆的手都出汗了——这是我们练了无数次的成果，终于没白费。

　　最后一个节目上场时，我深吸一口气，提着黑色哥特式长裙的裙摆，第一个走上舞台。裙子上的蕾丝层层叠叠，缀着的小珍珠在灯光下闪着光，黄棕色的长发被一支白色簪子盘起，露出细细的脖颈。刚站定，台下就响起口哨声，尖叫声……
　　音乐响起，我和王睿站在舞台中央领舞：我踮着脚旋转，裙摆像朵绽放的黑玫瑰；他伸手托住我的腰，动作精准又轻柔，每一个舞步都和我配合得恰到好处。到了模特秀环节，我们踩着音乐的节奏走出队形，男生们的黑色西装衬得身姿挺拔，女生们的粉色裙摆扫过舞台，台下的欢呼声越来越响。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我们集体鞠躬时，全场的掌声久久不息。王睿站在我身边，小声说：“我们成功了。”“嗯。”我笑着点点头。

　　走下台时，李老师走过来跟我们几个演员轻轻抱了抱我们，眼里闪着光！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