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导失控

　　江祈越虽目光注视着屏幕，余光却紧盯着那合上的门。没过两秒，他猛地抓起手机，敲打屏幕的指腹带着些许气恼，一边暗骂着：“靠，我等你爸呢，”一边将“年下甜弟”四个字删掉，换上了带着表情包的“倒霉蛋儿”。

　　转而他扔下手机，后背向后轻靠，指腹无意识地轻蹭着下唇。鼻腔内充斥着西瓜的清甜，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他目光带着些许不悦，转将手放下，重新敲打起键盘，写起未完成的方案。

　　午后的热意如浪潮般席卷而来，就诊的人流渐渐稀疏。刚还些许嘈杂的就诊室内，只剩室外空调机上水珠坠落发出的细微“嘀嗒”声，夹杂着一丝鸟儿轻悦的鸣叫落入房内。它们碰撞交织着空调发出的细微气流音，盘旋在江祈越耳畔。

　　他松了松领带，指腹解开白大褂一颗扣子，目光注视着桌上亮起的屏幕。他眉微一扬，手迅速将其拿起置于耳边。

　　江祈越垂眸注视摆在桌前的病历夹，指节不经意轻点着桌面。只听电话那头人话落，他眼角眉梢荡开了些许笑意，鼻腔散出一声轻哼，旋即挂断电话，起身走出就诊室。

　　开着车准备驶离车库的江祈越，目光带着些许戏谑注视着前方车辆的车牌。他腕子一压，些许刺耳的音调划破静谧的地下室。他眉毛向上轻扬，嘴角勾起抹戏谑的弧度，单手握着方向盘，脚底踩着油门。

　　就在车超过那人驶离前方时，指腹迅速摁下车窗。他侧着头，在两车交错而过的瞬间，一道幽深的眸光穿过车窗透过后视镜落在他身上。江祈越眼底闪过几不可察的快意，瞥了眼那人，旋即移回前方。

　　他微扬着眉梢，手不经意抬起伸向颈间，指腹捏着真丝布料，缓慢而又刻意地往下松了几分。做完这一切，在车前灯下的脸神情带着些许慵懒散漫，只留给对方一个轮胎擦过地面发出的响声和一丝无形的尾气。

　　言谨眉尾一扬，空闲的手指腹摩挲着唇瓣，镜片后的眸里翻涌着一丝灼热和兴味。他嘴角不经意上扬，鼻腔哼出一声低哑的轻笑：

　　“这就是你回复的方式？”

　　话落，他脚底踩着油门，追上前方那正匀速行驶的车辆。

　　江祈越透过后视镜，看着在身后穷追不舍的车辆，那抹扬在嘴角戏谑的弧度越发耀目。他熟练地打着方向盘，轮胎在转角处发出一声短暂的摩擦音，利用一个弯道，拐进一个岔路。

　　江祈越眼底闪烁着玩味注视着后视镜，直至那辆熟悉的车影彻底消失在视野，这才悠悠地移回眸。那紧绷着的后背也慢慢松弛下来，他指腹有意无意摩挲着手心，直至指腹传来一丝微润的触感，他这才发觉，手心不知何时沁出一层薄汗。

　　他低垂着眸看了眼自己冒着细珠的掌心，鼻腔哼出一声轻笑，不知是嘲笑两人“幼稚”的比斗，还是因些许慌乱的心弦。他扯过纸巾，慢条斯理擦干手上的薄汗，这才重新紧握方向盘，朝着与迟曜约定好的饭店不紧不慢地驶去。

　　天边渐暗的烈阳，悬挂着最后一道黄昏。红中带黄的阳光，透过玻璃打在那人脸上。江祈越手握着方向盘，看似平淡的神情，在那一束光的投射下，那被拨乱的心弦，一丝一毫随着汽车的鸣笛和引擎发出的响声，扰乱着他的思绪。

　　拥挤的道路，微风轻抚过树枝，带起枝头摇坠的树叶轻贴在车窗。细微摇晃的阴影，恰好遮盖了他微淡的眸光。

　　天际浮现一抹微暗的月光，灰白蒙的云雾遮住它的面庞。而那一双好看的双眸，透过一层灰雾悄然地注视着饭店里，临窗而坐、正谈笑风生的两道身影。

　　江祈越指腹摩挲着杯身，不自觉挑了挑眉，嘴角漾着抹弧度，语调端着散漫道：
　　“你小子这次来，多久回去？”

　　迟曜低声一笑，指尖轻轻一伸，将摆放在桌沿上的杯子往里推了推，随即悠哉游哉，声音里透着一丝愉悦又带着调侃开口道：
　　“怎的，江大医生这是要赶我走？”

　　江祈越轻哼一声，抬起握着杯身的手置于下颌，注视那人的眸光带着些许漫不经心，语调拉长而慢道：
　　“你丫的理解有问题？正经点。”

　　迟曜闻言，环抱在胸前的手抬起，伸去那人身前打了个响指，咬字清晰道：
　　“明天下午。难不成……，”他话微顿，收回手置于胸前，目光透出散漫又带着些倦意看着那人，语气随意道：
　　“江大医生难道要在百忙之中抽出点空子，送我一程？”

　　“做你的白日梦。”江祈越身子向后贴着椅背，目光里那点漫不经心收了起来，带着点冷意对上那人。

　　迟曜闻言，轻挑了下眉，嘴角漾起抹弧度。他慢悠悠掏出手机，屏幕在江祈越眼前一晃，不咸不淡地开腔道：
　　“不来也不是不行，那我只好把……”他话一顿，指腹轻敲着屏幕，轻叹口气，拖着长长的腔调接着道：
　　“江医生重色轻友，为了青梅竹马连发小都不送’的罪名发到朋！友！圈！。还有……，”

　　他悠悠抬起眸子，眸底带着些许玩味注视着那人微沉的神情，手不经意在鼻尖扇了下，语气像是在逗人接着道：
　　“你身上有一股花香中和着铁锈味，该不会是……，”话落，他嘴角向上扬起的弧度愈来愈深，眸光闪烁着笑意又夹杂着八卦与玩味。他双手托着腮，神情有些欠地注视着那人带着一丝冷意又慌乱的面庞，一字一顿接着道：
　　“青梅竹马的吧？”

　　江祈越脸色滑过一丝冷意，旋即恢复正常。他冷哼一声，端起杯子慢条斯理喝了一口，神色从容，若无其事道：
　　“迟总这么懂，看来没少被你的‘露水情缘’们腌入味。我劝你……，”他放下杯子，目光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扫了眼那人，语气平淡又有些欠道：
　　“早日挂号治疗，别到时候嗅觉听觉都受损，你的‘露水情缘’们还找你吗？不过……，”他嘴角勾起一抹异样的弧度，眸底透着戏谑看着那人，语调拉长而慢接着道：
　　“迟总财多气粗，他们可舍不得抛弃你这台行走的‘ATM机’。”

　　餐车齿轮轻擦过地面发出的微响，服务员推着车迈着平缓的步子朝两人座位走来。暖黄夹杂着白光灯下，江祈越未理对方故作伤心捂着胸口的姿势。他手伸向摆放在桌前的公筷，指腹捏着筷身夹起一片泛着晶莹色泽的烤鸭片，置于碗里，随即又捏起块饼皮，将其包起递到唇边。

　　目光带着几许笑意注视着身前吃瘪那人，他咽下口中的食物，随即捏着纸巾擦拭着沾在唇角的酱渍，随口道：
　　“你的演技跟那小子……，”话还未说完，似乎察觉心中所想，他陡然一顿，神情些许不自然，轻咳一声，转即手伸向身前摆了摆，语气看似平淡却压抑着悄然升起的那抹慌乱道：
　　“没什么，你接着吃，我……，”他话微顿，注视着那人的眼眸移向窗边，透过玻璃注视泛着点点光晕的天边。闪烁着光边的明月也浮出云层，落入那人闪烁的眸光。他的思绪跟随着窗外渐起的微风，飘向别处。

　　此时的言谨坐在餐桌前，喝下父亲递过的中药，旋即擦拭了番嘴，迈着悠闲的步子缓慢走向楼上。

　　言谨迈步走回房内，黑暗的环境只有摆放在桌前的台灯亮起的一丝微弱的白光。他指腹轻扣着桌面，幽深的眸光注视电脑上的文献。而那藏在心中的那番思绪似乎收到那人投来的思念，它悄悄地摆弄着琴弦，一丝一毫、不留痕迹地撩拨着。

　　言谨嘴角勾起抹耐人寻味的弧度，垂落在腿间的手悠悠抬起，将放在桌前的手机握于手心。旋即他指腹轻扣着屏幕，屏幕亮起的白光反射进他微泛起涟漪的眸光。他敲下那一行带着质问又些许玩味的文字，将其发送。

　　随即便悠悠起身，单手插在裤兜迈着缓步走至落地窗前。他微眯着眼睛垂眸注视着行驶而过的车辆，仿佛借着微小的路灯找寻着那人的踪迹。

　　江祈越攥着方向盘，目光带着些许空洞地注视着前方的道路。似乎感受到月光的传递与星光的倾诉，他目光不经意瞥向放在副驾驶上的手机，恰巧屏幕亮起抹光亮。

　　昏暗的车中，只有道路两旁投射下转瞬消散的路灯，和那白得些许刺眼的微弱白光。他匀速地行驶在路一侧，许是好奇又或是月光的促使，他鬼使神差拿起手机，查看那行“倒霉蛋儿”发来的信息。

　　旋即他闭了闭眸子，神色闪过些许慌乱，又迅速睁开。他强忍着心中的涌动，将手机扔向一侧，齿间紧咬着软肉，耳边回荡着星光传递的低笑与月光闪烁着玩味的脸庞，在这夜色的带领下回到了房内。

　　月光透过布帘打下一丝微弱的光斑。光斑顺着树影的起伏渐渐动荡，变暗，变长，变缓，接着消失在黯淡的夜空，同那未回的信息一样，沉沉进入了梦乡。

　　直至天边浮际的云彩散发着微弱的光晕，嘈杂的街道，空旷的电梯内，站着抹熟悉的身影。他眼里看不出情绪，只透了几许倦意含在眼底。

　　浮在顶部映射下的白灯，言谨注视着缓慢关闭的梯门与门外如同昨夜的月光渐离渐近的身影。

　　“慢着……，”

　　江祈越小跑至电梯前，行走时带起来的风，吹动着他系在领间的领带。他微喘着气，在电梯门即将合拢的那刻，迅速抬手挡了一下梯门。

　　言谨眉梢微扬，瞧见来的正是所想之人，旋即指腹迅速摁下开门键，目光跟随着那人转向电梯一侧墙面。

　　“谢了，”江祈越身子轻靠在墙上，垂在身前的手悠悠抬起，整理着有些歪的领带。他目光带着些许漫不经心注视着紧闭的梯门，而那微微颤抖的指腹，却出卖了波动的内心。

　　言谨目光平淡地在那人身上停留几秒，旋即移回正前。他从容的神色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语气淡淡道：“不用。”

　　话落，目光依旧平静地注视着前方缓缓合拢的梯门。两人就这样略显沉默地站在狭小的电梯内——这里没有星光的传递，也没有月光的暗示，谁也没有捅破这层薄纸。

　　随着电梯不断上行，人群不断涌入。狭小的梯内，贴紧墙边的江祈越紧咬着软肉，眼底带着一丝不悦又夹着些羞色，注视着那只自然撑在墙上、垂眸带着若有若无玩味迎向自己的言谨。

　　对方鼻腔喷洒出的呼吸，微弱的热意浮在脸庞。也不知是人流的挤压，还是那人有意的靠近，江祈越手贴紧墙壁，耳廓旁传来些许温热的气息。他不经意闭了闭眼，想起那人之前的备注，脸悄然浮上一侧红晕，偏向一边。

　　言谨眸底滑过一丝兴味，语气平淡又带着些许戏谑，不经意对着那人耳畔道：
　　“江祈越，你很热吗？脸这么红，难不成……，”
　　话落，他鼻腔哼出一声轻笑，嘴角微勾着接着道：
　　“是害羞了？还有，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江祈越闻言，舌尖有意无意抵着后牙。他嘴角漾起抹轻蔑的笑，垂眸注视着鞋尖的眼底压着一丝冷静，抬眸对上那人，声音不紧不慢道：
　　“‘忙’，没那时间。”

　　言谨闻言，悠悠收回手垂落身侧插进裤兜。他看向那人的眸光一闪，旋即恢复正常，嘴角扬起的笑意带着一丝狡黠，慢条斯理戳破那人道：
　　“嗯，是挺‘忙’的……，”
　　他话一顿，微微颔首表示理解，嘴角轻轻向下压了几分，注视着那人的眼眸微微暗沉，不顾旁人投来的视线，语气一击即中接着道：
　　“‘忙到有时间陪情缘谈笑风生’，却没有时间敷衍我几句？还是说你根本不知道要回什么，所以选择沉默？”

　　江祈越闻言，神色微动，眼底翻涌的眸光微微一滞。嘴角勾起抹不易察觉的嘲讽，冷声道：
　　“造谣别人可是违法的，言谨。你口中的‘情缘’是我发小，”
　　他话微顿，闻声望向前方停顿的楼层数字，旋即脚一转，掠过对方径直走向梯门，不忘丢下一句：
　　“我回了，言医生不妨在别处找找？”
　　便径直走出电梯间。

　　言谨望向那人的眸光闪过一丝诧异，旋即收回。他转向一侧正跳动的屏幕，指腹轻叩着大腿外侧，暗暗道：
　　“隔空回复？还真是有意思。”

　　随着最后一字飘散，电梯也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他单手插进裤兜，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出电梯间，回到了办公室。

　　室外丛林中绽开的茉莉花，花心飘散着阵阵香气。而那抹无形无声的花烟，若即若离飘至上空，跟随着光线悄然无声地飘至窗前。

　　它微眯着眸子，透过反光的玻璃，注视着房内指腹捏着一管抑制剂正扎于后颈处的言谨。此时，一缕薄烟悄然钻出，掠过正往下扎的针尖，无声只留下一丝淡淡的烟影飘至窗边。

　　它钻出玻璃，用那无形的手遮住正瞪眼瞧看的花烟，直至耳边传来几声皮鞋擦过地面发出的轻响，才缓缓将手拿下，留给身后那缕花烟一阵轻笑，便缓缓跟上那人的步子，来到缓冲间更衣室内。

　　薄烟跟随着那人刚一踏进更衣室，目光扫过周围站着的人，径直落在江祈越裸露在外的大腿肌肉线条。光影跟随着他的动作移动，而那目光也渐渐往上，直至看见若隐若现勾勒着腿根的黑色四角短裤，才猛地收回目光。

　　他喷洒在外的呼吸有些局促，而身边正抱臂看热闹的薄烟，此时嘴角扬起抹戏谑的弧度，目光悠悠地注视着后颈处散发着似有似无的热意、又微微泛红的肌肤。它不屑地摇晃了下脑袋，移眸注视前方那人，随即迅速摇晃身躯径直飘向江祈越身边。

　　它迎上那人些许诧异的眸光，扬眉轻笑一声，趁那人愣神时，无声无息地钻进鼻腔。带着些许攻击性的花味在鼻间蔓延，江祈越猛地回过神来，迅速转向身后那道带着暗色的眸光，微张了下嘴，旋即转身指腹捏着裤腰迅速提上裤子，眼底闪过些许淡淡的嫌弃迎上那人：
　　“你怎么来了？”
　　往外冒出的声音看似平静，而那微微颤抖的尾调，如同心中被挑动的琴弦，阵阵琴音回荡在脑海，却尽收那人耳畔。

　　“我为什么不能来？还是说……，”
　　言谨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印地朝柜门方向走来。他语气听着沉稳，而那些许沙哑的音色，却暴露了正被理智强压着的暗涌。

　　他停留在江祈越面前，镜片后的眸光不紧不慢地上下扫视对方，悬停在微红的耳廓，接着移向喉结处的浅痣，旋即缓缓抬起，注视着那道强装镇定的视线。他鼻腔哼出几不可察的轻笑，慢条斯理接着道：
　　“这更衣室，是江医生的私人领地？”

　　江祈越闻言，舌尖轻抵着犬齿，垂落在身侧的手抬起撑在柜门处。他唇角微扬，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嘲讽，语气疏离，像是懒得多说道：
　　“言谨，你刚打完抑制剂就为了和我互骂？还有……”
　　他低头轻嗤一声，旋即神色带着镇定，缓缓抬起手腕指着空中那抹消散的薄烟，冷言道：
　　“管好你那‘通人性’的信息素。”
　　话落，他身子一转，掠过那人，径直走向洗手台。

　　言谨站在原地，并未立刻回头。他听着从门外飘至房内的水流声，慢条斯理解开白大褂的纽扣，并未回答关于信息素的问题。

　　将衣服换好后，他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到洗手池边，目光注视着前方远去的一抹穿着绿色刷手服的背影，唇角轻撇，扬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旋即他扯过悬挂在侧身的无菌纸，擦干手上的水渍，便双手举于身前，脚扫开气密门，进入手术室内。

　　铅衣的沉重下，言谨的动作依旧稳定精准。此时他的世界只剩下屏幕上交织的电信号，与紧握在手心的、探入患者身体的电极导管。诱发，标测，消融——每一个步骤都在他简洁的指令下井井有条地进行着。

　　当那异常心动的痕迹终于彻底消失在屏幕上，他才微不可察地松下一口气，目光注视着悬挂在墙上的电子时钟，旋即后退一步，摘下汗湿的手套，语调温和而平缓地告知、嘱咐着患者。仿佛站在此时的不是他，而是那个情绪稳定、负责认真的言医生。

　　他褪去繁重的铅衣，迈着发软的脚步，回到更衣室找回遗落在此的、真真正正的自己。

　　就在他推开缓冲间门的那一刻，里面隐约传来的谈笑声，让他略显放松的神经再度微妙地绷紧。他手轻置于门上，有意无意地听着房内二人的谈话。本想悄然走进房内仔细听听时，却不料两人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此时正迈步走向门前，他几不可察地轻咳一声，身体绷得笔直。在应下刘医生和金医生的问候后，神情压着些许沉静，抬脚掠过两人，迈着快步走进房内。

　　站在柜前，他手伸向眼前，捏着镜腿摘下眼镜，旋即指腹揉拭着眉心，暗想着：
　　“偷听人墙角？我……居然还做出这种事。”
　　话落，他鼻腔哼出一声轻叹，将衣物换好，旋即迈着轻缓的步子沿着清洁通道返回办公室。

　　透过廊内那窗外含苞待放的白玉兰——
　　玉兰玉兰懒懒开，误入春风不入怀。
　　想必还未对它说一句情话。此时未开的花朵遮掩在绿意下，露出一丝纯白的花瓣，在渐沉的夜色里晕开一抹带着晶莹的光泽，似水似柔的光影缓慢滑落瓣身，无声地滴落至地面。

　　微风带起的一缕花香，悄然拂过玻璃，仿佛被那人残留在身上的别样香气吸引，紧贴着缝隙钻入廊内。言谨目光下意识追随着这抹若有若无的香气，它带领着他来到办公室门前，悄然进入房内，贴着墙壁游走在王医生身后。

　　目光越过王医生的肩头，带着些许黯然的眸光，粼波流转地注视着那台摆放在桌前亮起的屏幕。他嘴角勾起抹了然的弧度，鼻腔哼出一声耐人寻味的轻笑，便迈着快步朝自己办公室方向走去。

　　“慢着……，”

　　江祈越小跑至电梯前，行走时带起来的风，吹动着他系在领间的领带。他微喘着气，在电梯门即将合拢的那刻，迅速抬手挡了一下梯门。

　　言谨眉梢微扬，瞧见来的正是所想之人，旋即指腹迅速摁下开门键，目光跟随着那人转向电梯一侧墙面。

　　“谢了，”江祈越身子轻靠在墙上，垂在身前的手悠悠抬起，整理着有些歪的领带。他目光带着些许漫不经心注视着紧闭的梯门，而那微微颤抖的指腹，却出卖了波动的内心。

　　言谨目光平淡地在那人身上停留几秒，旋即移回正前。他从容的神色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语气淡淡道：“不用。”

　　话落，目光依旧平静地注视着前方缓缓合拢的梯门。两人就这样略显沉默地站在狭小的电梯内——这里没有星光的传递，也没有月光的暗示，谁也没有捅破这层薄纸。

　　随着电梯不断上行，人群不断涌入。狭小的梯内，贴紧墙边的江祈越紧咬着软肉，眼底带着一丝不悦又夹着些羞色，注视着那只自然撑在墙上、垂眸带着若有若无玩味迎向自己的言谨。

　　对方鼻腔喷洒出的呼吸，微弱的热意浮在脸庞。也不知是人流的挤压，还是那人有意的靠近，江祈越手贴紧墙壁，耳廓旁传来些许温热的气息。他不经意闭了闭眼，想起那人之前的备注，脸悄然浮上一侧红晕，偏向一边。

　　言谨眸底滑过一丝兴味，语气平淡又带着些许戏谑，不经意对着那人耳畔道：
　　“江祈越，你很热吗？脸这么红，难不成……，”
　　话落，他鼻腔哼出一声轻笑，嘴角微勾着接着道：
　　“是害羞了？还有，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江祈越闻言，舌尖有意无意抵着后牙。他嘴角漾起抹轻蔑的笑，垂眸注视着鞋尖的眼底压着一丝冷静，抬眸对上那人，声音不紧不慢道：
　　“‘忙’，没那时间。”

　　言谨闻言，悠悠收回手垂落身侧插进裤兜。他看向那人的眸光一闪，旋即恢复正常，嘴角扬起的笑意带着一丝狡黠，慢条斯理戳破那人道：
　　“嗯，是挺‘忙’的……，”
　　他话一顿，微微颔首表示理解，嘴角轻轻向下压了几分，注视着那人的眼眸微微暗沉，不顾旁人投来的视线，语气一击即中接着道：
　　“‘忙到有时间陪情缘谈笑风生’，却没有时间敷衍我几句？还是说你根本不知道要回什么，所以选择沉默？”

　　江祈越闻言，神色微动，眼底翻涌的眸光微微一滞。嘴角勾起抹不易察觉的嘲讽，冷声道：
　　“造谣别人可是违法的，言谨。你口中的‘情缘’是我发小，”
　　他话微顿，闻声望向前方停顿的楼层数字，旋即脚一转，掠过对方径直走向梯门，不忘丢下一句：
　　“我回了，言医生不妨在别处找找？”
　　便径直走出电梯间。

　　言谨望向那人的眸光闪过一丝诧异，旋即收回。他转向一侧正跳动的屏幕，指腹轻叩着大腿外侧，暗暗道：
　　“隔空回复？还真是有意思。”

　　随着最后一字飘散，电梯也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他单手插进裤兜，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出电梯间，回到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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