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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死人
庭舒原本在自己屋中打坐。
自上次她差点走火入魔,丹流便不放心她再调用自己的灵气。可庭舒体内的修为已经到了突破的界限,若庭舒不去压制,恐怕会立刻引来天雷。
当下绝非一个渡雷劫的好时候。
丹流只能日日为庭舒护法。
体内的灵力实在是难以压制,在丹流到来之前,庭舒独自来到飞舟的一个角落。
她的灵力溢出太多,就连鲜血之中也带着灵力。
庭舒划开手掌,想着丢些灵力也好。
其实她知道,自己大概并不会成功——在谢安琼的领地,她是不会允许自己死去,或者别人伤害庭舒的。
庭舒实在是太了解谢安琼了——至少了解谢安琼对自己的那些心思。
但鲜血重回自己体内时,庭舒还是有些意外。
她还真是时刻盯着自己。
庭舒并不知道,这苦新的结界究竟像不像青云台的结界那样,还是能够只看自己想看的。
但谢安琼能时时刻刻盯着自己,也是对自己上心了。
庭舒刚冒出了“上心”这个词,便心生了些嘲弄。
月凉如水。
庭舒估摸着丹流该来了,正准备要走。
回头。
就看见了三个贼。
“你们还真是不听话。”庭舒笑着,语气中竟叫人听出些宠溺。
海风从衣领灌进来,丝丝凉意倒叫人觉得舒适。
看着领头的梁惊一副心虚的样子,庭舒把手抵在了嘴边,“我不会告诉他的。”
梁惊松了口气,随即笑了起来。
庭舒看到赵恪和梁惊手上的鱼竿,明白了什么。
“钓鱼?”庭舒问。
梁惊点头,回道:“飞舟上太无聊了。”
“的确。”
庭舒抬头,月亮还没有升得太高。
她拢了拢衣裳,头发被海风吹得有些乱了。
“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啊,丹门主。”单月问。
庭舒目光移向她。紫衣少女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自己。
单月在青云台称王称霸,与诸位峰主关系极好,实在也有她这张乖巧容貌的功劳。
庭舒没有在意单月不妥的称呼。
“我不知道。”庭舒将发丝别在耳后,“我们来苦新的时候,两位神女开道,我们并未在海上浪费多少时日。”
单月原本以为丹瑛是经历过苦新秘境的人,却没想到得到了这个回答。
她一愣,这才想起了上一次苦新秘境开启的时候。
少女慢慢缩回头,藏在了赵恪身后。
庭舒被她逗笑了,但还是记得提醒道:“渡海也是前往苦新的一道考验。越往苦新深处走,海中的妖兽就更多更凶险,以后钓鱼,还是少做好。”
“小心被吃掉哦。”庭舒眨了眨眼。
这是梁惊第一次与“丹瑛”说上话。“丹瑛”与他想象中有些出入。
庭舒又看向了遮挡着单月的赵恪身上。
觉察到她的目光,赵恪立即躬身:“妙衡师叔。”
“我听说你在仙门大比时名列前茅——不错。”
“多谢师叔。”
赵恪总是叫人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话。
庭舒没在意,单手解开了腰间的芥子囊扔了过去。
赵恪稳稳接住。
“送你的贺礼,继续努力。”
芥子囊中,放满了瓶瓶罐罐——都是丹药。
赵恪拿起其中看起来最朴素的一个瓶子,打开细闻。
丹瑛之所以被尊为丹仙,是因为她的丹药能够将人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尽管这样的丹药,丹瑛并不能想做就做出来。
而那瓶中,放着的正是回元丹。
传说中活死人、肉白骨的回元丹。
“是什么是什么?”
等到丹瑛已经离去,单月这才扒着赵恪的小臂,想去看他刚刚闻过的瓶中装着什么。
“……是回元丹。”
赵恪似乎并不意外。
一听见“回元丹”三个字,单月与梁惊都大吃一惊。
他们明明只有两个人,却将赵恪完全围住了。
“大师兄~”单月拉着赵恪的手晃着。
赵恪用另一只手将芥子囊收好。
单月见了他的动作,知道赵恪是不给自己看了,“哼”了一声,用力把赵恪的手甩开。
想给别人看的东西,赵恪从一开始就不会拒绝。
梁惊也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就没再自讨苦吃。
他看着赵恪,问:“妙衡仙子为什么随身携带这么多丹药?”还把回元丹都带上了。
赵恪脸上什么神情都没有浮现,只是摇头。
梁惊却好像恍然大悟:“妙衡仙子不会专来等你的吧!”
此言一出,单月立刻瞪大眼看向赵恪:“师兄你什么时候和丹门主有交情的!?”
不是吧!她记得自己不是和赵恪一起长大的吗?赵恪什么时候背着自己认识的丹瑛?
单月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赵恪低下头,说:“只有几面之缘。”
他的衣摆被海风吹拂,扫过甲板的地面。
“大战的时候,妙衡师叔送庭师叔回青云台——那时我与她见过几面。”赵恪解释说。
“你认识的人还真不少啊……”梁惊感叹。
赵恪拜入青云台之前的家世背景无人知晓,拜师后的人脉关系也并不明了。想不到这小子是憋着一鸣惊人,私下里把如今仙门中几乎所有大能都认全了!
梁惊啧啧称奇:“我还以为你是不爱交际,没想到是……”他眼珠子转了一圈,咧开嘴笑,“没想到是‘非贵不亲’啊!”
话刚一说完,梁惊就结结实实挨了单月一巴掌。
“乱说什么呢你!”
单月一巴掌毫不留情,打完一巴掌还愤愤看着梁惊。
梁惊是又痛又想笑,捂着自己被打得火辣辣的手臂,“你怎么又打我!开玩笑、开玩笑懂不懂!你平常还不是这么说我的!”
“就你幽默!”
单月抬起一只脚就打算踹过去。
她冲冠一怒为蓝颜,梁惊也不可能站着挨打。
单月没有打到梁惊。
一是梁惊跑得快,二是当单月刚冲出去的时候,就被赵恪拦腰截了下来。
“别闹了。”赵恪说。
环在腰上的手渐渐松开,确定单月不会再为自己这个蓝颜继续怒下去后,赵恪这才松开手。
单月冲梁惊努了努嘴,仿佛在说:“先放过你”。
梁惊整理自己的衣裳,一脸的不服气。
赵恪见两人这副样子颇为无奈,好声好气的哄着,三人这才回了屋子。
连鱼也忘记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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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舟最高处,庭舒站在栏杆边。
待看到了三人回去,她这才回屋。
她房间对面就是丹流的屋子,此刻大开着。丹流坐在屋中的茶案边,一看见庭舒的身影,就咳了一声。
庭舒循声看过去。
丹流看清庭舒的模样,皱眉问:“出去干什么了?”
“散散心。”庭舒提着裙摆,拐了个弯走进了丹流的屋子里,“师兄呢?不是说在我房中等我?”
“跟在这里等你有什么差别吗?”
“师兄开心就好。”
丹瑛的容貌渐渐淡去,庭舒原本的脸露了出来。
庭舒坐到丹流身边。
从这里,看向自己屋子的房门。
房门上什么花样都没有,只有一个刻着“瑛”的字牌。
“我在你屋中等了你许久,也不见你人影。”丹流似控诉,随即神色缓和,“见到赵恪和单月了?”
“见到了。有他们师傅的风采。”
丹流轻笑。
他拉过庭舒的手。手中凝结出了一团光,在碰到庭舒手腕的那一刻,这光芒流入了庭舒的通天脉中。
“向红和谟无可不爱吃鱼。”丹流说。
庭舒淡笑不语。
“也不爱做贼。”丹流补充。
说话间,庭舒经脉中的光芒已经暗淡下去。丹流收回手,皱眉说道:“白欢应当能帮你再拖一会儿。”
庭舒这些天没有修炼,但修为还在增长。
丹流已经没办法再为她拖延了。
“顺其自然吧,这雷劫,躲不过。”庭舒眉眼舒展,看得比丹流开一些,“海上的日子是不好过。”
庭舒这是帮着梁惊三人辩白了。
自己这是被看作恶人了?
丹流想着,笑声从喉咙里挤了出来一般——被气笑了。
“我还真是臭名远扬。”仿佛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实似的。
屋子静悄悄的。
海浪拍打着飞舟,声音很舒缓。
沉默了片刻,丹流忽然起身,关上了房门。
海风被隔绝在外,庭舒被吹得冰凉的脸渐渐回复着温度。
尽管还是凉凉的。
丹流看着庭舒,居高临下,但并没有压迫感。
他说:“你要惯着他们我不管,反正再过几天,进到苦新海的深处,他们自己就知道其中厉害了。”
庭舒不说话。
沉默片刻,她仰头笑了笑:“不是有师兄在嘛。”
丹流颇为受用,周身气质变得更加柔和。
但随即,他脸色又沉重下来,郑重道:“苦新地界灵气充裕,这些天,不可再去调理你的灵力了。”
庭舒点头,道:“我知道。”
这些天,丹流日日为庭舒疏通灵脉,甚至将庭舒体内的灵力引到自己的身体内。
这终究不是长久的办法,但丹流没想到这个办法这么快就失效了。
他抚摸着庭舒柔软的发丝,不知在想些什么。
末了,他忽然问:“你把回元丹给赵恪了?”
庭舒一怔,随即轻轻点了头。
丹流没有如她预想的那般说些什么,他垂下眼:“给了就给了吧,师兄还能给你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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