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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楼
塔楼内部光线晦暗,一处由厚重玄石与诸多阵法构筑的藏身之地,正是众多单家子弟御敌的最后壁垒。
壁垒此刻的气氛很压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许多年纪看着不大的孩童蜷缩在深处,看着倒是没受什么伤,只脸上交织着惊俱之色迟迟不散,显然受到了不小惊吓。他们互相依偎着,时不时地将目光放在前面人身上——那些年长一些的单家子弟,或站或坐或躺,却几乎个个带伤。
单家仅有的几个医修穿行在人群里,忙得焦头烂额。
堡垒内部分布着许多石柱,世子单灵均正站在其中一根石柱前,一边闭眼凝神,一边将手按在石柱上。
一会儿后,他收回手。
一直紧盯他动作的单灵艳立刻凑上前,俏丽的脸上写满了急切:“大哥,怎么样?阿爹阿娘应了吗?”
单灵均摇摇头,眉宇间凝着沉重之色:“灵纹出了风满楼便会失效,哪里都接不上。”连风满楼都出不去,更别提应不应的。
一旁的次子单灵广闻言,眼里俱是茫然:“不能吧,千机杀阵可是家族根基之一,甚至能通往万里外的分家,岂会说失效就失效了?”
“这正是问题所在。”二长老苍老而沙哑的声音从旁响起,他目光落在遍布玄奥纹路的石柱上:“千机杀阵,以杀养杀,在于汲取阵内消耗的生机与灵力来维持自身运转。而今传讯灵纹失效,只有两种可能。”
他顿了顿,眉头紧锁道:“要么,是外面布下了另一种不输于千机杀阵的阵法,来遏制灵纹。要么,是风雨楼外部......已成了绝地。”
绝地不通天地,不见生机,除一片混沌灰烬,什么都没有,自然通不了灵纹。
单灵艳嘴唇紧抿,转头直勾勾地盯着默默立在后边的人瞧。
那人身形修长劲瘦,脸上覆着的银质面罩遮去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
陆半烟被她这般审视着,也不见恼,只微微叹了口气,又一次无奈地解释道:“单姑娘,陆某确实不知情,你要如何才肯信在下?”
单灵艳尚未出声,单灵广听他这番话,先按耐不住了,他嚷道:“你一来就出了这等祸事,说与你无关,三岁孩童都不信!”
面对单灵艳,陆半烟尚存些两份容让,但对上单灵广,他便没了多少好气。
“单二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忘了若非陆某恰巧在此,你们单家其他人能活下多少尚不可知,但你单二公子,定然无法在此高声质问。”
被陆半烟怪里怪气的言语一激,单灵广活像被踩了尾巴,他涨红着脸,声音更高了几分:“那你怎么解释内院这么多人,为何就你安然无恙地到了风雨楼?若事情真因你而起,你以为假惺惺救下几个人,就能抵消罪责了吗!”
“哎,”单灵艳插嘴道:“这有什么不好解释的,他逃跑的功法本就绝顶。你应该问......”
“够了。”单灵均抬手制止了这场无谓的争吵,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分量,目光略带警告意味地扫过弟妹,严厉道:“争吵无益。”
见二人缩了缩脖子,老实闭嘴,单灵均转向陆半烟。
“陆前辈,”单灵均语气平和却直接:“你的出现与这场变故时机太过巧合,我们心有疑虑实属正常,还望见谅。眼下我们困守于此,外界又情况不明,内院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否坦诚相告?”
单灵均的态度不卑不亢,言语就事论事,陆半烟耸耸肩,单刀直入道:“月魄树有异,你们单家自己难道没察觉到半分?”
“月魄树?”单灵均沉吟片刻后,眉尖微扬,似想到了什么。一旁的二长老神色微妙,抬头与单灵均对视一眼。
陆半烟见状,眼眸闪动:“看来你们心里有数。”
单灵均张张嘴,正欲开口解释:“陆前......”
“辈”字尚未出口,单灵均猛地握住胸口,身形几乎站立不稳,单灵广和单灵艳一惊,连忙去扶。
单灵均借力稳住身体,脸色大变道:“不好!禁室结界被强行破开了!”
“什么?!”单灵广惊叫。
他脸色一白,满脸不可思议:“禁室有老祖留下的一缕神魂,谁能破开?!”
二长老下一瞬身形一晃,已然化为了一道极快的掠影,急速射向塔楼深处通往禁室的回廊,只留下一句话在空中回荡。
“世子稍等,老夫这就去查探。”
单灵艳目送二长老的身影消失,转头忧心忡忡地看向兄长,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大哥,会不会是那些被怪物寄生的弟子......”
单灵均没立即回答,他环视四周,见方才还在的陆半烟,不知何时也不见了踪影。
他紧紧握着腰间软剑,指尖与他脸色一样泛着白。
.
塔楼门外。
单鸿信一行人终于清理完缠绕在大门处的藤蔓,趁着新的没来得急又缠上,单鸿信抽出袖中短刃,在手掌划上一刀。
鲜血顺着掌心纹路,滴落在门心镶嵌的兽首口中。单家家主的血一入口,口衔门环的玄铁异兽一动,原本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
兽瞳幽光乍现,那眼睛好似活物一般,游云归明显感觉自己被它的目光打量着。
单鸿信盯着异兽的眼睛,喝道:“开!”
兽瞳一闪,沉重的大门缓缓向内开启。
“快进去。”楼挽舟低沉的声音随即响起,同时他手腕一振,长剑划出数道寒芒,将数条扑上来的藤蔓尽数挑开。
大门的开启仿佛刺激了这妖异的植物,四周藤蔓如同被惊醒的蛇群,更加猛烈地朝门口涌来!
几人不敢迟疑,趁楼挽舟阻挡的间隙,一拥而入。
甫一踏入塔内,一股混杂着浓郁血腥味的奇特气息铺面而来。随着楼挽舟最后一个闪身入内,大门再次紧紧闭合,将门外杀阵的厮杀声与藤蔓疯狂的撞击声隔绝得模糊不清。
塔内却也并不平静。自塔楼深处,隐约传来阵阵狂躁的咆哮声和雷火符箓爆裂的霹雳声。
单鸿信的脸色骤然变得铁青。
厉昆眼睛却是一亮,低呼道:“塔内能用灵力。”
熊厉闻言,二话不说解开了自身的灵力封锁,感受着久违的力量在经脉中奔腾,他攥紧拳头,喜道:“真的能用!狗日的,总算不用憋屈了!”
几人见状,纷纷解开灵力封锁,面上不禁浮现一丝振奋之色,唯独单家人的面色不见好转。
“诸位随我来!”单鸿信无暇多言,辨明方向后,率先朝着塔楼堡垒疾驰而去。
众人深知情况紧急,连忙紧随其后。
跟随单鸿信穿过道道回廊与拱门,来到最后防线的堡垒外。
一来就见到竟然有数千只红皮怪物,正在冲击着堡垒结界!
他们样貌与门外小怪物别无二致,体型却和成年人体相仿,暗红色的表皮泛着油光,背后一对巨大肉翅完全展开,竟有数米之宽。
堡垒内部不断有法光射出,轰击在怪物群中。然而这些怪物周身似乎萦绕着一种诡异的领域,堡垒外的防护法阵触及到它们时,竟会被其迅速吸收来修复他们自身损伤,直至阵法失能湮灭。
这样下去,堡垒外叠加再多阵法都会是枉然,不仅挡不住它们多久,最后反而还助长了怪物们。可不挡又不行,怪物连阵法之力都能吸收,更何论人的。
好在他们应算来得及时,还未到那无法挽回的地步。
熊厉道:“这些长翅膀的鸟人,就是单夫人提过的单家怪物?”
大长老眉头紧锁,端详道:“不对,形态有异。月魄树下的被寄生者并无翅翼。”
三长老观它们模样,心里一紧:“它们这副模样,难道是被门外那些......”
“没错,”游云归定睛在一个怪物身上,眼眸中的金色一闪而过,口吻笃定:“他们神魂有染,如此形态,正是被外门小怪物寄生神魂所致。”
一旁楼挽舟也看了怪物两眼,自然地接口道:“那可不好办了,若驱逐寄生之物,难免会伤及宿主神魂,损失一些修为。”
两人一番对答,一个能直接眼观他人神魂,一个对神魂的处理之道言之凿凿。顿时引来两位长老、厉昆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
要知道,修者神魂最是玄妙复杂,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寻常修者若是感觉神魂有异,多半只能依靠养魂丹一类的滋养神魂来碰碰运气。像这般被寄生到影响如此之深的地步,能保住性命,不神形俱灭已是万幸。
仅仅损失一点修为算得了什么?
回想起一路来时,楼挽舟展现的剑道修为深不可测,还有游云归那似乎能观尽一切异常之处的眼睛,众人心中多少有数,知道这二人绝非寻常之辈。
厉昆悄无声息地后退几步,离游云归二人远了一些。
“随便吧,”熊厉掏了掏耳朵,道:“所以能不能砍?单家主你给个准话。”
单鸿信摇了摇头,道:“先进去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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