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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的审判
“翡翠”包厢的空气,在朱雨洁踏进来的瞬间,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顶级雪茄的辛辣、陈年威士忌的醇厚、还有男人们身上侵略性的古龙水味,混合成一种令人晕眩的窒息感。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外界所有光线和声响,水晶吊灯投下过于明亮的光,将牌桌上每一张筹码、每一丝表情都照得纤毫毕现。
陆沉舟依旧靠在椅背上,银灰色西装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他手里把玩着一枚金色筹码,眼神像解剖刀一样落在朱雨洁身上,从她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到她紧攥着裙摆、指节发白的手,最后定格在她强装镇定却难掩惊惶的脸上。
另外三个男人也停止了交谈,目光饶有兴味地在她身上逡巡。那个开口让她进来的微醺中年男人,眼神更是毫不掩饰地黏在她裸露的大腿上。
“坐。”陆沉舟用下巴点了点牌桌旁一张空着的丝绒扶手椅,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服务员。
朱雨洁喉咙发干,依言走过去,僵硬地坐下。黑色亮片短裙在椅子上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这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她能感觉到别在风衣内侧口袋(风衣已丢在外面)的那支“钢笔”,正紧紧贴着她的肋骨,微型摄像头的孔洞似乎正在发烫,提醒着她此行的目的——录音,窃取情报。
可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周老师教过的所有应对突发状况的技巧、宁渊灌输的那些商场博弈的心机,在此刻陆沉舟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注视下,全都灰飞烟灭。她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恐惧,以及拼命掩饰恐惧的伪装。
保镖端来一杯琥珀色的液体,放在她面前的小几上,不是醒酒茶,是威士忌。
“喝点,压压惊。”陆沉舟说,嘴角噙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朱雨洁不敢不喝。她端起杯子,冰凉的杯壁让她颤抖的手指稍微稳定了一些,她抿了一小口,烈酒灼烧喉咙,呛得她轻咳了一声,眼底泛起生理性的泪光。
“朱小姐今晚……兴致不错?”陆沉舟看着她被酒气熏得微红的脸颊,慢条斯理地问,“一个人来‘云巅’玩?还‘迷路’迷到我的私人牌局门口?”
他刻意停顿,目光扫过她过于暴露的裙装和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浓妆:“这身打扮,可不像是来欣赏艺术的。”
牌桌上传来几声低低的嗤笑。那微醺的中年男人接口道:“陆总,这位朱小姐……就是你上次提过的,宁渊养的那只挺有意思的小雀儿?”
“雀儿?”陆沉舟挑眉,摇了摇头,“李总,你这比喻不准确。雀儿关在笼子里,唱歌跳舞是给主人听的。我们朱小姐……志向可不止于此。”
他转向朱雨洁,身体微微前倾,那双锐利的眼睛牢牢锁住她:“让我猜猜,朱小姐今晚是代表宁渊来的?还是……代表你自己,想换个更宽敞的笼子?”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朱雨洁的脸上。羞辱感混合着恐惧,让她脸颊火辣辣地疼。她张了张嘴,想辩解,想说自己是真心仰慕他才冒险前来,但话到嘴边,看着陆沉舟那双洞悉一切、充满嘲讽的眼睛,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任何谎言,在这种目光下,都显得拙劣可笑。
“我……我只是……”她声音发颤,大脑疯狂运转,试图找到一个不那么容易被戳破的说辞,“那天晚宴之后,陆总的话……让我想了很多。我觉得……或许您说得对。”
“哦?我说什么了?”陆沉舟好整以暇地问,指尖的金色筹码转得更快了。
“你说……我不该只是别人的藏品。”朱雨洁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真诚而勇敢,尽管她全身都在发抖,“我也想……有自己的价值。”
“价值?”陆沉舟笑了,笑声在包厢里回荡,冰冷而刺耳,“你觉得你的价值是什么?这张脸?这具身体?还是你从宁渊那里偷听到的、自以为很重要的只言片语?”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迫人的压力。他走到朱雨洁面前,俯身,伸手,不是触碰她,而是直接探向她放在腿边的小手包!
朱雨洁心脏骤停,下意识地想护住手包——那里面有那部联系宁渊的新手机!虽然调了静音,但如果被陆沉舟看到……
陆沉舟的动作却更快,也更不容抗拒。他轻而易举地拿走了她的手包,打开,扫了一眼。里面除了口红、粉饼、一小叠现金,就是那部黑色的新手机。
他拿起手机,掂了掂,看向朱雨洁瞬间惨白的脸:“宁渊给你的?单向联系?哦,还有倒计时……”他随手按亮屏幕,看到了那个跳动的数字,“8天17小时……啧,时间不多了啊朱小姐。他让你来我这里偷什么?城东新区的规划书?还是我和哪家机构的秘密协议?”
完了。
全完了。
朱雨洁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绝望。她像个被当场拆穿把戏的蹩脚魔术师,所有的道具和底牌都暴露在观众嘲弄的目光下。她甚至能感觉到那支“钢笔”的存在感变得无比强烈,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陆沉舟发现。
“我……我不知道……”她语无伦次,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涌出来,混合着花掉的睫毛膏和眼线,在脸上冲出黑色的污痕,狼狈不堪,“是他逼我的……他说如果我不来,就……就把我交给李家……或者处理掉……”
她哭得涕泪横流,精心营造的神秘性感荡然无存,只剩下最原始的、对死亡的恐惧和哀求。这副样子,比任何光鲜亮丽的伪装都更真实,也更……不堪入目。
牌桌上的男人们交换着眼神,有轻蔑,有鄙夷,也有看热闹的兴味。那个微醺的李总啧了一声:“宁渊这手段……养个雀儿还让她出来偷食?也不怕脏了手。”
陆沉舟却似乎对她的崩溃和坦白毫不意外。他将那部手机随手扔回她的手包里,连带手包一起丢还给她。然后,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同情,只有一种审视废品般的冷漠。
“宁渊把你当刀,但你这把刀,钝得连张纸都割不开。”他的声音平静,却字字诛心,“你以为凭这点姿色和小心思,就能玩转我们之间的游戏?朱雨洁,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走回牌桌,重新坐下,拿起自己的牌,仿佛刚才只是一段无聊的插曲:“你唯一的价值,就是证明了宁渊现在有多急躁,多不择手段。连你这种货色都敢放出来咬人。”
“货色”两个字,像两把冰锥,狠狠扎进朱雨洁的心脏。比“藏品”、“玩物”更直接,更侮辱。她瘫坐在椅子上,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麻木的冰冷。原来在这些人眼里,她连一件值得认真对待的物品都算不上,只是一个可以用来评估对手状态的、劣质的“货色”。
“陆总,那这小妞……”保镖在一旁低声询问。
陆沉舟看着手里的牌,头也不抬:“让她坐那儿。既然来了,就让她好好听听,看看她那位‘主人’,到底有多想赢我。”他顿了顿,补充道,“哦,对了,检查一下她身上。宁渊诡计多端,说不定不止一个‘小礼物’。”
保镖应了一声,上前一步。朱雨洁惊恐地往后缩,但保镖动作粗暴,直接将她从椅子上拽起来,不顾她的挣扎和尖叫,开始搜身。粗糙的手掌在她身上摸索,扯开了她风衣(内侧)的扣子,摸到了那支“钢笔”。
“陆总,这个。”保镖将“钢笔”递给陆沉舟。
陆沉舟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就嗤笑出声:“针孔摄像,附带录音。宁渊还真是……老掉牙的手段。”他当着朱雨洁的面,拧开“钢笔”,取出里面的微型存储卡,然后用打火机,直接烧毁了存储卡的一角,随手扔进烟灰缸里。
细微的焦糊味传来。朱雨洁最后的任务,最后的希望,连同那点可怜的自尊,一起化为了灰烬。
“现在,”陆沉舟重新看向她,眼神里多了一丝残忍的玩味,“你可以继续完成你的任务了——坐在这里,听着,然后回去告诉宁渊,他派来的小间谍,连门都没摸到,就被我扒光了扔在牌桌上示众。顺便问问他,下次能不能派个聪明点的来?”
牌桌上爆发出一阵哄笑。男人们举起酒杯,像是在庆祝一场轻松取胜的战役,而朱雨洁,就是他们脚下那个微不足道、可供取笑的战利品。
朱雨洁像一具被抽空灵魂的玩偶,被保镖按回椅子上。她低着头,长发散乱,遮住了脸,也遮住了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和妆容污迹。她不敢抬头,不敢看那些男人嘲弄的眼神,不敢看陆沉舟脸上那毫不掩饰的轻蔑。
牌局继续。
男人们谈论着她听不懂的金融术语、地块价值、政策风向。偶尔提到宁渊的名字,语气总是带着讥讽和不屑。他们肆无忌惮地讨论着如何撬走宁渊看中的合作方,如何利用媒体给宁氏的项目制造麻烦,甚至提到了几个朱雨洁在宁渊身边听过的、他颇为倚重的下属名字,语气轻佻地评价着他们的弱点和价码。
每一句话,都可能是有价值的情报。如果是几个小时前的朱雨洁,一定会拼命记住,哪怕只言片语,回去也能向宁渊交差。
但现在,她只觉得那些声音像嗡嗡作响的苍蝇,让她恶心,头晕目眩。她什么都听不进去,脑子里反复回荡着陆沉舟的话:“钝得连张纸都割不开”、“你这种货色”、“扒光了扔在牌桌上示众”……
原来她所以为的冒险、算计、周旋,在这些人眼里,只是一场滑稽拙劣的闹剧。她像个小丑,在自以为是的舞台上卖力表演,而观众早已看穿了一切,只等着她出尽洋相后,轻蔑地喝倒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是凌迟。
不知道过了多久,牌局似乎接近尾声。陆沉舟面前的筹码堆得很高,他显然赢了不少。那个李总输得有点多,脸色不太好看。
陆沉舟似乎终于想起了角落里还有个她。他挥挥手,示意保镖:“带她出去。从哪儿来的,送回哪儿去。”他看向朱雨洁,最后补充了一句,“替我转告宁渊,想要城东的地,就堂堂正正地来争。派个女人来,还是这种水平的,太掉价。”
保镖抓住朱雨洁的胳膊,将她从椅子上拖起来。她双腿发软,几乎是被半拖半拽着拉出了包厢。
重新回到那条安静得可怕的走廊,身后的包厢门关上,隔绝了里面的灯光和谈笑。朱雨洁像是从一场噩梦中被拽出来,浑身冰冷,不住地发抖。
保镖将她带到后门,那个之前拦她的保安还在,看到她的狼狈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鄙夷。保镖对她冷冷地说:“自己回去。别耍花样。”
后门在她面前打开,夜风灌进来,吹得她一个激灵。
她踉踉跄跄地走出会所,重新回到昏暗肮脏的后巷。她的风衣还塞在垃圾桶后面,她摸索着拿出来,裹住自己冰冷僵硬的身体。帽子不知道掉在哪里了,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
她像个游魂一样,走在凌晨空旷的街道上。脸上花掉的妆容被风吹干,绷得皮肤生疼。高跟鞋磨破了脚后跟,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但她感觉不到,或者说,这点□□的疼痛,比起刚才精神上遭受的彻底碾压和羞辱,根本微不足道。
她失败了。不仅任务失败,还把自己最后一点遮羞布都扯了下来,暴露在最不堪的境地。
宁渊不会放过她。陆沉舟羞辱了她。李铭那边可能还在挖坑。那个敲诈者生死不明。
她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不觉,她竟然走回了铂悦酒店附近。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城市即将苏醒。她不敢从正门回去,绕到后面,找到那个消防通道,顺着之前下来的路,艰难地、一点一点地爬回去。
手掌和膝盖的伤口再次被摩擦,渗出血,混着管道上的铁锈和灰尘,肮脏不堪。等她终于狼狈地翻回自己套房的阳台时,天光已经大亮。
她瘫倒在阳台冰冷的地面上,像一条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感觉不到丝毫氧气进入肺部。
客厅里传来脚步声,是吴助理。她似乎听到了动静,走了过来,看到阳台门开着,朱雨洁浑身脏污、失魂落魄地瘫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惊讶都没有,仿佛早已料到。
“朱小姐,您回来了。”吴助理的声音平板无波,“宁先生让您回来后,去书房见他。”
朱雨洁浑身一颤。该来的,终于来了。
她挣扎着爬起来,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吴助理没有扶她,只是站在一旁,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品。
朱雨洁走进套房,没有去洗漱,也没有换掉身上肮脏破烂的裙子。她就那样,带着一身夜色的污浊和失败的狼狈,走向书房。
每走一步,都像走向刑场。
书房的门虚掩着。她推开门。
宁渊坐在书桌后,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他面前摊开着一些文件,手边放着一杯咖啡,热气袅袅。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
目光落在她身上——凌乱的头发,花掉肮脏的妆容,被撕扯过的黑色短裙上沾着污迹,裸露的皮肤上青紫和擦伤清晰可见,光着的脚上全是尘土和血痕。
他看了她几秒钟,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失望。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平静。
“回来了?”他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天气。
朱雨洁站在门口,嘴唇哆嗦着,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早就流干了,只剩下干涩的刺痛。
“陆沉舟让你带什么话给我?”宁渊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朱雨洁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气音:“他……他说……派我这种水平的……太掉价……”
她几乎是机械地重复着陆沉舟最后那句话,每一个字都像在凌迟自己。
宁渊点了点头,放下咖啡杯:“还有呢?他烧了存储卡?羞辱了你?让你坐在那里听他们嘲笑我?”
原来……他都知道?或者,他早已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朱雨洁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宁渊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一个可怕的念头窜进她的脑海:他根本就没指望她能成功!他派她去,或许就是为了激怒陆沉舟,或者……就是为了彻底毁掉她,让她再无任何退路和侥幸?
“你……”她嘶声问,“你早就知道……我会失败?”
宁渊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怜悯的涟漪,但那怜悯,比嘲讽更令人心寒。
“朱雨洁,”他缓缓开口,声音在清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你知道你和李薇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朱雨洁愣住,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李薇。
“李薇虽然蠢,但她的欲望是直白的,虚荣也是摆在明面上的。”宁渊说,“而你,你的虚荣之下是算计,算计之下是恐惧,恐惧之下是愚蠢。你总想用那点可怜的算计,去填补你那巨大的愚蠢和空洞。结果就是,你不仅得不到你想要的,还会把手里仅有的都输掉。”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现在,你手里还有什么可以输的?尊严?你早就没有了。自由?你从未真正拥有过。这条命?呵,你觉得,现在的你,对我还有价值吗?”
每一个问句,都像重锤,砸得朱雨洁摇摇欲坠。她扶着门框,才勉强没有倒下。
“李家那边,李建明已经查到,李薇失踪前最后联系的人是你。警方虽然暂时没有直接证据,但重启调查是迟早的事。”宁渊继续说道,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惊心,“陆沉舟那边,你彻底得罪了。李铭那边,你利用了他,他一旦反应过来,也不会放过你。”
他转过身,看着她惨白如纸、彻底绝望的脸:“而你,刚刚在我的对手面前,像个小丑一样被扒光示众,连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也失去了。”
他走回书桌前,拿起一份文件,轻轻推到桌子边缘。
“这是一张去东南亚的机票,还有一份新的身份文件,足够你隐姓埋名生活一段时间。”宁渊说,“钱,我会打到你新的账户里,不多,但够你用。”
朱雨洁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你……你肯放我走?”
“不是放你走。”宁渊纠正她,眼神冰冷,“是处理掉一个已经没用、而且可能带来麻烦的……物品。”
处理掉。
又是这三个字。
但这一次,不是威胁,而是宣判。
“机场会有人接应你,送你上飞机。落地后,会有人把新的身份和第一笔钱给你。之后,你就自生自灭。”宁渊看着她,“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的‘仁慈’。趁李家还没拿到确凿证据,趁陆沉舟还没兴趣对你这种小角色继续下手,离开这里,永远别再回来。”
朱雨洁看着那张机票和文件,又看看宁渊毫无表情的脸。离开?隐姓埋名?像一个真正的逃犯一样,躲到陌生的国度,靠着那点“不多”的钱,苟且偷生?
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的“梦想”——变成白天鹅,站在云端,受万人瞩目。
多么可笑。
现在的她,连做一只安稳的丑小鸭的资格都没有了。她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仓皇逃窜,在无人认识的角落里腐烂。
这就是她选择的道路的终点吗?
“我……”她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拿那些东西,那是她唯一的生路。
但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机票的瞬间,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吴助理神色有些慌张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部正在震动的手机:“宁先生,李建明董事长的电话……他说有紧急情况,必须立刻和您通话,关于……关于朱小姐。”
宁渊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朱雨洁的手僵在半空,心脏骤然停跳。
李建明?紧急情况?关于她?
难道……那个敲诈者落网了?还是李铭查到了什么确凿证据?
宁渊看了朱雨洁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他接过吴助理递来的手机,走到窗边,接听起来。
“李董,早……嗯,我在听……什么?”宁渊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虽然极力掩饰,但朱雨洁还是听出了一丝罕见的凝重。
她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宁渊的背影,像等待最后的审判。
几秒钟后,宁渊挂断了电话。他没有立刻转身,而是站在那里,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背影显得有些僵硬。
许久,他缓缓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朱雨洁身上。
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的冰冷或怜悯,而是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沉,和一丝猝不及防的棘手感。
“机票和文件,收起来吧。”他开口,声音干涩,“你暂时……走不了了。”
朱雨洁愣住:“为……为什么?”
宁渊走到书桌前,将手机扔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李建明刚刚接到匿名举报,”他盯着朱雨洁,一字一句地说,每个字都像淬了冰,“举报称,李薇失踪那晚,在铂悦酒店酒吧,最后和她在一起发生冲突并离开的人,是你,朱雨洁。”
“而且,举报人声称,他手里有……视频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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