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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一对
药王谷的尽头是万毒窟,中间隔着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
田栩宁和梓渝就是从这条溪的两侧被捡回来的。
那年谷主云游归来,左手拎着一个发着高烧却面色红润的娃娃,右手牵着一个浑身冰凉、连虫蚁都不敢靠近的孩子。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药王谷的药人了。”谷主说这话时,两个不过五岁的孩子正隔着那条溪对望。
那个发着烧的,后来叫田栩宁。浑身冰凉的,叫梓渝。
药人分两种:一种试百药而不侵,一种炼万毒于己身。
田栩宁被选中培养成前者,梓渝则注定成为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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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那年,他们第一次明白彼此的命运。
田栩宁喝下混了七种毒草的汤药,只是脸色白了白,第二天就活蹦乱跳地去溪边找梓渝。
梓渝刚被毒蝎蛰过,手腕青黑一片,疼得嘴唇发紫,却一声不吭。
“疼不疼?”田栩宁从怀里掏出偷偷藏的蜜饯,“给你。”
梓渝摇头,眼神警惕地看向四周。监管药人的师兄们总在暗处盯着。
“吃嘛,”田栩宁笑嘻嘻地塞进他嘴里,“甜的能解苦。”
那是梓渝记忆里第一次尝到甜味。后来他才知道,那不是蜜饯解了毒蝎的苦,而是田栩宁的笑容,暂时驱散了他生命中长久盘踞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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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药王谷分裂。
老谷主仙逝,两位弟子各执一词。大师兄主张“以药救人”,小师妹坚持“以毒攻毒”。
内乱爆发那夜,田栩宁和梓渝躲在万毒窟外的山洞里。
“我们逃吧,”田栩宁说,“去个没有毒药的地方。”
梓渝看着他被月光照亮的眼睛,第一次想点头。
可追兵来了。
“找到他们了!那两个最特殊的药人!”
混乱中,田栩宁被大师兄的人拉走,梓渝被小师妹的人掳去。
分开前,田栩宁只来得及喊一声:“小溪见!”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以朋友的身份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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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
田栩宁成了江湖闻名的“百草圣手”,悬壶济世,仁心仁术。
梓渝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万毒阎罗”,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药王谷早已一分为二:药宗和毒宗,势同水火。
命运让这对昔日的伙伴,站在了彼此的对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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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罗大人,药宗那边派了田栩宁来谈判。”毒宗弟子战战兢兢地禀报。
梓渝正在给手臂换绷带。十年炼毒,他的身体已是剧毒之源,连皮肤都透着诡异的青紫色,常年缠着特制的绷带防止毒素外泄。
“知道了。”他声音冷得像冰。
山谷中,那条小溪依然清澈。
田栩宁站在溪边,一袭青衫,笑容和十年前一样明亮。
“好久不见,阿梓。”
梓渝站在对岸,黑色斗篷遮住半张脸,只露出苍白的下颌。“田大夫认错人了。”
“怎么会认错,”田栩宁眨眨眼,“你换绷带的手法还是我教的呢。”
梓渝手指微微收紧。
“药宗的条件很简单,”田栩宁收敛笑容,“交出《万毒经》,毒宗弟子可并入药宗,既往不咎。”
“做梦。”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田栩宁叹口气,突然纵身一跃——不是攻击,而是直直跌进溪水里。
梓渝瞳孔一缩。
“哎呀,刚才和你们毒宗的守卫过招,受伤了。”田栩宁从水里爬起来,左臂一道深深的伤口正渗着血,染红了溪水。
他一步步走近,嬉皮笑脸地问:“借你身上缠的绷带用用?”
四周毒宗弟子齐齐后退,谁不知道梓渝身上的东西碰之即死。
梓渝盯着他看了三秒,冷着脸解下一条绷带扔过去。
田栩宁接过,熟练地给自己包扎。血很快渗透绷带,却不见他脸色有任何异常。
一个新入毒宗的年轻弟子忍不住好奇,伸手碰了碰掉在地上的绷带头。
三息之后,他惨叫倒地,手臂瞬间青黑溃烂。
全场骇然。
田栩宁却像没事人一样,包好伤口,还活动了一下手臂,笑嘻嘻地说:“所以我就说嘛,我和他天生一对。”
梓渝的斗篷微微颤抖。
“你——”
“我怎么没中毒?”田栩宁眨眨眼,“阿梓,你是不是忘了,我是百毒不侵的田栩宁啊。”
他向前一步,压低声音:“而且,我更没忘的是,十年前你偷偷改良过我的药浴配方,让我对某人的毒,有了特别的抗性。”
梓渝猛地抬头,斗篷滑落,露出一张苍白却依然清俊的脸。
四目相对,十年光阴在瞬间坍缩。
“谈判破裂,”田栩宁突然大声说,同时悄悄塞了个东西到梓渝手里,“三日后,药宗会强攻万毒窟。阎罗大人,好自为之。”
他转身离开,背对着梓渝挥挥手,一如当年每次分别。
梓渝握紧手中的东西——是个小药瓶,瓶底刻着一行小字:“溪水东畔,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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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药毒两宗决战万毒窟。
药宗弟子攻势凶猛,毒宗节节败退。
就在毒宗即将溃败时,梓渝突然启动机关,万毒窟深处释放出紫色毒雾。
“是‘阎罗叹’!快退!”药宗长老大惊失色。
这毒无药可解,触之即死。
但毒雾弥漫中,有一个人逆流而上。
田栩宁。
他穿过紫色毒雾,走到梓渝面前,毫发无伤。
“你果然留了一手。”他笑着说。
“你也一样。”梓渝看着他,“那瓶解药,足够救你药宗一半弟子。”
“所以我们是打不下去了,”田栩宁摊手,“不如谈谈?”
“谈什么?”
“谈怎么结束这该死的纷争,谈怎么......”田栩宁顿了顿,“重新开始。”
梓渝沉默良久:“药宗不会接受一个浑身是毒的人。”
“那就建个新宗,”田栩宁眼睛亮起来,“就叫......百草阁?专门研究怎么用毒来治病,用医来制毒。”
“荒谬。”
“就像我们一样荒谬,”田栩宁伸手,“可我们天生一对,记得吗?”
这一次,梓渝没有扔绷带,而是慢慢伸出自己的手。
两只手在半空中停顿片刻,终于握在一起。
毒雾渐渐散去,两宗弟子惊讶地看着他们的领袖并肩而立。
“从今天起,没有药宗毒宗,”田栩宁朗声道,“只有百草阁。愿意留下的,欢迎。想离开的,不送。”
梓渝补充:“留下的,必须发誓:毒不害无辜,药不救恶人。”
一场持续十年的纷争,竟在这诡异的和解中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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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百草阁初具规模。
田栩宁在后山找到梓渝,他正小心地将一种紫色毒花移植到药圃。
“这是什么?”田栩宁凑近看。
“‘阎罗叹’的母株,”梓渝说,“我发现它能抑制蛊虫生长,或许能治南疆的蛊疫。”
“所以你这半年都在研究这个?”
梓渝点头。
田栩宁忽然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上:“阿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你发着烧,我被冻得半死。”
“那时候我就想,这个冷冰冰的家伙,需要有人暖着。”田栩宁轻声说,“现在我还是这么想。”
梓渝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后慢慢放松,靠进那个温暖的怀抱。
“你的毒,我会找到方法化解,”田栩宁承诺,“我的百毒不侵,分你一半。”
“傻子,”梓渝难得地勾起嘴角,“我们早就不分彼此了。”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那条分隔了药王谷和万毒窟的小溪,如今静静流淌在百草阁中央,清澈如初。
就像有些缘分,看似被命运分开,实则早已注定要汇合。
毕竟,他们天生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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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 我要去厦门玩啦! 在高铁上拼命码字! 我服了 感觉自己可能赶不上飞机了?? 小情侣就这样幸福下去!!