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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昨晚休息的怎么样？”周正递上茶，温和地询问江姜和许念。
江姜淡定的点点头，许念则是模仿周正的样子，露出了一个更温和的笑容。
“嗯，休息得很好。”
一大早，周正便派人带着江姜和许念来到了一个类似会议厅的地方。
江姜接过周正泡的茶，没喝一口，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给人下毒，江姜盯着起伏的茶叶默默想着。
“每天提心吊胆的，这末世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还好我们村人手多，日子总算得上安稳”，周正喝着茶，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
“对了，你们两兄弟赶路，是要到哪去？”
许念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还能去哪里，我们俩兄弟就想找个安全可靠的基地过日子。”
江姜现在是个哑巴，自然也插不上他们的对话，会议室里开了很多扇窗户，窗户外是个圆形广场，是两条横纵道路的交汇点。村里的房屋沿路而建。
江姜视力很好，他看见路旁一户人家在杀鸡，两个男人忙活着，他们对门那家三个男人在晾衣服，很多衣服，但只有红白两色，很奇怪，江姜从昨天到现在见到的人——主要是男人，都穿的五颜六色的，怎么晒这么多红白色的衣服，而且村里活动的只有男人………
江姜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座最高的红房子上……
“江小兄弟结婚生子了吗？”
江姜听到周正问许念，内心震惊不已，不是，他就走神一小会，怎么就谈论到结婚生小孩了？
许念摇摇头，似乎是觉得不好意思，笑了笑，“不知道那天就被丧尸吃了，我又带着弟弟，哪里能安心结婚，能活着就好了。”
周正似乎很不满意许念这个答案，戴不住温和老实的面具，敦厚的脸上裂开了高高在上的缝隙。
“那怎么行，那么多人死于末世，没有后代人类迟早会灭亡！”说着，周正似是压抑不住的兴奋，眼底是诡异的狂热。
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个心寄苍生的。江姜多看了周正两眼，只是他的话让江姜没有来的别扭，感觉被道德绑架了……
“江念兄弟，这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多少动物灭绝了，在这么下去人类也会灭绝的！有动物因为生存环境恶劣而停止繁衍，最终走向灭亡，末世就是对人类的考验！男人和女人必须繁衍后代，你要眼睁睁看着人类灭绝吗？”
周正说着站了起来，情绪激动的看着江姜和许念。
江姜一向冷淡的脸上，在这一通发言后也难得出现了疑惑的表情——这完全是神经病来着的吧！
一向巧舌如簧的许念也难得呆滞了几秒，不过就几秒，他就回过神来。
“周正大哥，没想到你这么……有这么大的志向。真让人佩服呵。”
“来人！”一队人冲进会议室，把江姜和许念团团围住。
江姜下意识朝许念望去，许念手搭在他膝盖上，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周大哥，这是干什么？”许念温和的脸上闪过慌乱，此时的平静似乎只是他在强装镇定。
周正撕破温和的面具，指着江姜对许念说。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乖乖配合我，每周提供精子，我保证你弟弟和你都活的好好的；要么——就把你们俩拉去喂丧尸。”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亲耳听到周正讲出来，江姜还是生理不适。
昨晚他们三人在巡逻队来之前跳窗逃出红房子。晓青梧，也就是扔他手术刀的女人主动提出要和他们合作。
“我们为什么要和你合作？”许念笑得和和气气，说话一点不和气。
晓青梧不理他，她看出来了，这个一直冷着脸的才是真正好说话的。
“这个村子拐卖人口。不只妇女还有年轻力壮的男人——像你们这样的，来了就别想竖着离开。”晓青梧直奔主题，她并非容易交付信任的人，只是江姜干净澄澈的眼睛让她愿意赌一把。
晓青梧把她知道的信息和盘而出，“周正，这个村的村长，据说他胁迫有生育能力的男女，一直繁衍后代——为了人类的未来。”
晓青梧说着，讽刺的笑出了声。“周正想做人类的救世主。”
“村子里至少有11把枪，村口都有人守着，你们想全头全尾的出去——比较困难。”
“更何况，这么多无辜的妇女，当然还有男人，你们忍心置之不理吗？”
前一句话晓青梧是对着许念说的，后一句，是说给江姜听的。
“村子外有我的人，我被关在丰裕村圈养丧尸的房子傍边——他们还在逼我妥协——我要找的人叫沈熙，找到她之后，我会把那群丧尸放出来。我希望和你们合作——周正一定会关你们进红房子。”
“丧尸全放出来，无辜的人怎么办，你就忍心置之不理吗？”许念轻飘飘地打断了晓青梧的计划，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不爽她利用江姜的心软绑架他。
“我的同伴会尽力保护他们出来，愿意走的，我们基地会收留。”
晓青梧朝江姜伸出了右手，“正式认识一下，H03基地负责人晓青梧。”
无论如何，江姜只是个穿越到末世不到一个月的“外来者”，他在爱里长大，在正义和良善的引导下长大，如果他力所能及，他实在无法对数十条触手可及的生命漠不关心。更何况，这些女性让他想起妈妈和姐姐，无论是为了一己私欲，还是为了宏大的理想，任何生命都不应该被迫献祭。
“江姜——我只能尽力。”
“答应什么呀答应，你忘了你是哑巴来着的。周正可不一定瞧得上哑巴……” 许念慢悠悠地提醒到。
江姜后知后觉记起自己的人设，抱歉地看着晓青梧——“周正以为我是哑巴。”
晓青梧看着一脸得意的许念，就知道这是谁的主意。
“那……”江姜和晓青梧两人同时开口，同时望向许念。
晓青梧还在想用什么条件才能打动眼前的男人，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看着斯文的男人是个难搞的角色。
“那你一个人注意安全。”江姜看着许念，眼底的担忧溢出来。
在江姜这里，没想过许念会拒绝晓青梧。在他心里，许念会出手救素不相识的他，就足够说明许念是个善良的好人，虽然他对晓青梧有些敌意，但他没逻辑的觉得许念和自己一样，无法对这么多生命置之不理。
许念看着江姜，他漂亮的眼睛里除了担忧还有信任，江姜自己可能还没意识到，他对许念，这个异世界相识堪堪一个月的人有些过于信任，甚至无意识的依赖。但许念意识到了，他放任江姜向他越靠越近，他暂时还不清楚他想要什么，但是江姜无意识把他划入自己人的行为让他得到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和兴奋。
“放心，我会小心的”许念说着，轻飘飘瞥了一眼光明正大打量他们俩人的晓青梧。
“这个周正估计对我很满意，进入红房子后我会尽力找这个沈熙，她有什么标志性特征吗？”
晓青梧收回打量他们俩的目光，她清楚许念望向江姜的神情——饿了太久的猛兽对眼前猎物的势在必得。两人肯定不是什么兄弟关系——只一瞬，江姜一眼望得到底的清透眼睛浮现在晓青梧眼前，可能有那么一丝可惜，可惜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末世把丑恶的人性赤裸裸的展现在人们眼前，闭着眼睛也能闻到血腥味。晓青梧所剩无几的好心可不会就这么给你一个陌生人。不管怎么样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多此一举。
晓青梧如无其事地和许念对视。
“沈熙个子很高，黑色齐肩短发，鼻梁左侧有一颗痣。”
江姜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变得一言难尽。
“这个周正是强迫男女发生性行为……是吗？”
这是变态来着的吧！
“不，这样受孕率不稳定。红房子里有大量设备，精子和卵子体外受孕后，植入女性子宫。”晓青梧很恨地骂了一句，眼底划过狠戾。“这样效率更高，女人和男人在他那里都是生育工具。已经有第一批婴儿出生，他们被安置在红房子的第五层。”
“周正想成为创造生命的——神。”
突然，晓青梧直视江姜的眼睛，她在期待——期待平静的江面掀起风浪。
江姜感到一阵的愤怒，虽然他也会因为身处书中世界而感到迷茫和虚无，但他在这里活着的一个月，看到了许多人在为活下去挣扎，他知道身体和心理上的痛苦，在这里都是真的。
现在有人打着冠冕堂皇怒的旗号玩弄生命，女性被物化成产房，所谓“为了人类”不过是给“私欲”披上圣神的外衣。
死过一次，江姜明白“生命”两个字背后所代表的沉重。他猛然发觉自己手上早已沾上别人的血。突如其来的茫然像黑暗的潮水要讲他淹没，他站在漩涡中心不知所措。
他为了保住自己的生命，不也牺牲别人的生命吗？
一只手搭在肩膀熟悉的位置，看不见的压抑的磁场分崩离析。
江姜看着许念，只一秒或是两秒，还是那双一贯的笑眼，和第一次见到许念时一样。
一瞬间江姜便想明白了——我只是个普通人，在末世里为了活下去的无数普通人之中的一员，我也想活下去。
“我们答应和你合作，你保证你的人安全带江姜离开，我帮你找到沈熙带她逃出来。”
许念截断了晓青梧的视线。
两人视线交锋，晓青梧听出了许念的言外之意——你的人不能保证江姜的安全，我就让沈熙不安全。
“好，一言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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