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D级向导

　　“没、没有吗？”
　　秦溪懵了。
　　那她在梦域里遇到的是谁？总不可能是鬼吧。
　　“等等等等——”她一手抬起阻止奥利弗开口说话，一手扶着额头，努力回忆，“我记得他的精神体是红色狐狸，哨兵等级应该是B级，黑发黑眼，长相很帅气……”
　　奥利弗默默举起手：“那个，我们警卫局里的哨兵，等级最高就是B级，只有一个人，您也见过了，就是马卡斯长官。”
　　秦溪后知后觉地回想起了与马卡斯的对峙。
　　如果付蔚不是警卫局的警官，那马卡斯就不会知道梦域中似乎与她强关联的异常表现；如果警卫局没有对向导的直接管辖权，那也就无权对她……
　　等等！
　　秦溪的精神有点恍惚。
　　马卡斯警官好像确实没有提向导牵涉到了梦域会有什么后果！他只是讲了一个有关伤疤来历的故事！
　　也就是说，其实她不用付出一次精神疏导的代价，也能在警卫局向白塔核实身份后，顺利离开？
　　所以，原先的她，是在自己吓自己以后，又被警卫局的警官恐吓了？！
　　这对吗？
　　这不对吧！
　　警卫局的人还能这样干吗？
　　眼见秦溪一副恍恍惚惚，思考人生的模样，奥利弗忍不住关心道：
　　“那个——您还好吗？”
　　“好像不太好了……”
　　脑子被刚才的大脑风暴一顿爆揉，乱成了浆糊。放下可能会被问罪和暴露身份的危机感以后，那种迷迷瞪瞪想要立马关机的感觉又涌上来了。
　　“您说的那位付蔚警官，也有可能是五区其它地方的警官。”奥利弗只觉是自己刚刚说错了话，才让秦溪变成这样，努力找补道，“虽然按理来说，警卫员不能离开的自己的辖区，但是也有可能、也有可能……”
　　也有可能秦溪向导所说的那位B级哨兵违反了哨兵管理条例，擅自离开辖区，进入朱瑾市，还在非许可的情况下进入梦域，违规救援。森见公寓的梦域调查结束后，等待他的，除了勋章以外，还有包括但不限于停职降薪、鞭刑以及为期至少半年的社会稳定程度再评估。
　　想到这里，奥利弗也开始恍惚起来了，救命恩人救了自己，却要面临这样糟糕的结果，任谁听了会更不高兴吧。
　　他在心里虚弱地想到：要不装作没听到这个名字算了吧。
　　睁眼，他又看到了秦溪的眼神，那种隐隐期待，想要知道答案的眼神。
　　对向导寄寓的特殊感情在此时持续作祟，奥利弗终于还是不忍辜负一位向导的期愿，他小偷似的左顾右盼，确定没有其他人能听到，才悄摸凑到秦溪的跟前，委婉地说道：
　　“那位付蔚哨兵或许是违规跨越区域，这件事您最好不要告诉其他人，不然可能会给他带来麻烦。”
　　“向警卫局的人打听也不可以吗？”
　　“按理来说，遇到有违规行为的哨兵，警卫局也是有责任将其逮捕并处罚的。”
　　“所以你也……”
　　秦溪突然明白了奥利弗没有说出口的意思，连忙止住话音，忍不住看向他。
　　奥利弗讪笑，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在良久的对视中，秦溪率先别开眼睛，又是抬头看看天花板，又是伸手摸摸摆在茶几上的花。
　　半晌，她轻咳一声，假装刚刚的对话不存在。
　　“可以麻烦你帮我去看看那边的进度怎么样了吗？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奥利弗也因为刚才的“渎职”感到有些不自在，他松了一口气，道：
　　“我这就去。”
　　门又一次被打开关上，奥利弗离开，接待室里又只剩下她一人。
　　秦溪看着游动的孔雀鱼，任由思绪发散。
　　照奥利弗的说法，付警官应该不会出现在警卫局里吧？那她短时间内应该就可以不用担心来历暴露的问题了。
　　还有就是，白塔的效率很高，既然已经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吧？
　　这段时间，她可以小睡一会吧。
　　她打了个哈欠，调整坐姿，斜靠在沙发柔软的扶手上，枕着手背，慢慢闭上了眼睛。
　　警卫局这边不能拿到付警官的消息，不知道他有没有安全离开。
　　要去问问塞缪尔吗？塞缪尔是核算厅的，好像很厉害、他是可以信任的吧……
　　灯光渐渐黯淡，空气中氤氲着令人安心的暖香，耳边只余水流轻轻流淌的声音。
　　秦溪的身体完全放松下来，她长长舒出一口气，放由黑暗将自己拉入深眠。
　　……
　　…………
　　………………
　　“向导小姐！向导小姐！”
　　“啊？啊？怎么了？”
　　秦溪猛然惊醒，她迷迷糊糊地看向门口——奥利弗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回来。
　　“哦，哦。我可以走了吗？”困懵了的秦溪下意识起身，脚步不稳地向前走，想要走到奥利弗的身边。
　　“不是的，那边好像还在谈，我回来是想问，向导小姐，你认识艾薇拉向导吗？”
　　“艾薇拉……嗯，她是我的老师，怎么了吗？”
　　走廊里的冷风从门口涌进来，秦溪总算清醒了一点，她晃了晃脑袋，看清了奥利弗此时的模样。
　　他跑得满头大汗，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像只快活的小金毛，在她的跟前转来转去。
　　“那太好了！我没想到我的运气可以那么好！”说着，奥利弗就把手中的硬纸板拿了她的面前，“可以请您帮我和她要个签名吗！就签在这里！我从小时候开始就喜欢她了！她是我最喜欢的向导！也是我见过最漂亮最纯洁最特别的向导！天呐！天呐！我没想到我能有这样的运气，能够认识您，而您又认识艾薇拉向导！”
　　“等等等等——”秦溪努力理清困成一团浆糊的思绪，悲伤地发现今天说了许多等等。
　　一定是今天实在发生了太多超出她认知的事情。
　　“为什么要向艾薇拉老师要签名？”
　　“您没听说过‘纯洁天使’选拔大赛吗？”
　　“什么……‘纯洁天使’？”
　　“就是三年一度的最美丽最纯洁的向导选举大赛啊！那可是全民级大赛，就算在我老家那样的偏远地方，这也是最受欢迎的节目！”
　　“啊哈哈哈，那什么，纯洁天使嘛，我当然知道！”
　　“那您一定也知道！艾薇拉向导是第一位纯洁天使！也是有史以来最美丽最纯洁最善良最特别的向导……”
　　再之后，奥利弗滔滔不绝地说了好半会儿的夸赞溢美之词，秦溪听得眼睛都直了，只是不住地点头，应和说：
　　嗯嗯。我知道。你说得对。没错，是这样。
　　好在奥利弗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与激动中，没有发现她的敷衍。
　　“所以可以请您帮我要个签名吗？”
　　奥利弗又把硬纸板向她的方向递了递，亮闪闪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应该可以？艾薇拉老师很温柔，应该不会拒绝……”
　　“太好了！那我走了！您放心，我会帮您继续关注沟通进度的！等有消息了，我马上就来告诉您！”
　　说着奥利弗扭身就要走，秦溪连忙拽住了他。
　　“等等，要到签名后，我该怎么把它给你呢？送到警卫局吗？”
　　“您可以接通我的终端，请稍等！”奥利弗左顾右盼，找些什么东西，随后，他干脆撕下了制服的一块内衬，又不知从哪抽出一只记号笔，整个人扑在墙上，写出了一串乱序字母和数字。
　　“这就是我的终端号！请您一定……不不不，拜托您在要到签名后联络这个账号！我一定会马上赶到的！”
　　“好的，好的。”
　　“我一定会记得您的恩情的！”
　　“倒也不用那么夸张……”
　　“再见！”
　　“好，再见。”
　　纯洁天使、什么的……
　　秦溪眼睛直直地望着奥利弗风一样窜出去的背影，昏涨的脑袋还在消化被塞进来的过量信息。
　　如果脑子有意识，一定会指责她虐待的罪名。
　　她用力揉了揉被吵得突突疼的太阳穴，理所当然地没有任何收效。
　　最后，秦溪干脆地放弃了挣扎，她抱紧奥利弗塞过来的硬纸板和破布条，疲惫地把自己抛进沙发里。
　　这一次，顾不得摆什么姿势，一沾上柔软的沙发坐垫，她就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
　　…………
　　………………
　　“秦溪，我们可以走了。”
　　轻柔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溪昏沉地睁开眼，看到了一张仿佛只会在梦中出现的脸。华丽繁复的宝石饰品点缀他的容貌，却无法夺走哪怕半分的颜色。
　　更为馥郁的香气将她裹住，犹如坠入一片花海，秦溪的意识收拢了片刻，再次涣散。
　　金石相叩，发出琐碎的、清脆的声响，来者俯身靠近，胸前的银色项链自然垂落，坠在末端的紫色宝石摇摇晃晃。
　　秦溪的目光随着宝石的摇晃而摇晃，听到他似乎说了句什么，落到耳边只剩下模糊不清的片言只语。
　　秦溪迷茫地望向他。
　　他勾唇笑了笑，红艳的嘴唇如同饱满成熟的石榴，秦溪的喉咙微微滚动，仿佛感受到了甘甜的汁液落入喉间，无法咽下的汁水溢出唇边，化作无法摆脱的黏腻。
　　她摸了摸脖颈，深深吸了口气，胸腔却仿佛也于此刻遭受压迫，沉闷的感觉让她更加昏沉了。
　　于是，秦溪伸手抓住了宝石。
　　冰凉的、坚硬的真实触感转瞬即逝，暧昧的昏光中，她又闭上了眼睛，口中喃喃，如诉梦语：“塞缪尔，你来接我吗？”
　　似乎是听到了一声轻笑与肯定的回答，她再一次陷入了踏实的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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