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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计多端
“你醒了?”
一个时辰后,霜栩于行驶的马车中询问方才苏醒的风澜彻。
风澜彻起身,面色恢复不少,问道:“谁在驾车?”
“是白蜃。”霜栩答道,“将你抱上马车时,见你袖中掉落几张符箓,发现了化形符。想来神尊早有打算。”
风澜彻微微叹息:“这符箓可撑三日,届时经过城镇,还是寻一位可靠的车夫吧。”
“好的。”霜栩应道。
一月后,二人的马车停至镇北王府大门前。
王府总管似是等候多时,径直将二人迎入府内。
镇北王府祠堂,几缕光柱透过高窗,照射在一名宽肩窄腰、身形健硕的男子身上。
男子背对二人,沉默不言。将三炷香自一侧烛台点燃,躬身三拜后,稳稳插入香炉中。
“陛下竟这般大胆……”他缓缓回身,棱角分明的脸颊上,神情舒朗,透着几分不羁,“莫非从未怀疑过臣……似怀王那般生了不臣之心?或效仿前人——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此人,正是镇北王,楚叔鳍。
风澜彻神色如常:
“你若真有此心,怀王那场宫变,早已事成。朕亦不会安然至此见你。”
闻言,楚叔鳍嘴角微扬,随即单膝跪地,向风澜彻施以标准的君臣之礼:
“第三代镇北王楚叔鳍,参见陛下!谢陛下信重!微臣必谨承先人遗志,誓死追随陛下!”
风澜彻上前,将楚叔鳍扶起:
“你的父亲与两位哥哥,皆为捍卫国土而牺牲,丹心可照日月。”
说着,望向祠堂内陈列的层层牌位,
“容朕为这一众忠臣良将,敬一炷香罢。”
片刻后,伴随着祠堂的袅袅白烟,楚叔鳍将二人带至后院,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只见后院地面上,整齐摆放着数列尸身,皆以白布覆盖,场面令人骇然。
“回禀陛下,”楚叔鳍开口,“此为近封地百里开外,怀王所派弑君刺客,皆以伏诛。”
霜栩心想:难怪之后行程一路顺遂,原是有人清扫障碍。
风澜彻并无回应。
楚叔鳍解释:“因臣无诏不得擅离封地,未能及时勤王,以平叛乱,还望陛下恕罪。”
“奉旨驻守此处。爱卿何罪之有?”风澜彻开口。
霜栩听着这君臣间的言语博弈,有些昏昏欲睡。
楚叔鳍恭敬向风澜彻答话后,将目光移至正此起彼伏打着哈欠的霜栩与白猫身上:
“这位便是万夫莫敌的大宗师弟子,霜栩姑娘吧!”楚叔鳍声音洪亮,目中划过兴奋。
霜栩清醒大半,摆了摆手:“谬赞,谬赞。”
“陛下,”楚叔鳍望向风澜彻,“还请陛下应允,择日请霜栩姑娘与臣切磋一二,一较高下!”
霜栩无言,此人还是个武痴啊……
“霜栩并非听命于朕。”风澜彻说道,“她是出于道义,奉师命于朕近前相护,乃有恩于朕,是为友人。你所求之事,直接询问她之意愿即可,无需过问朕。”
风澜彻这一番话,令众人皆是对这位“小皇帝”又高看一眼。
霜栩更是心绪转变,这神王本尊,当真是明理通达!希望下一世继续保持!不不,最好没有下一世了……望这一世能侥幸完成任务,或愿风澜彻突破神魂封印,一并“归天”。
“这猫儿……”楚叔鳍注意到霜栩脚边的白蜃,神情肃然。
霜栩与风澜彻神色微变,他不会是听闻“猫妖”之类的传言了吧……
只见楚叔鳍蹲身,白蜃瞬间被完全笼罩于一道阴影之中:
“你这小猫,身处如此浓烈的血气中,竟毫无反应……”
接着,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楚叔鳍猝不及防地将白蜃箍进双臂,不断揉搓其毛茸茸的脑袋,笑得像个天真的孩童:
“霜栩姑娘将这猫儿养得如此持重,待他日去校场切磋,亦可交流一番驯养战马经验!”
霜栩无奈……她答应了吗?况且,驯马和养猫,是一回事吗……
黄昏时分,白蜃毛发凌乱,抖了抖身躯,慢悠悠走进镇北王府后院厢房,找寻霜栩。
“小蜃蜃,辛苦了。”霜栩安慰白蜃,“这镇北王可有问题?”
她还是担心风澜彻再次受人蒙蔽,最终又被逼上绝路。
“趁他小憩时,用梦境试探过。此人正直良善,当是可信。”白蜃答道,随之跳到霜栩腿上撒娇,“就是下手没轻没重……主人,我这身灵骨,都快散架了……”
想到楚叔鳍趁无人之时,抱着他爱不释手,甚至嘬了他的脑袋,白蜃委屈控诉:
“他还轻薄于我!主人,猫心里难受。”
“哦?”霜栩将白蜃毛发捋顺,颇有兴致询问,“他如何‘轻薄’你了?”
白蜃用爪子抹了抹头顶:
“他用嘴碰了本猫……太过分了!主人,我是为了你才委身那个凡人,任其蹂躏……”
白蜃越说越委屈,大大的双眸中,竟蕴出一层薄雾。
“好了。”霜栩拍了拍白蜃的脑袋,“想要我如何补偿?明日为你多煎几条大鱼?”
白蜃将猫头埋进霜栩怀里,嗡声道:
“其实,主人也用嘴唇碰一下猫就好了……”
霜栩轻笑,未及回答,门外传来风澜彻不悦的声音:
“得寸进尺,巧言令色,诡计多端。如此心思不正,依本尊看,九世生死劫也不足悔过,当打入诛仙牢,自省千年。”
白蜃猫身一抖,依旧将头埋在霜栩怀中,一动不动“装死”。
“此狸性情乖张,”风澜彻走进屋内,“你当真要将其带上九重天吗?若惹出事端,恐祸及自身。”
霜栩似是而非答道:“何时归位,尚未可知。放眼当下才是。”
风澜彻看向躲在霜栩怀中的白蜃:“还装?你……”
随即一顿,回身看向屋内正中。
“不是装的。”霜栩同时随风澜彻的目光望去,“既来了,何不现身?你当知晓,普通控灵术,奈何不了九命幻狸多久。”
话音落下,一道白光闪过,慕容怜儿现身于屋内。
“是你。”
霜栩与风澜彻目露警惕。
慕容怜儿神色略显疲惫,声音清冷:
“二位上仙,贫道此行,并非有心对您的灵宠不利。只是,怀王以远儿性命相要……我……”
“远儿?”霜栩反问,“可是之前跟随你的徒弟?或者说……你的亲子。”
她早已看出,这道姑师徒二人,除形貌相似,气息更是如出一辙,且命运相连,必为亲缘。
慕容怜儿并不意外,只是微微叹息:
“上仙法眼如炬,我那徒儿,的确是我亲子。我们原本不愿牵连皇室纷争……可是……”
“你想用九命幻狸,换亲子性命?”风澜彻一针见血。
“这是怀王的条件。”慕容怜儿有些无力回道。
“虽说此事因我们而起,可错不在我等。”霜栩看向慕容怜儿,“我不会因心生怜悯,将灵宠交与你。你有独闯镇北王府的本事,怎就从怀王手中,救不出人?”
面对霜栩犀利的质问,慕容怜儿长叹一声,面上划过一抹苦涩:
“因为,我终究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分身乏术。我的父母家人,亦远在江南,为怀王所擒……修道多年,终是做不到断情绝爱……不得不受制于人……。”
与此同时,厢房院外被定身的士卒,禁制解除,纷纷赶至院中,将慕容怜儿围困,刀剑相向。
此时,慕容怜儿却神色平静,并无反抗或逃离之意。
霜栩见状凝眉:“你抱了求死之心?”
慕容怜儿面色释然:
“我这一生,最为亏欠的,便是亲人。此行无论生死,以怀王的手段……不若先行一步,在黄泉路上,等他们一一赔罪吧。”
“黄泉无归,不延来客。”霜栩起身,对慕容怜儿说道,“人当尽人事于生前,莫妥妄念于死后。”
听言,慕容怜儿原本视死如归的表情,有了一瞬变化。
风澜彻亦是看向霜栩,目光微动。
“你若愿意相信,我可以帮你。”霜栩继续道,“虽无法保证结果,却会尽人事,听天命。如何选择,在你一念之间。”
慕容怜儿沉默半晌,随后缓缓转身,面对霜栩,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之后,在风澜彻的吩咐下,镇北王府上演了一出刺客混入府中,混乱不堪,追兵出府追踪的“好戏”……
深夜,镇北王封地边界荒郊,慕容怜儿将一张染血的白色毛皮交与接应之人。
怀王暗探仔细查看一番后,狐疑询问:
“这便是那猫妖真身?那松窃道人亦是声名在外,都葬送于此妖,尸骨无存。你有这般本领,为何不将那主仆人头一并为王爷取来?”
慕容怜儿神色冷漠:
“贫道乃修道之人,除妖为本。杀人灭口之事,做不来。”
“呵……”那人冷笑一声,“做不来?身为县官之女,与人珠胎暗结之事,倒是做得顺理成章……”
慕容怜儿面色微沉,冷冷看向那人。
那人将毛皮收入木匣,轻蔑道:
“也多亏你那个没用的儿子,否则,你这故作清高的道姑,也不会听命于王爷。余下之事,回行宫后,王爷自有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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